她想,她對這個人的身份應該已經猜到一些了。
今年中秋節,也是皇帝的整壽,屆時不但是朝臣慶賀,還會四方來朝。
方纔她刻意套話,這人要八月底走,目的地還是清遠以外。
若不出意外,他應該是來給皇帝慶賀千秋壽宴的北越使臣。
只是……
顧九蹙眉思索,前世裏的時候,中秋宴她也是出席過的,雖說那些事情不堪回首,可她並未見過這個人。
念及此,顧九復又捏了捏眉心。
這事兒不知是好是壞,晚上的時候,她得將此事告知秦崢纔是。
她念及此,目光又落到了那書架上,先前被這人拿走了一個話本子,這會兒剩下的都是些類似的書。
顧九拿起來隨意翻了幾本,見都是些女子愛看的書籍,再想起那人帶走的書,又不由得低笑了一聲。
方纔那會兒,顧九只是隨意看了一眼,這會兒她纔想起來,那本書她也是看過的。
叫驚鴻記。
講述的是一個男人對姑娘驚鴻一瞥,之後二人失散、經歷諸多波折,方纔重新在一起的故事。
好像……還聽下人說過,這是一個真實事件所改編的?
這樣一波三折的話本,向來只有姑娘們才喜歡看,想不到,這個人瞧着高高壯壯的,居然特意買走了一本話本子?
她纔想到這裏,就見掌櫃的去而復返,卻是將賬本都給拿了進來。
“東家,這是兩個月的賬本,請您過目。”
見狀,顧九頓時在心裏哀嘆了一聲。
她怎麼將這事兒給忘了。
好在,這賬冊上面的內容雖然繁多,卻因着賬房先生做的仔細,所以看起來也不足以叫人頭大。
饒是如此,接下來的時間,顧九也都待在房中,認命的一一覈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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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都忙完後,就見已然到了正午了。
顧九伸了個懶腰,將覈對好的賬冊交給了掌櫃的,想了想,又囑咐道:“下個月便是中秋節了,別忘記給他們預備節禮。我看了下,這幾個月收入不錯,到時候禮錢便都加一兩銀子吧。”
得了她這話,掌櫃的頓時笑着道謝:“多謝東家。”
東家大方,他們做的纔有動力。
顧九笑着應了,又跟他寒暄了兩句,方纔轉身出了門。
自金玉齋出來,不過片刻功夫,便到了隔壁的琳琅閣。
琳琅閣裏的賬目,林氏不過是草草的看了一遍就放下了,這會兒正在二樓歪着看風景呢。
知道顧九來了之後,她頓時讓丫鬟將人請進來,一面笑道:“才說想讓俏蕊去找你呢,可巧你就來了,中午想喫什麼?”
顧九先是給林氏行了禮,復又笑眯眯道:“還不知道呢,母親可有什麼想喫的?”
聽得她的問話,林氏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外面的烈日驕陽,因笑道:“不如,讓下人去武德樓買了飯菜回來吧。這天氣,叫人身上都有些犯懶。”
今日實在是太熱了,驕陽似火,烤的外面的樹都蔫兒了,何況是人。
聞言,顧九頓時笑道:“都聽母親的。”
她打發了人出去買飯,復又笑道:“母親不如隨我去金玉齋吧,掌櫃的才拉了一車冰過來,咱們過去正好涼快一會兒。”
雖說琳琅閣是顧九在幫着打理,可金玉齋是顧家的,顧家隔日便會專程運冰塊過來,以保證客人去挑選的時候,不會因爲炎熱而心生厭煩。
至於琳琅閣,到底是林氏的產業。所以顧九雖然在打理,但是這上面卻是比不得金玉齋的。
見顧九的額頭都生了一層薄汗,林氏笑着應了,隨着顧九去了金玉齋。
正午的日光炎熱,待得喫完飯後,顧九讓人給林氏安排了客房,等她睡了之後,便也自去了賬房。
二樓的賬房,是顧九單獨的一間,爲的便是方便她時時過來查賬,其間還可以在此休息。
顧九昨夜沒怎麼睡,回去之後不過片刻便睡着了。
這一覺,她睡得格外漫長,漫無邊際的夢做了許久,待得醒來的時候,卻見只過了大半個時辰。
顧九捏了捏眉心,她做的夢有些散亂,這會兒大半都忘卻了,不知怎麼的,倒是心生幾分悵然來。
想不起來,顧九乾脆不想,這會兒睡得有些懨懨的,她靠在牀頭,緩和了一會兒,復又嘆了口氣。
昨夜秦崢太胡來了,顧九才養了些精神,今日又開始昏昏沉沉。
她在心中打定主意,下次決不能容着秦崢胡來,可又心知肚明,男人只消看她一眼,她這顆心便徹底軟了。
顧九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見這會兒日光沒那麼烈了,又在牀上躺了一會兒,便起身了。
林氏還在睡着,顧九沒驚動她,只在門外囑咐俏蕊:“讓母親好好兒歇着,我出去一趟,晚些時候就回來。若母親醒了,後院廚房有冰湃的果子,記得端過去給她,只是切記別讓她喫的太多。”
她事無鉅細的囑咐了大半日,就連俏蕊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若是不知道的,必然以爲您是親女兒呢。”
瞧瞧顧九這個兒媳婦做的,倒是比親女兒還精心。
聞言,顧九笑着睨了她一眼,道:“我不過動動嘴皮子罷了,到時候還得勞煩俏蕊姑娘你去呢。”
得了她這話,俏蕊臉上的笑容也越發多了幾分,輕聲道:“多謝少夫人誇獎,您只管去吧,奴婢會照顧好老夫人的。”
顧九應聲笑着囑咐了她兩句,這才轉身去了。
她去的是濟世堂,顧家旗下,現在歸屬於她的一家藥鋪。
……
見她到來,店內的小藥童頓時便行禮道:“少東家來了,可是要找掌櫃的?”
聞言,顧九點頭應了,便見小藥童恭恭敬敬的請她進來坐着,自己則是小跑着尋掌櫃的去了。
顧九今日過來,爲的只有一件事。
“藥膳?”
掌櫃的來後,聽完顧九的闡述,不由得疑惑的問道。
顧九點了點頭,笑道:“不錯,就是藥膳。”
她這話一出,掌櫃的越發有些遲疑,因道:“您確定,要做藥膳?可是……京中在做這個的人可不少啊。”
確切的來說,藥膳其實還是被歸結到了膳食的一種,所以大多數都在酒樓在打這個招牌。
至於藥鋪,基本上都是跟酒樓合作。
這是一種互利的事情,可是對於他們濟世堂來說,卻不需要這些。
因爲濟世堂在顧家並不算賺錢,且他們最大的作用,便是給顧家人和所下轄的夥計看病。雖然尋常時候也看診,但是能不能有收入,對顧家的影響都不大。
因此對於顧九這個想法,掌櫃的一時有些好奇。少東家這是覺得濟世堂掙得少,所以想要做出改變?
若是這樣的話,倒也不奇怪。
畢竟,顧九出嫁之後,濟世堂便歸她所有了。
雖說現在還在顧家的名下,可主子換了就是換了。
顧九聞言,只笑了笑,道:“掌櫃的,您倒是跟我說說,現下他們在做的,都是什麼類型。”
見顧九詢問,掌櫃的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定了定神,將京中的情形說了,末了又道:“您若是想做的話,我倒是可以去打聽打聽,看看現下還有哪家想做藥膳,咱們也跟她們合作?”
“不。”
顧九搖了搖頭,笑道:“咱們要自己做。”
這話一出,掌櫃的頓時愣住了,詫異道:“您說……自己做?”
這,不合適吧?
“咱們沒有大廚、且本質上還是藥鋪,若是做這個,那這裏算什麼呢?”
聽得掌櫃的疑惑,顧九斟酌了一番,解釋道:“我要做的,不是酒樓裏唬人的東西,是真正的藥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