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鄭氏去後,皇帝對於鄭家存了一份愧疚之心,對於這個鄭家好容易得來的兒子鄭懷洛,也算是格外優待。
畢竟,鄭家的奇葩事情京中皆知,當年老鄭大人爲了生兒子,老鄭夫人還曾經四處燒香拜佛,得了這一個兒子,可不容易。
因此這會兒聽得鄭懷洛的話,皇帝頓時指着他笑罵道:“你這是窮瘋了,到朕頭上要錢來了?想得美,朕告訴你,旁的都成,銀子找你爹要去。”
這話一出,鄭懷洛頓時便垮了臉,委屈的嘆氣道:“微臣,謝主隆恩。”
他生的好,與小姑姑鄭氏的眉眼中頗有幾分相似,因此皇帝只看他這模樣,就有些心軟,因嘆息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怪你爹說你,娶妻生子纔是正經事。不如,朕改日給你賜個婚?”
聽得皇帝這話,鄭懷洛頓時磕頭如搗蒜:“皇上饒命啊,微臣,微臣還小,一心想報效西楚,報效皇上!”
見這人臉都白了,皇帝搖了搖頭,便也不再逗他,咳了一聲,笑着擺手道:“行了,起來吧,朕還沒有那麼閒,鎮日無事便做紅娘。你此番協助辦差有功,賜錦緞五匹、白銀五百兩——都歸你自己,不送鄭家,如何?”
後面這話,皇帝笑着調侃說的。
奈何鄭懷洛臉皮最是厚,當下便樂的行禮道:“多謝皇上!”
見他這模樣,皇帝不由得搖了搖頭,嘆氣的時候,卻又想到當年的鄭氏,也是這般的嬌憨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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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侄兒,言行舉止竟與她相似。
念及此,皇帝一時有些失神,還是一旁的太監輕聲提醒道:“皇上,還有秦大人呢。”
聞言,皇帝這纔回過神兒來,心中暗歎一聲,將自己那些雜亂的心思都收了起來,正了正神情,笑道:“秦愛卿,此番你功勞最大,既是論功行賞,你可有何想要的?”
其他人都是直接拒絕了,秦崢卻是真有一個所求。
因此聽得皇帝這話之後,秦崢則是鄭重行禮道:“回皇上,微臣此番別無他求,唯有一個心願,請皇上成全——微臣,想給母親求個誥命。”
往常的時候,皇帝每次詢問,秦崢都無所求,今日倒是提了要求,這讓皇帝一時詫異。
不過比起來詫異,他更多的則是疑惑:“你母親……是有誥命在身的吧?”
明國公府的當家主母,自然是有誥命封號的,不止是林氏,還有秦老夫人,也都是封了誥命的。
後來秦釗的醜聞傳遍了京中,皇帝縱然生氣,可是在貶斥秦釗的時候,卻沒有將府上親眷的誥命封號給一併褫奪。
一則是看在老明國公的面子上,二則便是給了秦崢顏面。
可現在秦崢居然來給他母親再次求?
難道是嫌棄封號低了?
不過皇帝的疑惑只有一瞬,下一刻便聽得秦崢行禮道:“回皇上,原先是有的,只是母親的誥命乃是依託於明陽伯府。而如今,母親已經和離,現下是自由之身,自然也無封號。”
林氏的誥命封號,取決於她所嫁的人。跟秦釗和離之後,林氏如今自然是白身。
這話一出,皇帝先是詫異了一瞬,繼而又想起了先前京中的荒唐事,因蹙眉道:“這秦釗,還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早先的時候,雖說瞧着他不大聰明,可好歹也算是中庸,爲人並不越矩。怎麼如今年歲越大,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打死技子、寵妾滅妻,如今竟然還跟髮妻和離,簡直是荒唐!
但這到底是旁人家的事情,所以皇帝哼了一聲,復又道:“行,朕準了。”
他說到這兒,又問內侍監道:“林氏先前是幾品封號?”
聽得皇帝詢問,一旁的內侍監頓時笑着回稟道:“回皇上,秦夫人先前乃是三品誥命之身。”
聞言,皇帝點了點頭,道:“那便再擢升一品,賜二品誥命,再賜字宜安。”
朝中誥命夫人,一般都隨夫君品級而定,故而都無字。放眼朝中這些高門內眷們,享有賜字殊榮的不過十餘人。
皇帝這次,是的的確確的給了林氏面子。
他這話一出,秦崢頓時叩首謝道:“微臣代家母,叩謝吾皇隆恩。”
“平身吧。”
皇帝原本是打算賞賜秦崢別的,不過既然他要求了這個,再添加便有些過於盛寵了,因此他沉銀了一番,又道:“除封號外,再賞賜白銀千兩,貢緞兩匹,吏部記嘉獎一次。”
最後一項,乃是每年年末考覈時的重頭戲。
秦崢再次謝恩,皇帝點頭,想了想,又道:“此番你們辛苦了,這次所有去了河南的官員,皆記嘉獎一次。”
在場衆人紛紛謝恩,皇帝命內侍監去擬旨,自己則是道:“行了,今日無其他事了,都退下吧。”
此番一趟河南之行,幾乎人人都得了利。但若說得利最多的,自然還是白無淵。
一趟差事,他不但在吏部站穩了腳跟,且還拉攏了好人緣,至少未來相當一段時間內,提起來清正奉公,頭一個想到的,都得是白無淵。
待出了宮門之後,衆人各自告辭,白無淵則是拱手道:“此番多謝大人提攜,改日再謝。”
聞言,秦崢點頭應了,眼見得白無淵走了之後,自己轉身要上馬車,卻見鄭懷洛跟了上來,不由得嗤了一聲道:“你怎麼還不走?”
聽得他這話,鄭懷洛卻是嘿然一笑,道:“大人,這許久沒上你家去了,今兒個,咱們一起喫個飯?”
他分明生了一張娃娃臉,可說這話的時候,卻帶着幾分討好出來,看的秦崢不由得挑了挑眉。
只看這人的德行,秦崢都能猜出來是因爲什麼:“怎麼,家裏又回不去了?”
這話一出,鄭懷洛頓時便垮了臉,道:“何止是回不去了,簡直是要了命了!你都不知道我家老爺子做了什麼,他這次直接讓人帶着姑娘上門了,你說說,這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拉皮條的!”
一想到這裏,鄭懷洛就頭大。自己不成親這件事兒,在鄭老爺子的心中都成了一塊心病了,先前他好容易藉着公務的緣由出去躲了兩個月,結果這纔回來一天,氣兒都沒喘勻呢,老頭子就給他說親?
且還將人姑娘直接給帶過來,說是什麼兩家串門,蒙誰呢?
誰家串門不帶着姑娘去後宅,要在前院的花園兒裏晃盪,且還故意等着自己?
原本以爲自己躲一躲就好了,誰知道他娘也跟着添亂,藉着喜歡姑娘的名義,直接將人給留到府上說是住兩日!
這得虧自己今日是要上朝,方纔躲了出來,可一想到回家又得面臨什麼,鄭懷洛就不樂意回去了。
他先前就被這事兒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會兒見到秦崢,便忍不住大吐苦水。
見他這模樣,秦崢嗤笑了一聲,道:“那你怎麼不找姜道臣去?”
尋常時候,這兩人走的才最近吧。
自然,也是鄭懷洛單方面的黏着對方。
聽得這話,鄭懷洛越發嘆了口氣,道:“我昨兒個就找他去了,可老薑也不知怎麼了,昨晚上在長安樓喫完飯,回來就跟丟了魂兒似的。早上你直接去上朝了,沒看到他那模樣……我尋思,別是中邪了吧?”
他這話一出,頓時捱了秦崢一腳,睨了他一眼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聞言,鄭懷洛絲毫不以爲忤,笑嘻嘻道:“是是是,秦大人說的是,那您能不能賞臉,讓屬下去您家裏蹭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