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教訓顧九兩句,不過到底敗給了小姑娘的撒嬌,沒說什麼。
待得喫完飯後,秦崢又給顧九上了藥,囑咐她好生躺着不準胡來,自己則是又出去了。
眼見得他要出門,顧九頓時殷勤囑咐:“夫君早些回來。”
見顧九眼中滿是關切,秦崢越發覺得一顆心都柔軟了下來,溫聲點頭道:“好,你先睡吧,我忙完就回來。”
然而秦崢的這一句忙完……
直接到了第二日早上也未歸。
顧九夜裏睡得遲,白日裏睡多了,夜裏怎麼都睡不着,她乾脆便趴在牀上,一邊數着佛珠玩兒,一邊百無聊賴的等着秦崢回來。
誰知這佛經都念了好幾遍了,秦崢卻依舊未歸。
到了最後,顧九都聽到打更人在報時,已然是三更天了。
顧九後來都不知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只是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外面天光大亮。
而秦崢還沒有回來。
顧九不知爲何,覺得心裏隱約有些不安,她換了衣服下牀,也未曾梳洗,便出門叫了侍衛過來:“你家大人呢?”
見顧九出來,那侍衛忙的過來行禮,一面回稟道:“回夫人,大人早上回來過一次,見您還睡着,沒有驚動您,着屬下給您帶個話兒。他說我一趟河道總督府,片刻便回,請您莫要着急。”
那侍衛說到這兒,復又笑着加了一句:“您放心便是了,大人這次過去,至多一個時辰就回來的。”
這人說的胸有成竹,顧九倒是安心了一下,應聲之後便要進屋,卻又被那人叫住,笑着問道:“夫人可要現在喫早飯麼?大人臨走前特意吩咐的,說是您醒了便給您端過來,還要記得提醒您敷藥。”
這麼事無鉅細……果然是秦崢會做的事兒了。
顧九心中一暖,笑着答應了,等到那人送了早飯進來,便又將門給合上。
只是待得出去之後,那侍衛卻是拍了拍胸口。
這哪兒是早上大人交代的,根本就是昨夜裏走的時候囑咐的。
幸好他的演技好,沒讓夫人看出來!
念及此,那侍衛又嘆了口氣,也不知大人現下如何了,行動可還順利麼?
……
秦崢的行動,倒是意料之中的順利。
夜裏的時候,他便帶着人去追蹤了穆淵,雖說費了些周折,可到底是達成所願。
到了天色亮了之後,秦崢不顧回驛站,直接便去了河道總督府。
門房是認識秦崢的,見他過來,頓時便笑着拱手道:“給秦大人請安,您這一早過來是找我家大人麼?您稍後,小的這就去通稟。”
聞言,秦崢點頭應了,脣邊還噙着和善的笑意,倒是讓那門房安了心。
待得回稟過穆淵之後,對方卻是低聲罵了一句吸血的玩意兒。
他罵歸罵,到底是急急忙忙的換了衣服,親自去迎接秦崢進了府。
將人請進書房之後,穆淵一面讓下人去泡茶,一面和善的笑道:“不知秦大人一早過府,是有何指教啊?”
聽得這話,秦崢施施然一笑,隨手接了茶,點頭示意,拿着茶蓋撇了撇浮茶,淡淡的笑道:“只是早起經過,過來大人這裏看看——上次來府上,踐內對你這雕樑畫棟的設計十分喜歡,本官想着,臨摹一份回去當參考。”
這話一出,穆淵頓時笑道:“能得夫人青眼,當真是陋室寒窯的榮幸了。您放心,我稍後便讓他們將圖紙取來,讓大人您帶回去,夫人想怎麼參觀都可以。”
聞言,秦崢眯眼笑了笑,道:“如此,就有勞穆大人了。”
穆淵笑着道了一句應該的,當着秦崢的面兒吩咐了下人去找夫人要圖紙,待得人去了之後,又拍了拍腦門兒,笑道:“您瞧我這記性。”
他說到這兒,自己去書案後面的格子上取了一個錦木朱漆盒子來,放在秦崢的桌案上,笑道:“大人,請過目。”
見穆淵遞給自己這個,秦崢只笑了笑,道:“穆大人,這是什麼啊?”
那小小的盒子四四方方,上面的錦貝在日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顏色,瞧着當真是富貴華麗。
盒子尚且如此,可見裏面的東西了。
穆淵卻是神祕一笑,道:“大人,這是……清明上河圖啊。”
這話一出,秦崢頓時瞭然一笑,道:“穆大人,好手筆啊。”
他說到這裏,聽得外面隱約傳來一聲鳥叫,沒來由的勾了勾脣,將盒子給打開來。
上面懸掛着一把小金鎖,打開的時候發出吧嗒的聲響。
裏面鋪着墨色的緞子,上面則是滿滿當當的一疊銀票。
五千兩一張的,足足五十萬兩。
“秦大人,這清明上河圖,沒讓您失望吧?”
聽得穆淵這話,秦崢挑了挑眉,道:“果然是好工藝。不過麼……”
他說到這裏,將那盒子重新扣上,將之往穆淵的身邊推了推,道:“穆大人給我這麼多的銀票,誰知道真假?這世道,還是現銀實在。”
這話一出,穆淵臉色一僵,下意識訕笑道:“秦大人真會開玩笑,五十萬兩的現銀,這哪兒弄去?”
再說了,別人受賄都是巴不得體積越小越好,這秦崢是瘋了麼,居然想帶着五十萬兩現銀上路?
天知道,他可是爲了讓秦崢拿着方便,特意將銀子存了起來,兌換成銀票的!
穆淵想到這兒,又低聲笑道:“您放心,我找的乃是老字號的錢莊,上京任何一家都可以兌換的,咱們日後可是要爲同一人效力的,難道本官還能坑你不成?”
他說完這話,秦崢卻是意味不明的笑了。
“我這人最不愛銀票,拿着沒手感,還是銀子過手的感覺好啊。”
他說到這兒,就見穆淵的神情越發多了幾分一言難盡:“可是,這……”
“這怎麼了,沒地兒弄是麼?”
秦崢這話,穆淵不知怎麼的,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然而還不等他說話,就聽得秦崢繼續道:“無妨,穆大人沒地兒弄,我有啊。”
他說到這裏,不顧對方變了的神情,拍了拍手,道:“擡進來吧。”
秦崢話音未落,便聽得外面人聲應諾,旋即便有十多個精壯的男人擡着五六口箱子走了進來。
纔看到那箱子的模樣,穆淵就驟然變色,可不等他有所反應,便見秦崢已然起身,不過瞬息之間,他的長劍已然出鞘,直直的架在了穆淵的脖子上。
“秦崢,你這是什麼意思!”
穆淵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些箱子分明是當時他特意挑選出來爲了儲存這些銀子的,怎麼會落到秦崢手裏?
還有現在,秦崢那一把裝飾用的佩劍,此時正堂而皇之的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那劍身閃動着寒芒,他只要動一步,便會將之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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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淵到底是老間巨猾,瞬間就反應過來了情況,沉聲道:“你算計我?”
到了現在,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人分明就是在拿自己釣魚吧!
聞言,秦崢嗤了一聲,淡淡道:“穆大人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查案的手段麼?爲皇上效力,怎麼能叫算計。”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面使了個眼色,下一刻便見屬下們齊齊的將那些箱子都給打開來。
內中的銀子整齊排放,盡數都是被穆淵竊去的官銀。
事已至此,穆淵卻還要繼續掙扎,沉聲道:“秦大人想要建功立業,本官可以理解,可你用栽贓陷害同僚的方式,本官可是要去皇上面前告你的!”
秦崢此人最不怕威脅,聞言頓時樂了,只是眉眼中卻滿是冷意:“穆大人儘管去,只要到時候你還見得到聖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