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挫敗感,讓春曉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牙,奈何對面的秦崢,卻是整好以暇的坐着,對於她的恨意,甚至半分都不放在心上。
還是春曉先忍不住,恨聲道:“你若是無事就滾出去,我要休息了!”
聽得春曉這話,秦崢卻是冷眼睨了她一下,淡淡道:“休息?說清楚之前,你怕是休息不了。”
聞言,春曉面上一僵,旋即沉聲道:“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告訴秦夫人了,秦大人大可去問她。還有——你這樣半夜待在我的房間,孤男寡女的,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瓜田李下麼,是真不怕秦夫人起疑心?”
這話說的,若是旁人怕是先要怒了,偏生秦崢卻似無所覺,只是淡淡道:“就憑你?”
這些年來,往秦崢身上貼的女人不在少數,不管是名門閨秀還是風塵女子,亦或者是自幼培養出來作爲玩物的、乾乾淨淨的瘦馬。
可秦崢一個都沒看上眼過。
活到這麼大,也唯有一個顧九。
秦崢譏諷的笑,像是一個耳光似的,讓春曉頓時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
她咬了咬牙,冷笑道:“秦大人倒是君子了。”
什麼都不愛,這樣卻更讓人覺得可怕。
雖說見識過他對顧九的寵愛,可春曉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男人麼,愛的時候欲其生,不愛欲其死,後來被嫌棄的糟粕,當年哪個沒得過兩年寵愛呢?
可惜啊,歡情薄。
她纔想到這裏,卻聽得秦崢淡漠的開口:“我時間不多,今日過來,只有一件事。”
秦崢說這話的時候,隨手從袖子裏摸出來一塊令牌,直接扔到了春曉的面前:“這個,你認識吧。”
男人說話的時候模樣散漫,可是那眼中卻帶着點點寒芒。
如冰碴、如碎刃。
春曉起先還帶着冷意,可後來看到秦崢扔過來的東西時,卻是瞬間瞪大了眸子。
她幾乎是直接手忙腳亂的將這塊令牌攏了過來,近乎咬牙切齒道:“秦崢,你這個混賬!”
這是她爹的令牌……
那上面還沾染着血跡,可見當初是怎麼被拿到手的。
饒是先前跟顧九說的時候,她對父親還有怨恨,可是怨恨再多,也抵不過他這一條命。
原本春曉已然平復了一些,可現下卻又被秦崢以這樣的方式給勾起了回憶,眼圈越發紅了幾分。
“我要殺了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要將秦崢以目光凌遲。
對於春曉這模樣,秦崢卻是渾然不放在心上,淡淡道:“要殺我,可不是用嘴說的。”
這話說的嘲諷,也讓春曉越發的恨得慌。
她只恨自己現在怎麼渾身沒勁兒,竟然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相對於春曉激動的模樣,秦崢則是淡然多了。
“還有,澄清一下,你父親,是自殺。”
那個老道士他留着有用,自然不會輕易的讓對方去死的。
可是大理寺出了內鬼,給了他可乘之機,等到秦崢發現的時候,那老道士的屍首都涼了。
聽得秦崢這話,春曉越發恨得慌,冷笑道:“怎麼,你現在還敢做不敢當了?”
她死死地捏着這塊令牌,那上面還染着父親的血,分明是冰冷的涼意,可是卻讓春曉忍不住抓緊。
這竟然是……她唯一見過的父親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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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曉只這樣想着,便覺得心如刀割。
秦崢冷眼看她,淡淡道:“就憑他做的事情,本官若想殺他,你以爲他活的過翌日?有人給他遞了自殺的武器,送了他一程。”
秦崢雖說也曾經說過謊,但現在這話,倒是難得的沒有騙她。
自然,這也是因爲,相較於謊言,實話更容易激起春曉的情緒。
果不其然,在聽到秦崢這話的時候,春曉頓時一怔,眸中雖然仍舊有恨意,卻也多了幾分懷疑。
秦崢任由她打量自己,復又扔下了一記重磅消息:“還有,他在自殺之前,見過你的畫像。所以你猜,是誰想害他?”
這話一出,春曉呼吸一滯,那一刻甚至連血液都往頭上涌,只覺得嗡的一聲,便有些看不真切眼前。
如果秦崢說的是真的,爲何父親會在看到自己畫像之後,起了死志的?
難道,是因爲她的緣故麼?
可那又是因爲什麼?
春曉只覺得頭腦嗡嗡作響,勉強保持着理智,啞聲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秦崢此人,既腹黑又惡毒,她如何相信這人是說的真話,而不是爲了詐她?
聽得春曉這話,秦崢卻是淡漠道:“你可以不相信我。”
他說到這兒,復又加了一句:“但是,就憑你現在在我手裏,便只能相信我。”
因爲,她別無選擇。
這話說的十分氣人,春曉卻在聽到他的話之後,難得的安靜了下來。
她不是沒有腦子,只是被仇恨迷了眼。
而現在秦崢的話,讓春曉恢復了幾分理智。
父親死了,可死前見過她的畫像。
且……還被人送了自殺的東西。
她想到這裏,啞聲問道:“他是什麼時候見到我畫像的?”
秦崢倒是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快就恢復了,也不瞞着她,淡漠道:“你爲白無淵出頭時。”
爲了白無淵出頭,那便只有當初進大理寺那一次了!
春曉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崢,顫聲道:“你竟然從那個時候就盯上了我?”
若是從那個時候,他便懷疑了自己,那麼那之後他依然跟自己虛與委蛇,甚至於讓她不知不覺中透露了許多消息出去。
這個男人的心機至此……太可怕了!
念及此,春曉竟然一時不知該做何表情。
該說她倒黴還是不幸,遇到的男人都是聰明絕頂的,且……還都是在算計她!
春曉譏諷的一笑,道:“秦大人,好算計啊。”
聞言,秦崢眉眼疏離道:“承讓。”
他原本是想借着春曉,從老道士口中套出來些東西的,誰知道沒多久他便被人害死了。
大理寺有內鬼不假,可春曉跟老道士之間的關係,卻反而讓秦崢確認了。
春曉低低一笑,卻覺得眼眶發酸。
秦崢算計她不假,可這也說明了另外一件事。
她進了大理寺,盯上自己的不止是秦崢,還有別的人。
而那個人,要了她父親的命!
念及此,春曉幾乎有些崩潰,這樣算下來,是不是自己間接的害死了父親?
她想要還白無淵一個清白,替父親還債,可救了白無淵不假,卻是以父親的性命作爲代價!
春曉垂眸自嘲,聲音裏也更多了幾分顫抖。
秦崢卻是毫無波動,只這麼淡淡的看着對方。
好半日,才聽得春曉重新開口:“這次刺殺你,是我謀劃的。”
她想要爲父親報仇,所以便聯絡了紅蓮教,捏造了一些事實,得了一批人手來配合。
春曉沒什麼計劃,就是覺得秦崢出京之後,便是如同龍游淺灘,再加上此番來密陽,他周圍更沒幾個可靠的人手,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若說唯一的敗筆……
便是顧九。
她那夜看到了顧九,女子蹲在河邊虔誠的看花燈,然而男人卻淡漠的轉身走了。
那樣的情深,像極了先前的自己。
所以她心軟了,想要讓顧九看清現實。
然而一步錯步步錯,她非但沒有救了顧九,反而還將自己陷了進來。
而且……
那姑娘比她當時還傻,竟然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念及此,春曉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自嘲。
她還真的是多管閒事,分明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了,竟然還想着旁人。
聽得春曉的話,秦崢淡漠道:“我知道,除此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