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周姚氏感激一笑,柔聲回道:”大夫說沒什麼大礙,回去按時敷藥便可,多虧了世子夫人方纔緊急處理的好,不然就沒這麼輕省了,真的得多謝您了。”
聽得她這話,顧九彎脣笑了笑,道:”舉手之勞,不過我也是個半吊子。沒有給您添亂便是好的了,哪兒能擔一個謝字。”
她這話說的是實情,自己跟莊子期學醫時間尚且很短,方纔要不是事出緊急,她也不會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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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若是給人治療起反效果,那可就是她的大罪過了。
見狀,周姚氏只當她自謙,因笑着又道了謝,纔算是將這事兒揭了過去。
衆人說着孩子頑劣的事情說上了癮,便緊着那家裏孩子頑皮的事兒說了幾樁。都是不輕不重的打一頓就算完事兒的那種頑劣,倒是給這酒席上增添了許多的歡樂。
周淼到底是小孩子,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會兒聽得她們說的有趣,笑着跟周姚氏道:”說起來。咱家聰兒現在也是越來越不省心了,也不知是隨了誰,你跟大哥分明都是一身書卷氣呀。”
周淼自認也算是見過許多小孩子了,可就沒見過誰會比小聰兒更加頑皮的孩子,現下還不會走路呢,屋子裏已然被他霍霍的不成樣子了,等到會走路之後,怕是家裏都得雞飛狗跳了吧?
她這話的聲音不小,一旁頓時有世家夫人笑着接口道:”那說明小少爺身子骨結實呢,小孩子就得摔摔打打的,且說不定將來再出一個將門虎子呢!”
有知道周家過往的,自然對那位戰死的周大人十分的敬佩,此刻她說起這話,便聽得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周家可是代代忠良,堪稱咱們西楚的國之肱骨。”
這話一出,周姚氏頓時抿脣笑道:”祖上自然都是厲害的,只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禍害家裏還成,唯一指望便是他日後不爲禍一方便可,不敢再奢求別的了。”
她這麼說小聰兒,倒是周淼第一個不樂意了,因接口道:”嫂子可別這麼說,我瞧着咱們聰兒就像是一個要有真本事的呢,不信你且瞧着吧,他將來必然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說到這兒。周淼又想起一事來,又嘿然笑道:”不過,您只瞧他那膚色,也能看出來日後了。”
她這話一出,長平侯夫人卻是先點了點她的腦門,道:”你這孩子,一張嘴慣會胡說,連你小侄子都不放過!”
周家那個孩子,旁人見得少,她卻是見過好幾次的。
第一眼看上去,的確是有點黑。
唔,或者說,不止是有點,的確是黑,那手腳跟洗不乾淨似的。分明這周春和小夫妻都是白白淨淨的滿身書卷氣,偏偏這孩子生下來倒是誰都不像。
也不知是不是這五官還沒長開的緣故,說實話,生的……的確是有點醜了。
但這話她卻不能說,只能調侃了周淼這麼一句,省的小丫頭說話肆無忌憚,再惹到了自己的嫂子。
畢竟,那是人家親兒子呢。
不過周姚氏顯然不在意,只彎脣笑道:”小男孩兒又不是小姑娘,要那麼白淨做什麼?咱們淼兒生的白就好了,畢竟是個嬌俏的小女娃兒呢。”
她這話一出。就見周淼紅了紅臉,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嫂,我已經不小了。”
可週姚氏還拿她當小孩子看呢。
聽得她這話,周姚氏則是彎脣笑了笑,附和道:”是是是。”
一旁則是有夫人跟着笑道:”其實小孩子都不大好看的,我家那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跟個猴兒似的,第一眼嚇我一跳,心說這麼醜,怎麼可能是我兒子?我頭一日看了他,整整三日不肯再看他一眼,生怕夜裏做噩夢呢。”
她這話帶着玩笑的成分,說完頓時便引得其他人跟着笑了起來,更有人附和:”令郎現在可是粉雕玉琢的跟善財童子似的,你現下怕是夜裏得做美夢了吧?”
聞言,那婦人頓時笑道:”那是自然,我跟你們說,這都說女大十八變,其實男孩兒也一樣呢,小時候越醜。長大了越好看!”
她這話也有寬慰周姚氏的意思,果然便見對方笑着點頭道:”那我便承夫人的吉言了。”
聽得那話,周淼倒是格外認真的想了想,復又笑眯眯道:”那咱們聰兒長大了,肯定好看!”
她其實第一次見到聰兒的時候。就覺得這孩子太醜了。只是一直都沒好意思說,便是在嫂子面前,最多也只說他黑。
可現在聽了她們的解釋,倒是放下一顆心來。
她就說嘛,哥哥嫂子這麼好看,孩子怎麼會醜呢,原來是沒到時候呢!
心情甚好的周淼開始乖乖喫飯,顧九看着她喫的格外香的模樣,都沒忍住多跟着吃了一碗飯。
沒了周睿搗亂,接下來的宴席倒是格外的平順。
待得喫完飯後。衆位夫人又坐着說了一會兒話,因着前院的爺們都還在喝酒,這一時半會是走不了的,所以便都在長平侯夫人的提議下,去了小花廳。
那裏早擺了幾張桌子,供着夫人小姐們打橋牌。
顧九是不會玩這些東西的,乾脆便坐在一旁瞧熱鬧。
只是她先前在酒席上吃了幾杯酒,這會兒坐着便有些睏倦來。
她撐着額頭,腦袋一點一點的,林氏陪着幾個夫人打牌應酬。回頭就看到自家兒媳婦快睡着了,一時有些好笑又心軟,因輕聲跟長平侯夫人低聲笑着說了幾句。
長平侯夫人聞言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得笑着拍了拍額頭,道:”瞧我這記性,一旁的暖閣裏都收拾好了,備着軟塌被褥呢,梅寒,帶世子夫人過去休息一會兒吧。”
聞言,顧九一時有些迷瞪,還沒反應過來說的是自己呢,待得回過神兒來,頓時擺手推辭。
長平侯夫人笑着讓她過去,林氏也摸了摸她的頭,道:”待宴席散場了我叫你,去吧。”
這在別人家做客,卻要去睡覺,傳出去多丟人,顧九不肯,但架不住她喝了酒的確有些迷糊。因此只能點頭應了:”好,多謝夫人,多謝母親。”
她這會兒有些醉意上頭,只覺得那酒的後勁兒有點大,待得到了暖閣之後。倒下便睡着了。
這一睡,竟然到了夕陽西下。
秦崢來的時候,顧九還在睡着。
長平侯府人員不錯,今日宴會來的人不少,不管私底下是不是和。至少面上大家都是其樂融融。
因此前院的男人們喝酒起來倒是都放開了喝,直到醉倒了好幾個,這宴席纔算是散場。
秦崢喝的也有點多了。
他走路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腳步有些發飄。
今日饒是他藉着兇名在外避開了幾杯,可到底是沒完全避開。年歲長他的尚且醉倒好幾個呢,更何況是自己這個年輕後生?
到了現在還能意識清醒,已然算是他幸運了。
他本意是去後院接顧九跟母親的,誰知到了之後,才見林氏笑着指了指房間,輕聲道:”阿九喝多了,在睡覺呢,你去叫醒她吧。”
其實這事兒哪用的着他來做,小丫鬟們就做了,只是林氏見他難得有些不大清醒,心知肚明這是難得的好機會,乾脆攛掇着他過去。
年輕的小夫妻們,多處着,這感情不就越發甜蜜了麼?
林氏設想的好,卻不妨秦崢進門之後,便有些怔住了。
薄暮時分,夕陽透過窗子照了進來,正灑在那張羅漢塌上。
上面躺了一個小姑娘,靈動的雙眸合着,鴉翼似的睫毛垂下,在臉上打出陰影來。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