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織瑤求助的眼神,方清頓時便接口道:”大人,您憑什麼是我指使的,他們不過是下人罷了,說的話又怎麼能當證據。再者自古以來奴害主的還少麼,焉知他們不是被人收買了?”
這話一出,顧九當先冷笑道:”姨娘這話好不講道理,縱然是下人,可也是人。當今聖上最是仁厚,律法也都言明不可苛責僕從。姨娘如此不將他們放在眼中,是不是也不將聖上放在眼裏?”
她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頓時便氣得方清咬牙:”你這分明是胡攪蠻纏!”
她先前還是太小看顧九了,這個小丫頭牙尖嘴利的很,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喬楚則是沉聲道:”都給本官閉嘴,這是公堂之上,如此藐視本官,是想喫殺威棒麼?”
別管對方是誰,到了這西城兵馬司,那就是他的地盤。在這裏囂張,也得先看自己同不同意!
喬楚說到這裏,又冷冷的盯着方清道:”若你對本官的判決有異議,大可去刑部告我,但是現在。你閉嘴。”
這麼多年來,已經很少會有人這麼不客氣的跟方清說話了,因此對方的話一出,方清的臉色頓時精彩紛呈。
但是到最後,她還是沒敢反駁,只能咬牙低頭,忍下了這樁事兒。
這個喬楚,不過是仗着喬家罷了,看她回去怎麼跟夫君告狀!
見大堂上終於安靜,喬楚這才滿意的收回了目光,冷冷道:”嫌犯周元,你說秦織瑤投毒害你,可有證據?”
周元早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給嚇到,如今驟然聽得喬楚問自己,方纔找回幾分神智來。
他敏銳的察覺到這是自己的好機會,當下便哭嚎道:”大老爺,求您給我做主啊,草民差點就被毒死了!”
周元本就是小混混出身,那一手顛倒黑白的功夫更是爐火純青。
喬楚不問他的時候,他就在心裏編好了一套說辭,如今喬楚一開口詢問,他登時便唱唸做打的一一道來。
“草民原也是本本分分的小老百姓,只因我父親在金玉齋做了制香的大師傅,便引得那琳琅閣管事,也就是方清母女的垂涎。繼而以性命威脅我,又以銀錢勾飲我,讓我替她們偷香方。我這人好歹也是七尺男兒郎,哪兒能那麼輕易……”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喬楚重重一拍驚堂木,沉聲道:”說重點!”
這話一出,周元頓時瑟縮一下,討好的笑道:”是,是,重點這就來了嘛。我被逼替她們偷了香方,她們還要殺人滅口。那會兒唆使丫鬟買了毒藥,這秦織瑤就逼迫我喫飯,我覺得不對,就推諉了一陣兒。還好我推諉了呀,纔等到了官兵到來,不然我這會兒就一命嗚呼了!”
周元這話,讓一旁的顧九險些笑出聲來。
她怎麼沒想到,這周元居然是個這等德行的?
要不是自己知道這事情的來龍去脈,險些都要信了對方的說辭了。
而那秦織瑤,更是被氣的咬牙切齒,厲聲道:”你說謊,我什麼時候逼你了,那毒不是我下的!”
“要不是你下的,你心虛做什麼?大人,那飯盒可還沒扔呢。您不信就讓大夫檢查!”
周元纔不怕跟她對峙,反正那會兒那個大夫可說了,飯盒裏面都是砒霜。小娘皮的,若不是自己命大,那會兒吃了飯,還有命在?
周元越是後怕,越在心裏打定了主意,要狠狠地敲詐她們一筆,反正這明國公府有錢,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詐個幾百兩,哦不,幾千兩,絕不罷休!
他這話一出,先前帶他們前來的衙役頓時上前回稟:”大人,他所說的確屬實,藥鋪掌櫃的報案,說是有個小姑娘前去買砒霜,瞧着神情不對。屬下到的時候,那秦織瑤的確拎着飯盒讓周元喫。飯盒內經驗證,乃是砒霜。”
聞言,喬楚點頭應了,又在周元連聲哭嚎”大人給草民主持公道”的聲音中,看向秦織瑤道:”證據確鑿。你可認罪?”
堂上衙役高喊威武,殺威棒搗在地上的聲音格外嚇人。
秦織瑤到了現在,才覺得有幾分怕來,她瑟縮的往方清身邊躲了一下,輕聲道:”孃親,救我……”
而她這淚水連連的模樣,更讓方清心中惱怒害怕,卻又迅速的抓住了要害,沉聲道:”買藥的是丫鬟,焉知不是他們下套要害我女兒?”
雖然在心裏生氣秦織瑤糊塗。但她難道真的不管她麼?
如今只有把事情往春杏身上推了,因此她說到這裏,又警告似的看向春杏道:”府上待你和家人都不薄,你怎能如此謀害主子?”
雖然春杏是活契,可她的親眷家人在哪裏,自己也是清楚的!
被方清這麼一威脅,春杏有一瞬間害怕,便在此時,卻聽得堂外傳來老婦人的聲音:”老身倒要看看,是誰如此大膽。要謀害主子!”
隨着她話音落下,衆人朝着堂外看去,而喬楚在看到來人時,也跟着站了起來,道:”老太君。”
秦老夫人有從二品誥命在身,而喬楚卻是個六品的指揮使,論起來自然是該行禮的。
方清跟秦織瑤見她前來,頓時像看到救星一般,行禮道:”老夫人。”
而秦織瑤更是直接哭出聲來,顫聲撲過來抱着她的腿,淚水連連:”祖母救我,孫女兒是無辜的!”
不同於見到方清的孺慕,對於秦老夫人,秦織瑤便是完全的信任了。只要祖母肯保自己,她必然就沒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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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卻是心中忐忑,她先前就是怕秦老夫人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刻意沒讓丫鬟報信的,可是現在老太太還是知道了。等到回去之後,還不知道要怎麼生氣呢。
老太太可是她在家裏的依仗,而這次的事情。顯然鬧得太大了。
衆人都行了禮,秦老夫人的目光落在顧九身上的時候,明顯帶着幾分不滿。
方纔她已經聽丫鬟說了,今日這事兒,又是這個不省心的挑出來的。
念及此。秦老夫人沉聲開口道:”今日府上家事鬧大,給喬大人添麻煩了。”
她一句話便將這事兒定義爲家事,倒是與先前方清的態度不謀而合。
顧九心中冷笑,不虧都是方家人,這做事的方式的確是一脈相承。
只可惜。她卻不打算讓秦老夫人如願。
“祖母此言差矣,此番可不止明國公府的家事,還涉及到了我顧家的金玉齋。您纔來,大抵不瞭解情況,顧家的金玉齋此番受損嚴重。可不是一句家事就能帶過去的。”
她說到這兒,見秦老夫人臉上有幾分怒色,乾脆將這一把火燒的更旺盛了一些:”再者,既然鬧到了公堂上來,不如您聽聽大人說什麼?”
說句不好聽的,喬楚給秦老夫人行禮,那是尊敬她的輩分。可真論起來,誥命夫人沒有實權,人家喬楚卻是正經的仕途功名,敬她可以,卻不是她到人家公堂上耍橫的理由。
顧九這話雖然沒說出來,可那神情卻是明晃晃的寫着呢。
若說秦老夫人先前還肯僞裝幾分,那麼現在看到顧九這表情,那僞裝卻是寸寸龜裂開來。
她深吸一口氣,方纔沉聲警告道:”不是家事,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是不是秦家人?”
聽得她這話,顧九卻是笑了:”祖母,我的確是嫁到了明國公府來,可是,嫁過來的是我顧九,卻不是我身後的整個顧家吧?再者說來,自古以來這嫁妝都是女子的私有物,這有傳兒傳女的道理,卻沒有傳給一個姨娘的理兒,您說是不是?”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