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地宮者,殺無赦。”
“魂歸來兮……”
“不值得,人間不值得……”他垂眸低語,在漫長的歲月中,他的神智漸漸消失。
但依舊記得與師父有關的一切。
即便失去記憶,他也在守護師父的一切。
彷彿守護師父,已經刻在靈魂深處。
“星迴,星迴,我是師父呀……”陸朝朝在他面前揮手……
可她是個小矮子。
還沒星迴腿高。
陸朝朝尷尬的推來椅子,踩在凳子上,在星迴面前張牙舞爪:“我是師父!”
可星迴只呆呆的看着她,再無反應。
陸朝朝有些氣急。
翻開神靈錄,戰神星迴已經半只腳入魔,她當真氣得腦瓜子疼。
她一抹靈氣打入星迴魂魄中。
“唔,我隱去了你的身形,帶你出去走走……”陸朝朝笑眯眯的。
星迴雖記憶全無,但始終記得跟上她的腳步,一步也不肯離開。
陸朝朝帶着星迴走在街頭。
街頭亂糟糟的,一片寂寥。
時不時偶爾還會傳來爭鬥聲,似乎爲搶奪地宮的財物。
“該死該死……”星迴身上煞氣越發濃重。
好在陸朝朝能控制,才壓下他想要毀滅一切的戾氣。
陸朝朝算是明白了。
這瘟疫,既不是天罰,也不是人禍。
是星迴。
星迴守護地宮千年,地宮的陪葬品早已沾惹他身上煞氣。衆人不問自取,損壞地宮,成了壓垮星迴的最後一根稻草。
身上煞氣瀰漫,神格搖搖欲墜,自然對凡人有害無益。
此刻陸朝朝來到醫館。
醫館內衆人極其忙碌,太醫們忙的腳不沾地。
陸政越被護在中間,幾個太醫圍着他。
“奇怪……”
頭髮鬍子發白的老太醫,滿臉疲憊,眼神卻又極亮:“真奇怪,外人都傳血液和唾沫,以及呼吸會傳播。可陸二郎毫無患病徵兆。”
太醫仔細捏着他的四肢:“有疼痛感嗎?”
陸政越搖頭:“並無,一絲也無。”
“溫姑娘,得罪了。您身上可有疼痛感?”太醫拿着個小錘子在她膝蓋,在她手臂輕敲。
溫寧搖頭:“並無。”
“奇怪……”太醫撫着鬍子凝眉。
小傢伙笑而不語,反倒揹着雙手走在疫區。
衆人皆是裏三層外三層的戴着口罩。
陸朝朝毫無防護。
“你這孩子,你哪家的?誰讓你出來的?!”說話的婦人一副兇狠模樣。
陸朝朝一回頭,對方就從懷裏掏出乾淨的手帕罩住她的口鼻。
“你不知道現在瘟疫盛行嗎?誰家大人竟敢放你出來!快把帕子擋住口鼻,趕緊出去!這裏可不是好地方!”
婦人橫眉冷豎,彷彿很兇的樣子。
見陸朝朝傻乎乎的看着她,婦人語氣不由微軟:“你家人呢?不會都死在瘟疫了吧?”
“真是可憐孩子……”她咬了咬牙,狠了狠心。
從懷中掏出兩個油紙包裹的白饃饃。
“荒城最近糧食短缺,我在疫區做事,每日有三個白饃饃。喏,給你喫……”
“藏着啊,別讓人搶咯。”
“小丫頭,給你個碎銀子。”突然有個病患喊道,他從懷裏掏了又掏,掏出個碎銀子。
“這是地宮大開那日,我在門口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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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家境也不好,小傢伙拿着吧。”
兩側的病患,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有的掏銅板,有的掏碎銀,將陸朝朝懷裏塞得滿滿當當。
“拿着吧,這都是地宮門口撿的。”
“說起來,賺最多的,還是那羣沒良心的東西。一股腦涌進地宮,把地宮砸的稀爛。咱們也就在門口撿撿……”
他們到底有些良心,不曾踏進地宮一步。
“咦……我隔壁那家當時進地宮搶了不少東西,他家……”婦人皺着眉頭狐疑道。
“他好似是第一波染上瘟疫的。”
“全家都染病而亡。”
有個男人猛地一拍大腿:“哎喲,我侄兒一家,也進地宮搶過財物,死了!”
癱在地上的病患突的坐起身,衆人紛紛開始回憶。
“我二大爺搶過地宮,早早便染病身亡。”
“我隔壁鄰居搶過,也早早病死!”
衆人越說,心頭越驚,眼中瀰漫着一股懼意。
“不會……不會是搶奪地宮的懲罰吧?”
衆人生生打了個哆嗦。
“這般一想,當初進過地宮的那批人,好似……全死了!”他們在腦子裏四處搜尋,竟未發現一個例外!
全都死了。
“我……我是賣包子的。這段時日,有許多人拿着地宮的銀錢來買東西。”
“我是開綢緞莊的,也收過地宮的銀錢。”
“我是擺攤賣糖畫的,也收過地宮的銀錢。”
這相互一問,竟全都碰過地宮的銀錢。
給陸朝朝白饃饃的婦人一愣:“我沒碰過,但我也沒染病……”
衆人霎時沉默。
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在心頭蔓延。
醫館內霎時亂作一團,陸朝朝帶着星迴躲在角落。
“星迴,這世間很糟糕,但也有人在縫縫補補。良善之人,不該爲他們的行爲買賬!”陸朝朝拍拍懷裏滿滿當當的財物。
“無辜之人,不該枉死。”
最重要的,星迴不能造下數十萬無辜百姓的殺孽。
他是神,不是魔。
星迴依舊呆呆的看着她,沉默不語。
此刻,疫區的百姓驚動陸政越。
容澈急忙徹查,這一查不得了。
進地宮打砸搶那批人,無一例外,全部染病離世。症狀輕微那批人,皆是無意中碰過地宮的財物。
“難怪政越不曾染病,他,並未碰過地宮任何錢財!”
“難道,真是地宮的報復?”
“還記得石門上的字嗎?地宮主人唯一的要求,不許損壞地宮,磕個頭便能拿走所需之物。”
“可他們將地宮毀的面目全非!”
“活該!一羣貪心的東西!”陸政越怒斥。
太醫們大眼瞪小眼:“這……該怎麼醫治?”
陸政越眉頭緊皺,神情露出幾分憂慮:“先帶病患給地宮磕頭……看看能否得到原諒。”
烏壓壓的百姓三步一叩,跪的鮮血淋漓,直到地宮門外。
陸朝朝站在末尾,身後跟着星迴。
磕頭後,他們身上的煞氣依舊不曾消失。
陸朝朝看向星迴:“星迴,你已經無法控制煞氣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