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是我呀,日日與你相會的我呀……”
“每晚,我都來夢中與你相會,你想我嗎?你怎麼不早些來呢?”男人低低的笑着,風捲着積雪在溫寧腳下打轉兒。
溫寧恐懼到了極點。
朝陽劍化作一柄小劍,極其貼合陸朝朝的身高。
陸朝朝抱着劍,慢吞吞走到一個墳頭前。
真巧呀。
上次,離家出走,她不就睡的這個墳頭?
“朝朝,快回來!”溫寧見朝朝爬上墳頭,心跳都快停止。
陸朝朝擺了擺手。
“爲什麼纏着我姐姐?”陸朝朝脆生生的問道。
小傢伙站在墳包上。
“啊!朝朝,他在你後面!!”溫寧嚇得差點昏死過去,指着陸朝朝後面驚聲尖叫。
只見男人頭髮披散,耷拉着腦袋,垂着手站在墳邊。
一身衣裳溼透,腳底滿是水跡。
滴答滴答,水滴從身上落下。
“落水鬼?”陸朝朝低聲呢喃。
“她與我八字相合,她是我選中的妻子,誰都不可攔我!”
“沒有替身便無法投胎轉世,我尋個妻子陪我,有何不可?”
“她收了我的聘禮,便是我的妻子……嗬嗬嗬嗬……”男人露出臉頰,臉上滿是屍斑,還有一塊碩大的紅痕,似乎,是一塊胎記。
丫鬟瞧見這一幕,直直的嚇暈死過去,栽倒在雪地裏。
溫寧渾身都在抖,可她依舊攔在朝朝面前。
“朝朝,你快走。”
陸朝朝抱着小劍,神情淡淡。
“就憑兩個紙人?”
“你窮瘋了!”陸朝朝一臉震驚。
她從懷中掏出紙人,直接扔到男人腳下,紙人無火自燃。
孤魂一碰到火焰,便嗷嗷慘叫。
神情間滿是恐懼。
“凡火怎會燒傷我?”男人抱着腳不斷哀嚎,他的魂魄竟被火焰灼傷。
“是功德氣息,你身上有功德金光!”她氣息刻意收斂時,壓根注意不到。
可此刻,孤魂嚇得不斷後退。
“爲什麼爲什麼!!我找不到替死鬼,只是想要尋個女人,憑什麼?”
“忠勇侯,忠勇侯,你不得好死!!”孤魂一雙眼睛血紅,儼然有化爲厲鬼的趨勢。
陸朝朝一怔。
“你說誰?你認識忠勇侯?”正要拔朝陽劍的陸朝朝,唰的停下。
孤魂淒厲的慘叫:“若不是他,我怎會這般悽慘?”
“該死的忠勇侯!”
“他溫香軟玉,抱得貴女歸,卻將我溺死在護城河中。我不甘啊,我不甘啊……”孤魂身上冒出濃濃的戾氣,彷彿已經失去理智。
陸朝朝並未拔劍,只用朝陽劍劍鞘,在他魂魄上一抽。
噗……
好不容易凝聚的魂魄,搖搖欲墜,差點散開。
差點就地魂飛魄散。
孤魂霎時理智回籠。
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哪還有方纔的囂張模樣。
“你認識陸遠澤?”陸朝朝已經漸漸沒了耐心。
溫寧看看陸朝朝,再看看老實巴交跪在地上的厲鬼。
媽呀,此刻的朝朝怨氣比鬼都重。
說不清誰更可怕。
孤魂眼中流出兩行血淚:“忠勇侯府陸遠澤,化作灰我都認識他!”
“當年,他看上許家嫡女,差人讓我扮做山匪劫車。他英雄救美,替貴女捱了一刀,成就良緣。”
“明明說好的,事成之後給我千兩白銀,我離京再也不歸。”
“他卻將我一干兄弟趕盡殺絕,我逃到城外,終究沒逃過這一劫……”
“我還未死,便將我溺入水中,成了護城河中的水鬼。”
“直到等來替身,才能投胎轉世。”
“陸遠澤,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可他自從與許氏成婚後,身上氣運極其昌盛,我再也無法靠近,我好恨啊……他是個騙子,上天竟如此護佑他!”
“直到去年,他與許氏和離,我才漸漸能靠近。”
“可城中,總充斥着一股強悍的力量,我不敢貿然出現。”最後,便纏上了溫寧。
溫寧八字與他相合,他便入了溫寧的夢。
陸朝朝看了眼朝陽劍,果然……
朝陽劍能震懾魑魅魍魎。
“求求您,小孩有大量,求您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孤魂恐懼的看向她手中小劍,朝陽劍對惡靈,當真是剋星。
溫寧抿了抿脣,此刻哪裏不明白。
“朝朝,許姨一生被矇蔽。他便是幫兇,不能放過他!”溫寧厭惡的看向惡靈。
惡靈一怔:“您是?”
陸朝朝露出一抹殘忍的淺笑:“許氏之女。”
惡靈猛地化作一道黑煙想要逃,陸朝朝抽出朝陽劍,明明那般短小,卻直直的插入墳中。
“啊!!!”
淒厲的慘叫不絕於耳。
輕輕一揮,朝陽劍竟直接將墳堆劈成兩半。
露出裏頭的森森白骨。
他這身屍骨,還是當年清理河道時,無意中挖出來的。
否則,還泡在冰冷的護城河中。
“對我娘,難道你沒有絲毫愧意嗎?”陸朝朝動了怒。
“去我娘面前懺悔吧!”
直接從玉佩中尋了個玉瓶,玉瓶中隱約能瞧見灼熱的火氣。
惡靈裝進去的那一刻,陸朝朝徑直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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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慘叫隔絕。
此火千年不滅,陸朝朝當年煉丹用的。
溫寧揹着丫鬟,陸朝朝沉默的爬上馬車。
小傢伙心疼孃親了。
“朝朝,謝謝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溫寧後怕不已,她真是昏頭了,帶着朝朝來尋夢中人。
“我答應二哥,要照顧好你噠。”
“阿寧姐姐,我二哥給你掙軍功去啦。”
“他說,要風風光光迎娶阿寧姐姐。”
溫寧抱着朝朝,語氣溫柔:“我知道,我都知道。”
溫寧將陸朝朝送到門口:“姐姐身上太狼狽,明日再來拜訪許姨。”她衣裙都被風雪浸溼了。
陸朝朝點了點頭,與溫寧道別後,抱着玉瓶往主院跑。
許氏正在給菩薩上香。
祈求陸硯書科舉順利,祈求陸政越平安健康……
“朝朝,你今兒又逃學了!”許氏轉身瞪着她,見她身上髒兮兮的,眼皮子直跳。
“沒逃學呀,告訴夫子請假啦。”小傢伙理直氣壯。
“你那是請假嗎?你那叫通知。”許氏沒好氣的看着她。
陸朝朝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許氏。
“孃親,你還記得當初與渣爹的相識嗎?”
許氏瞥她一眼:“問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