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傍晚才醒來。
醒來時渾身麻木,好似凍僵了似的。
可睜開眼,屋裏點着地龍,身上蓋着錦被。
自從林嬤嬤死後,她身邊也沒個體貼人。
許氏聽得老太太夜裏高熱,還說什麼身子發麻,便讓府醫過去了。
府醫開完藥,神情有些憂心:“夫人,老太太再受不得刺激了。怕是有中風之疑。”
許氏捏着帕子擦了擦淚,一臉的心痛。
待府醫離開,許氏面上淡淡。
“沒事多刺激刺激,養養貓狗,時不時放出來嚇她一跳。”許氏淡淡道。
拜以前所賜,誰不知道她是個戀愛腦,是個孝順媳婦!
誰也不會懷疑她。
“朝朝說了嗎?”許氏問道。
登枝搖着腦袋:“什麼也沒問出來。”
“雞腿吃了,但什麼也沒說。”
許氏擺了擺手,正好此刻朝朝要洗漱,她便帶着朝朝去沐浴。
小傢伙坐在浴盆裏,拍着水玩的極其開心。
“朝朝,今兒借的錢,去哪了呢?”許氏溫柔問道。
【孃親好像有點擔心嗷,朝朝是好孩子,不騙孃親……】
“舅舅,大舅舅買東東啦……”陸朝朝吹着泡泡。
許氏一愣,既是給了大哥,那便沒什麼說的。
“涼親……沃,不稀飯爹爹。”
“涼親,爹爹能換嗎?”
“涼親……”
“沃,要一個會賺錢的。”
“要一個陪沃玩的!”
“要一個,當官的!”
“闊以,要三個爹爹嗎?”她眼巴巴的看着許氏。
許氏一哽。
她笑眯眯的端來茶盞:“朝朝,洗澡的時候嘴裏含口水,對身子好。別嚥下去哦。”
朝朝迷茫的看着她?
真的嗎?
她端起茶盞便咕咚喝了一大口。
臉頰鼓鼓的,一臉乖巧的坐在盆裏看着孃親。
待許氏洗完澡,穿好衣裳,許氏才道:“可以將水嚥下去了。朝朝真棒……”
待陸朝朝躺在牀上,許氏熄了燈,偷偷退了出去。
“夫人,洗澡的時候含口水,真的對身體好嗎?奴婢竟然沒聽過這等方子。”登枝一臉驚歎。
許氏眼裏溢出笑意。
“她話太多了,含口水,沒空說話。”
登枝?!!!
夫人,您怎麼是這樣的夫人!
可憐的朝朝小姐,這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啊。
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陸朝朝卻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皇帝。
徹夜未睡。
“你說朝朝是不是上天賜給北昭的吉祥物?”
“她是來解救咱們北昭的。”
“皇兒啊,這真話符,我用到了質子身上。竟然真有效果!”皇帝眼裏閃動着光芒。
“皇兒啊……”皇帝遲疑了一瞬。
太子狐疑的看着他。
“朝朝這般能力,若落在外人手裏,對北昭只怕是大害。”皇帝神情凝重。
太子立馬站起身,跪在皇帝腳下。
“父皇,朝朝尚是個一歲孩子,兒臣可以保證她對北昭之心。她對北昭,絕無二心。”太子有些急。
皇帝擺了擺手。
“你胡說什麼呢?”
“太上皇不得夢裏抽朕?”每天夜裏,太上皇都入夢,耳提面令,讓他好好對陸朝朝。
“朕的意思是……”
“只有自己人,才能更放心。”
“所以……你覺得朕娶許氏怎麼樣?”反正,陸遠澤有了外室,和離是遲早的事。
“或者,給你和朝朝定個娃娃親?”
“咳咳咳……”太子猛地一嗆。
“父皇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行!”
太子急的面紅耳赤。
“兒臣……”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父皇,兒臣,兒臣本必死的命。是朝朝逆天改命,救了兒臣一命。兒臣……”太子咬了咬牙。
“她爲了救兒臣,與她共享了壽元。如今,兒臣,只能做她的奴僕,享用她的壽元。”
皇帝一驚。
可想起太上皇所言,他又頹然的嘆了口氣。
“先和離吧。和離再說。”
此刻的陸遠澤哪裏知道。
他嫌棄的糟糠之妻,早就有人盯上了。
開年,陸遠澤便東拼西湊,賣了不少家當。
甚至將送給陸景瑤的莊子都討了回來,只爲還錢。
裴姣姣據說眼睛都氣紅了。
爲了湊齊兩萬五千兩,陸遠澤甚至借了印子錢!
整個人都陰沉許多。
不止爲還兩萬多兩銀子。
更因爲,他都借不到這麼多錢!!!
不得已去借利息極高的印子錢!
光是想想,心臟都尖銳的疼。
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既是元宵,也是祈神節。
每年正月十五,便是全民拜神的時刻。
傳聞,曾經有人得到神明青睞,神明降臨,實現了信徒的願望。
當然,這是口口相傳的神話,誰也不知真假。
據說,神靈降臨時,天地皆知。
正月十五。
老太太一大早便浩浩蕩蕩出了門,說是要去禮佛。
許氏知道,他們去裴家了。
蘇芷清也攔不住。
許氏早早便備好香案,按照往年的規矩備好貢品,甚至提前三天便開始焚香沐浴,食素。
整個京城都有條不紊的準備着。
甚至比過年更嚴肅。
所有人都想得到神明的迴應。
“南國的神侍,應該經常得到神明的迴應吧?”許氏嘆了口氣,便不再說什麼。
陸朝朝對拜神沒興趣。
她對拜神的貢品很有興趣。
貢品爲了表示誠意,全都是當天現做的。
各種酥酥脆脆的餅,滿屋飄香的燒雞,整個府裏都是香氣。
“什沒……時候拜拜?”陸朝朝雙手合十。
她止不住的流口水。
“可不能偷喫呢。”
“神靈都看着呢。”
“要夜裏,滿月之時。”
陸朝朝偏着腦袋:“拜,拜什麼,神明呢?”是哪位神呢?
陸朝朝伸手摸了摸燒雞,又將手塞進嘴裏。
眼珠子霎時一亮。
哇,好好次的味道。
“唔……其實,我也不太清楚。”許氏搖了搖頭。
“這一位,是天地主神。祂主管所有神靈,民間並無祂的傳說。”
陸朝朝哦了一聲。
她盼啊盼啊……
盼到了天黑,盼到了圓月當空,盼到了滿城都點起了燈。
許氏將供桌放在院子中央。
供桌上鋪着布,布料垂地……
上面擺滿了貢品。
隔着幾米遠的地方,擺着蒲團,許氏便帶着滿府下人,拜神。
“朝朝呢?”許氏問道。
她不是早早就等着拜神嗎?
“方纔還在呢,估摸着又回房去了。”院門口有人守着,定然沒出院子,登枝並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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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拜神吧,不能誤了吉時。”
許氏便帶着人浩浩蕩蕩的拜神。
而陸朝朝,趴在供桌底下,沉沉睡去。
嘴裏還唸叨着:燒雞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