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寧本來打算慢慢地滲透江寧侯府,見長孫嫣兒請了法師到府中去,她去看了一下,聽得長孫嫣兒對法師說要把惡鬼打個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真真是諷刺不已啊。
楊氏也來了,她沒有逗留太久,見到院子裡設下了法壇香案,上頭釘著一個木偶人,呈惡鬼狀,張牙舞爪的。
長孫嫣兒過來對楊氏得意地道:「釘著的木偶人就是陳瑾寧,法師念咒做法,都會傷得到她的魂魄。」
楊氏眉眼不抬,冷冷地道:「陳瑾寧是這副模樣嗎?」
「她在我心裡,就是惡鬼一般。」長孫嫣兒咬牙切齒地道。
「她不是這樣的,她所有的殺招都隱匿無形。」楊氏冷道,「這個木偶人,不是她,也不像她。」
長孫嫣兒為難地道:「我知道,但是總不能照著她的模樣做,否則被人看見不知道會編派出什麼故事來,您放心,這後背貼著她的生辰八字,念咒施法都是報在她的身上,她今晚不出現還好,一旦出現,叫她魂飛魄散的。」
楊氏便沒了興趣,轉身回去了。
她本不大相信這些,只是為了哄著長孫嫣兒回娘家找長孫拔一同出征,才由得她胡鬧。
長孫嫣兒見她走了,便回去繼續看著,恨得咬牙切齒,只盼著陳瑾寧像那天一樣出現。
法師通共請了八位,聽說都是得道的大師居士,道行高深,且看底下念咒,燒黃紙,飛那些奪命符,煞有介事的模樣。
瑾寧有些想笑,但是笑著卻不禁心酸,這長孫嫣兒哪裡有什麼道行?論聰明論心機,她拍馬都追不上自己,可偏偏,前生自己所求的一切,都叫長孫嫣兒奪了去。
在一陣搖鈴之下,瑾寧覺得乏味,心生作弄之情,竟飛身下去,站在那香案之上,冷風鼓起了她的衣裳,飄飄而下的時候,摘掉了發簪,長發飄飛,如同鬼魅一般。
她眸光冷峻地巡梭一圈,陰冷地笑了起來,「要我魂飛魄散嗎?只怕你們道行不夠!」
底下,頓時發出一陣尖叫聲,下人四散而去。
長孫嫣兒驚得魂魄都快飛散了,回身尖聲道:「法師,鬼魅現身了,快殺了她。」
八位法師都驚呆了,竟真有鬼魅現身?
長孫嫣兒的尖叫讓他們回過神來,當下八把銅錢劍朝著瑾寧刺過去,瑾寧起身而起,一腳踢翻了香爐,燃燒的蠟燭點燃了桌布,在燒酒上掠過,轟地一聲,燒了起來。
瑾寧哈哈大笑,「好嫣兒,要我魂飛魄散是嗎?怕是沒那麼容易,你是捨不得花銀子嗎?請了這些三腳貓的法師來,真有心對付我,便得花重本找真正的法師吧。」
說完,足下一蹬,衝天而起,消失在暗夜裡。
長孫嫣兒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全身發抖,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怕,好一會兒才回神沖那些法師怒道:「你們不是說不管多兇猛的惡鬼都能抓嗎?她都出現了,你們為什麼殺不了她啊?」
法師哪裡還敢應她,囁嚅不知說什麼,怎麼這惡鬼渾然不怕施法念咒也不怕銅錢劍?這不可能的啊,會不會不是鬼?
迴廊邊上,站著一個人,他面容煞白,連脖子看上去都沒有一點的血色,像瞬間被人抽幹了身上的血,震駭地看著陳瑾寧消失的方向。
長孫嫣兒也看到了他,飛快地跑過來投入他的懷中,哭著道:「侯爺,你看到了吧?陳瑾寧的鬼魅真的回來作祟了。」
李良晟像木頭人一般站著,雙腿發軟,甚至要伸手扶住長孫嫣兒的肩膀才能站穩。
真的有鬼?是她,是她,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長發披面,風吹過來的時候,看到她的傷疤,那傷疤是救他的時候落下的,以前覺得醜,但是如今看,卻是觸目驚心。
他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回來做什麼?找他復仇嗎?一定是的,一定是恨他殺了她,殺了她的兒子。
陳瑾寧的武功有多厲害,他知道,在戰場上見識過好多次,如果她要殺他,便是滿府的府衛出動,都阻止不了她。
而且,她現在還是惡鬼,一個連法師都不怕的惡鬼。
他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是,嗓子裡似乎堵著一團棉絮,什麼都說不出來。
只有徹頭徹尾的冰冷穿透了他整個人。
像每一次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那樣,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母親。
他一把執住長孫嫣兒的手,眼睛發直,「走,去找母親。」
他拖著長孫嫣兒到了楊氏的屋中去,府中已經有下人先來告知了楊氏,方才那些尖叫逃散的人,便有是在楊氏身邊伺候的。
楊氏看到失魂落魄的李良晟和一臉驚恐的長孫嫣兒,心裡沉了沉,看著李良晟問道:「你看見了嗎?」
李良晟牙齒還在打顫,虛著身子點了點頭。
「是不是她?」楊氏盯著他問道。
李良晟慢慢地進去,坐下來好一會兒,臉色還是蒼白毫無血色的。
楊氏見他被嚇得不輕,叫人給他上了熱茶。
長孫嫣兒慌得很,哭著道:「母親,真的是她,連法師都遏不住她了,怎麼辦?她要回來報仇的。」
楊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閉嘴,哭什麼哭?晦氣!」
長孫嫣兒被她怒斥一聲,見她神情兇惡,竟和惡鬼陳瑾寧差不多,當下止住了哭,不敢做聲。
楊氏轉頭去看著李良晟,「真的是她?」
李良晟雙手握住茶杯,茶湯在他雙手之間騰起熱霧,他怔怔地點頭,「母親,是她,清清楚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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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不能相信,「怎麼可能?人都死了,怎麼還會回來?」
「是鬼!」長孫嫣兒忍不住道。
楊氏冷冷地道:「鬼?真是鬼的話,這會兒就進來殺我們了,一定是有人假扮的。」
「母親,那傷疤一模一樣,面容一模一樣。」李良晟緩緩地搖頭,害怕不已,「不是假扮的,真的是她。」
楊氏還是不相信,想了一下道:「傷疤也好,面容也好,都可以裝扮,不是說有一種易容術可以改變人的模樣嗎?許就是用了這種易容術,以前陳靖廷的兩個侍女就懂得易容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