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蘇夢寒和謝安瀾真是好大的口氣。不過百里修敢有這麼大的口氣,自然也是有這個底氣的。百里修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幾道黑影再一次撲向了樓上的兩個人。這一次,卻不像上一次那麼容易被人一下子撂倒。這些人的實力比起之前那幾個人顯然是高出了不止一籌。
蘇夢寒上前一步將謝安瀾擋在了身後,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軟劍。劍身一抖,劍鋒毫不留情地揮向撲上來的幾個人。那幾個黑衣人顯然也十分不凡,身形在空中微一停頓,就分兩邊散開,約上了小樓的房頂。下一刻,人就從房頂上破頂而入了。一條銀邊出現在謝安瀾的手中,謝安瀾也不客氣,直接一鞭子朝着從房頂上落下的人捲了過去。那人看到謝安瀾鞭梢上猙獰的倒刺,也不敢迎接,連忙用手中的兵器去擋。只是謝安瀾手中的長邊卻已經靈活地揮向了另一邊。只是這片刻的停頓,一鞭子就已經掃到了他的手臂上,火辣辣地作痛。下一刻,一縷血絲順着指尖滴落到了地上。
另一邊蘇夢寒已經被兩個三個黑衣人纏住了。站在謝安瀾跟前的是一個形容怪異,五十來歲的消瘦矮小的男子。一身黑衣穿在他身上並不讓人覺得神祕肅殺,反倒是讓人覺得無比的尾瑣和惡毒,因爲他那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裏閃動着銀邪的意味,襯地那本就有些難看的面容更加的醜陋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左手,將左手擡起來放在脣邊舔了一下,彷彿在品嚐自己的血的味道一般。片刻之後方纔看向謝安瀾道:“小丫頭,你可知道我是誰”
謝安瀾道:“找死的人。”
那人嘿嘿笑了起來,道:“好一個找死的人,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話音剛落,對面的鞭子也已經到了跟前。謝安瀾毫不客氣地刷刷刷幾鞭子下去,看着他有些氣急敗壞地模樣方纔冷笑道:“跟我說過這話的人不少,不過這些人墳頭的草都不知道長了有多高了,你還是去陪他們吧”
“臭丫頭,我要你死”
那人尖叫一聲,朝着謝安瀾撲了過去。謝安瀾不閃不避,手中的長邊揮動猶如一條銀蛇狂舞。片刻後,那人的身影突然一頓,謝安瀾手下也跟着慢了下來。直到那人睜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你你下毒”他手臂上原本鮮血淋漓的傷處現在已經變成了詭異的暗紅色。並非是血液乾涸的那種暗紅,而是透着一種詭異和不自然的顏色。只是看一眼就讓人由衷升起一股不祥之意。
謝安瀾抿脣微笑,“你都能欺負孕婦了,我用毒算什麼”
若非必要,謝安瀾是不會往自己的兵器上淬毒的。畢竟是自己隨身攜帶的東西,萬一傷到自己可就要貽笑大方了。但是現在謝安瀾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逞強,裴冷燭給地東西還是很有質量保證的。
雖然那黑衣男子倒了,但是謝安瀾卻並沒有放鬆警惕。她避開了正纏着蘇夢寒的幾個人,走到窗口處側身往下面看。果然,底下的百里修身邊已經站着不少黑衣人了,謝安瀾雖然看不出來這些人的實力如何,但是只從他們的氣勢就可以看出來,這些人的實力絕對不低。百里修這人,果然世不可小覷啊。
很快,幾個黑衣人都被蘇夢寒解決了。百里修也不氣餒,只是派了更多的人攻入樓中。一時間,雙方倒是有些僵持不下的模樣。
此時的皇宮裏,葉盛陽和柳浮雲已經帶着陸離到了盧妃的宮中。如今盧妃腹中的孩子月份已經不小了,爲了能夠平安生下這個孩子,盧妃費盡了心思。如今看起來,盧妃倒是比前些日又胖了一圈兒,只是雙眼有些浮腫,神情也有些憔悴,顯然是沒有休息好。
三個人突然闖入讓盧妃大驚失色,“你們想做什麼”
看到陸離,盧妃是又恨又怕的。恨的是若不是因爲陸離和睿王,她如今即將生下東陵唯一的皇子,將來等待她的必然是可預見的榮華富貴,權勢名利。然而現在,她卻只能懷着孩子膽戰心驚地在自己的宮殿裏帶着,連出門都不敢。這一切都是拜陸離所賜。怕的卻是,陸離連昭平帝都敢下手,還有什麼不敢幹的若是自己觸怒了他盧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離也不囉嗦,只是問道:“陛下何在”
盧妃戰戰兢兢地道:“在在偏殿。”
一行人走進偏殿,一股有些怪異地味道讓三人都忍不住皺了下眉頭。盧妃臉色微變,慚愧地道:“陛下陛下剛用了
膳不久,我立刻讓人侍候陛下更衣。”
陸離皺了皺眉,終究還是覺得不能忍受轉身走了出去。
雖然沒有進宮,但是昭平帝的消息陸離還是隨時掌握的。裴冷燭當初的診斷並沒有錯。自從那日之後,昭平帝的身體就開始以眼睛能夠看到的速度迅速敗壞起來。最開始只是原本可以發出的聲音再一次失去。再然後是四肢漸漸變得麻木不仁。到了現在,昭平帝四肢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就彷彿那根本不是長在他身上的東西一般,即便是拿刀子戳他他也感覺不到什麼疼痛。再然後五臟六腑也開始敗壞,即便是太醫用最珍貴的藥物每日爲昭平帝吊着命,昭平帝的情況也依然沒有好轉的意思。到現在,就連排泄都不能自控了。
據裴冷燭說,如果不惜一切的用各種珍貴藥材強行吊着命的話,昭平帝最多也活不過半年了。不過,對於現在的昭平帝來說,或許就這麼死了或更舒服一些。
走到大殿,陸離沉聲道:“來人”
下一刻,幾個大內侍衛和內侍宮女都出現在了殿門口。一行人魚貫而入,恭聲道:“見過公子。”
陸離問道:“宮裏有多少人能用”
其中一個侍衛走出來,道:“回公子,宮中眼下能動用的侍衛二十一人,內侍七人,宮女六人。都是身手不弱的,已經到了殿外聽後公子差遣。”至於那些武功差一些或者乾脆不會武功的,自然是讓他們繼續待着。總不能爲了一次事情,就把睿王府的探子全部都暴露在人前吧
陸離微微點頭,拋出一塊令牌道:“這是睿王府的令牌,召集那些不願跟隨晉王的人,攔住外面的追兵。”又掃了一眼其餘人,道:“一刻鐘內,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再進入這座宮殿。”
“是,公子。”衆人齊聲應道。
“東方大人,柳大人,陛下好了。”一個宮女匆匆從內殿走了出來,對陸離等人恭敬地道。
陸離點了下頭,對柳浮雲道:“柳兄,一起進去麼”
柳浮雲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既然已經到了此地,少雍兄想必不會再藏着掖着了”
陸離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內殿。
內殿裏,昭平帝正躺在牀榻上臉色灰白神情木然,整個人猶如一具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氣的木偶。但是陸離卻知道,他並沒有失去神志。百里修的人下的藥雖然猛烈,卻與神志無損。昭平帝這般模樣,不過是徹底失去了希望和生氣罷了。
“見過陛下。”陸離走到牀邊淡淡道。
昭平帝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依然半睜着眼睛望着頭頂的帳子,沒有絲毫的波動。如果是往常,他必定要憤然起身指着陸離大聲叱罵,就算是動彈不得,眼神也要殺死陸離才能干休。但是現在他的眼中卻沒有半點仇恨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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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也不着急,只是淡淡地道:“陛下,晉王殿下和理王殿下起兵逼宮,陛下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昭平帝自然不會回答,陸離也不在乎,只是道:“逼宮謀反,自然是罪該萬死的。有勞陛下,給微臣一道平亂的旨意可好”
不知道是哪個字觸動了昭平帝,原本木然無波的眼神動了動竟然漸漸地清晰了起來。他看向陸離的眼神,微微露出一絲諷刺的意味。陸離慢悠悠地從袖中抽出一卷明黃的布帛道:“陛下,我知道晉王手裏的玉璽是假的,我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告訴我真正的玉璽的下落如何”
昭平帝眼神突然一變,有些驚駭地看向陸離。
站在旁邊的柳浮雲和盧妃同樣也驚愕得看向陸離,顯然沒有想到晉王手裏用了這麼久的玉璽竟然會是假貨。而陸離一直都知道,他卻沒有告訴晉王。
昭平帝漸漸平靜下來,望着陸離沒有說話。
陸離微笑道:“陛下想不想知道,當年商妃娘娘生下的皇子的下落盧妃娘娘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是男是女能不能生下來還不一定。但是那個孩子卻已經有六七歲了吧說不定,他就是陛下這輩子唯一的子嗣了。”
昭平帝突然激動起來,努力地張嘴想要說話。但是嘴裏發出來的卻只有低啞且毫無意義的啊啊聲,一行淚水突然從昭平帝的眼角滑落到了枕頭上,浸溼了錦繡的枕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