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策盯着謝安瀾看了良久,方纔道:“陸夫人,太聰明的人都活不長。”
謝安瀾嘆氣,“明白,不遭人妒是庸才。所以,攝政王是同意我剛纔的猜測了麼?”
宇文策冷笑一聲,卻沒有回答謝安瀾的話,拍了一下馬兒朝前面而去。
謝安瀾聳聳肩跟了上去。有的時候,沉默本來就約等於默認。
嗷嗚…
一聲狼嚎在遠處響起,衆人立刻都警惕的朝着四周看去。一個侍衛沉聲道:“白天怎麼會有狼?”如果是一匹狼還好,若是一羣狼的話,還真的有些麻煩。不過看到一邊的宇文策,所有人也都稍稍安心了幾分。有王爺在,就算是有一羣狼也奈何不了他們。
宇文策側首看這神情如常的謝安瀾道:“是陸夫人家裏養的那匹小狼吧?看來陸大人來的不慢啊。”
謝安瀾道:“我不知道啊,應該不會吧。這裏距離京城可不算近。”心中卻暗暗祈禱謝嘯月不要跑出來。謝嘯月是厲害,但是宇文策要殺一匹還沒有完全成年的小狼也是舉手之勞。
片刻後,果然看到謝嘯月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包上。看到謝安瀾謝嘯月顯然很是高興,從山包上一躍而下就要往這邊衝過來。謝安瀾擡手吹了兩聲有些急促的口哨。謝嘯月原本要狂奔的身形立刻頓了一下,望着這邊的衆人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兒,猶豫的看了謝安瀾好一會兒,方纔有些戀戀不捨的往後面跑去,口中還嗚嗚的叫着什麼。
宇文策並沒有去攻擊謝嘯月,目光反倒是看向了另一邊,沉聲笑道:“陸大人,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一羣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四周,儼然是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住了。過了一會兒,人羣中分出一條路來,陸離穿着一身湛藍色的布衣走了出來。他身後跟着的正是陸英和幸武。
謝安瀾含笑朝着陸離揮了揮手。看到謝安瀾安然無恙,陸離原本有些冰冷的神情也緩和了幾分。
宇文策掃了一眼包圍了他們的衆人,粗略的算了一下,至少有三五百人。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的打扮,但是宇文策卻清楚的從其中一些人身上看到了屬於沙場上磨礪出來的鐵血氣息,宇文策知道,那是笑意樓的人。
宇文策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旁邊的謝安瀾,才側首對陸離道:“陸大人,好大的場面啊。倒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陸離冷冷地看着他,道:“攝政王想要什麼?”
宇文策淡笑不語,“不如陸大人說說看,你想怎麼辦吧?”
陸離道:“放人。”
宇文策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要放人本王做什麼還抓人?本王從不做毫無意義的事情。”
陸離道:“你想要什麼可以直說。”
宇文策偏着頭思索了一下,問道:“本王要你殺了東方明烈呢?”
“我殺不了他。”陸離淡定地道,全然不理會身後笑意樓衆人的騷動。
宇文策點了點頭表示能接受陸離這個理由,道:“既然這樣,不如…陸大人也和陸夫人一起跟本王去胤安吧?以陸大人的才華和智謀,本王必定不會虧待了陸大人。”
陸離搖頭,宇文策彷彿很遺憾的看向謝安瀾道:“看來陸夫人在陸大人的眼中,也不過如此啊。”
謝安瀾朝他翻了個白眼,挑撥離間這種手段實在是太低級了。
陸離道:“或許攝政王願意與我換人。”
“換人?”宇文策挑眉,陸離一揮手,幾個人被押了上來,謝安瀾放眼看過去,其中一男一女十分好認,宇文純和宇文靜。旁邊還有一個人是被人擡着過來的,雖然看不清楚面目,但是那人躺在一個擔架上面動彈不得,或許是因爲擡着的人動作太過粗暴,讓他痛苦的渾身發抖。那看起來應該是宇文岸。
宇文策臉上的笑意微沉,盯着陸離道:“看來,本王到真的是小看了陸大人了。”
陸離慢條斯理的從旁邊的一個男子手中抽出一把寒光熠熠的刀,刀尖指着躺着的宇文岸,問道:“換不換?”
宇文策微微眯眼,笑問道:“本王不換,你待如何?”
陸離沒有說話,直接一刀刺了下去。擔架上的人一聲慘叫,確實是宇文岸的聲音。
陸離這一刀並沒有殺了宇文岸,而是刺中了一個不是那麼要害的地方,但是痛肯定是免不了的。慢慢抽出刀,一刀鮮血直接噴了出來,陸離側首看向宇文策,神情平靜地問道,“換不換?”
宇文策冷笑一聲,擡手一把抓過謝安瀾一只手扣着她的脖子道:“陸大人,
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有人在本王手裏?”
陸離面色有些蒼白,但是臉上的神情卻分毫也不見猶豫,沉聲道:“殺了…宇文純。”
宇文策有些意外的挑眉,只聽陸離繼續道:“殺了宇文純,昭告天下…是宇文策不肯換人宇文純才死的。”宇文策是胤安攝政王大權在握,宇文純是胤安皇帝嫡子,名正言順的未來皇位繼承人。如果因爲宇文策的見死不救讓宇文純死了…胤安那些權貴們只怕是不會依的。
陸離看着宇文策地道:“你傷了她,我便將這三個人一起殺了。還有我帶來的這些人…”
陸離打了個手勢,那些江湖中人中有許多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取出了弓箭,開弓搭箭幾百支強弓羽箭對準備宇文策一人。
宇文策道:“陸大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將軍中強弓挪做私用,本王實在是佩服。”以宇文策的眼力自然都看得出來,這些人手中的是胤安最精良的強弓。這種弓箭一般是在戰場上才用的,需要射手的力氣極大才能運用自如。看這些人開弓的姿勢宇文策就知道,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神箭手。
陸離道:“並不是軍中的弓箭,而且…你有什麼證據?”
陸離的意思很直白,用完了之後他就地焚燬,別說是挪用兵器就算是私造兵器的證據宇文策都找不到。
陸離繼續道:“我知道這些人擋不住攝政王,所以,我還另外請了幾個人。”
陸離不遠的地方,葉盛陽和裴冷燭出現在人羣中。另一邊,一羣人也涌上了路邊的山坡上。其中一個窈窕女子紅衣瀲灩。謝安瀾清楚的認出,那是薛棠兒,還有郭祈風。
不過宇文策並沒有將目光掃向那邊,而是定定的盯着另一個方向。那裏有三個黑衣中年男子,莫七和之前跟着睿王的睿王府七衛中的另外兩個。在這三個男子的身邊,跟着一個穿着桃色一羣明顯帶着異族血統的美麗女子——蘇洛琳。
看到謝安瀾,蘇洛琳似乎十分高興,“美人兒,幾天不見你這是怎麼了?”
謝安瀾無奈地苦笑道:“流年不利。”
蘇洛琳道:“美人兒,別怕。本宮專程來救你的!”
謝安瀾抽了抽嘴角,救我?來看熱鬧的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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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策掃了一眼蘇洛琳,淡淡道:“這是本王的私事,莫羅人也想要插一腳麼?”
蘇洛琳聳聳肩道:“攝政王誤會了,救美人兒,也是本宮的私事啊。跟莫羅有什麼關係?”
宇文策嗤笑了一聲,重新將目光轉向陸離,“陸大人果然是交遊廣闊啊。”
陸離淡定地道:“或許是攝政王樹敵太多?”
謝安瀾輕咳了一聲,道:“那個,咱們聊天歸聊天,攝政王,手能不能鬆一下,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宇文策淡定的送來了扣着謝安瀾脖子的手,以他的武功也不怕謝安瀾趁機逃跑。擡頭對不遠處的陸離道:“本王若是同意換人,陸大人打算怎麼換?本王憑什麼相信陸大人不會出爾反爾?要知道,本王手裏可是只有陸夫人這一個籌碼啊。”
“你說。”陸離道。
宇文策想了想,“陸大人先放人,等他們離開了本王再放了陸夫人,如何?”
陸離沉銀了片刻,搖頭,“宇文靜和宇文岸可以走,宇文純留下。”
宇文策還想說什麼,陸離道:“如果不是必要,我並不想揹負着殺害胤安皇子的罪名。”
宇文策嘆了口氣,似乎妥協了一般道:“好吧,那也只能這樣了,陸大人放人吧。”
“父王!”宇文靜滿臉羞愧的看向宇文策,宇文策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很快宇文靜和宇文岸就被放了,跟他們一起被放開的還有幾個被俘虜的胤安官員。由他們擡起已經昏迷過去的宇文岸匆匆離去。等到看着他們的背影走遠,陸離方纔道:“現在,該你了。”
宇文策倒是十分爽快,直接就將謝安瀾放下了馬背。面上還帶着幾分笑意道:“陸夫人,看來本王是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去胤安了。”
謝安瀾道:“多謝王爺盛情,愧不敢當。”
宇文策輕哼一聲,直接一躍而起抓起旁邊馬背上的蘭陽郡主就朝着遠處掠去,片刻後便只能看到一個越來越小的背影了。遠處傳來宇文策的笑聲,“陸少雍,這次算你贏了。但是…你早晚還是會回來求本王的。你以爲…本王廢這麼多力氣,只是爲了抓人來開個玩笑麼?本王等着你來求本王。”
話音落下的時候,宇文策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了前方道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