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
空蕩蕩的大殿裏沒有任何服侍的內侍和宮女,昭平帝與宇文策相對而坐,臉上的神情都帶着幾分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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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思索了良久,昭平帝方纔淡然道:“比武已經結束了,不知道攝政王打算什麼時候履行與朕的約定?”
宇文策微微揚眉,笑道:“比武確實是結束了,但是陛下莫要忘了,本王現在什麼都還沒有拿到。如果最後陛下卻食言而肥,本王豈不是白忙一場?”
昭平帝嗤笑一聲,冷然道:“朕還不至於爲了這麼一點兒小事賴賬。”
宇文策點頭道:“那是最好,本王自然也願意相信陛下的誠意。那麼…按照之前說好的,那座礦脈歸我胤安,西北軍後撤三十里。本王將靠近肅州東北角的那塊地方送給陛下,另外補償五千匹駿馬。”
昭平帝有些不甘地點了點頭,宇文策笑道:“陛下不必做出這副模樣,本王這輩子很少做沒有任何利益的事情。但是與陛下的交易,本王確實是沒有得到什麼利益,最多…也只能算是等價交易而已。本王讓給你的地方並不比你送給本王的三十里地小多少,更不用說…駿馬在胤安可是絕對禁止出售的。五千匹駿馬足夠讓陛下組建一對彪悍的騎兵,以此解決東陵最強大的騎兵都被睿王的西北軍壟斷的尷尬局面。陛下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昭平帝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攝政王當初爲何不直接在國書中提起,而要選擇這種暗地裏的交易?”
宇文策攤手,彷彿無奈地道:“雖然是等價交換,但是東陵朝堂上的那些權貴卻是很難說服的啊。一座礦山對陛下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他們想必能夠從中撈到不少的油水。”
一座礦脈對昭平帝來說算不了什麼?這倒是未必。只是比起那區區一座礦脈來,五千匹駿馬和名正言順的將西北軍換一個地方駐防顯然對昭平帝來說吸引力更大一些。
昭平帝微微點頭道:“那麼好吧,等到五千匹駿馬接手了,朕便下令讓西北軍撤退。”
宇文策滿意地點頭道:“然後本王會讓人將肅州東北的那塊地方交給陛下,陛下將礦脈移交給本王?”
昭平帝點頭表示同意。
宇文策道:“既然陛下與我們都有如此誠意,那麼咱們不妨可以討論一下一些別的事情了。比如說對睿王府的計劃。”
所有人都以爲昭平帝和宇文策在就兩國聯姻的事情進行激烈的討論的時候。關在房間裏的兩個人討論的卻是於此完全無關的事情。甚至誰都沒有提起聯姻和親的事情。他們都是從來就不信任外人的人,又怎麼會天真的以爲只是靠着聯姻就能夠讓雙方的合作關係堅固如磐石呢?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宇文策才滿意的離開了御書房帶着人出宮去了。
出了宮門坐上了胤安驛館的馬車,坐在宇文策對面的宇文純看着宇文策猶豫再三。宇文策連眼睛都沒有睜一下,只是淡淡地道:“有話就說。”
宇文純心中一驚,恭敬的垂眸道:“伯父,咱們跟東陵的交易,是不是太……”
宇文策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道:“太什麼?喫虧?”
宇文純道:“雖然胤安沒有喫虧,但是我們也沒有佔到多少便宜不是麼?”
宇文策微微點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難不成你真的以爲昭平帝會給你多少便宜佔?”
宇文純道:“昭平帝比我們更着急對付睿王不是麼?”
宇文策道:“他確實是很想對付東方明烈,但是東陵的皇帝已經忍耐了睿王府好幾代了。這麼多年睿王府都沒有反,事實上他們心裏也明白,睿王府並沒有什麼野心。”
“那麼…。”宇文純蹙眉,彷彿有些不解地道。
宇文策道:“既然如此,他們爲什麼還想要對付睿王府?”
宇文純點了點頭,宇文策笑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道理都是一樣的,身爲皇帝他不可能依靠睿王府的不想和沒興趣來判斷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當睿王府強大到足以對皇室構成威脅的時候,不需要任何罪名,強大本身就是他們的罪過。”
宇文純垂眸半晌沒有接話。他不知道宇文策說這話是不是在暗示他什麼。其實宇文策的處境和睿王是何其的相似?只不過他們選擇了截然相反的兩條路而已。宇文純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羨慕昭平帝?或者其實如果將宇文策換成了東方明烈的話,他的父王依然會做出跟昭平帝一樣的選擇,甚至會更恨?因爲全天下人都知道宇文策是欺君罔上的權臣,但是東方明烈,卻是一心爲公忠心耿耿的忠臣。
如果有一天宇文策死了,除了對他死忠的人,肯定不會有多少人同情懷念他。但是如果有一天睿王死了,哪怕是他的敵人只怕也會惋惜一聲。
宇文策淡淡的看了宇文純一眼,再一次閉上了眼睛閉目養神。低頭凝思地宇文純自然也沒有看見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嘲諷的笑意。
另一邊的皇宮御書房裏,陸離正恭敬的站在殿中任由殿上的昭平帝打量。良久之後,陸離都要以爲昭平帝是不是睡着了,才聽到他沉聲道:“陸少雍,朕是否能相信你?”
陸離垂眸恭敬卻並不卑微地道:“臣既然入朝爲官,自然是爲了忠君報國。”
昭平帝冷笑一聲,“哦?忠君報國?真以爲你是爲了升官發財呢。入朝爲官還不到一年,陸大人就能累積百萬家產,除了陸夫人的功勞以外,陸大人本身也功不可沒吧?”
陸離並不驚慌,只是道:“微臣以爲這與效忠陛下並不衝突。臣並沒有貪墨受賄,玩忽職守。無論是臣要升官發財還是要名留青史,總歸還是要依靠陛下的恩典的。”
“名留青史…”昭平帝饒有興致的回味着這四個字,淡淡道:“你倒是很有野心。”
陸離垂眸。
昭平帝輕哼一聲道:“既然如此,朕這裏倒是有一個機會,你想不想要?”
“請陛下示下。”陸離道。
昭平帝道:“肅州知州前段時間病重,剛上了致仕的摺子。你敢去麼?”
陸離微垂的睫毛顫了顫,顯示出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像外面看上去那麼平靜,昭平帝滿意的輕哼了一聲,“你現在是六品,而肅州知州是從五品…入朝纔不過半年,就能升到從五品的即便不是絕無僅有,也應當是鳳毛麟角了。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沉默了半晌,陸離方纔道:“多謝陛下隆恩,微臣自然願意爲陛下分憂。”
昭平帝點了點頭道:“肅州是什麼地方不用朕說你應該也明白,你當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