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東陵國很典型也很常見的村間民居,跟當初謝秀才家的房子有幾分相似。不過謝家的房子好歹還多了一圈籬笆圍成的院子,這裏卻是直接省了。進了屋子就是一個小小的堂屋,應該是平時一家人用飯或者待客的地方。在昏暗的只有豆大的燈火下顯得昏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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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屋,謝安瀾有些不習慣的眯了下眼很快便適應了下來。婦人有些窘迫地道:“家裏有些簡陋……”這兩位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進了他們這樣的人家自然是不習慣的。別的不說,就是縣城裏那些人都不願意到她們這樣的人家來。
謝安瀾搖搖頭道:“已經很好了,家裏只有大嬸一個人?”
婦人眼中的警惕更甚,有些粗糙地手緊緊拽着那塊碎銀子。猶豫了一下道:“還有我公婆和兩個孩子。他們在後面的屋子裏睡了。”
謝安瀾沒有再問她的丈夫去哪兒了,這大嬸既然沒有說顯然是不在家,無論是因爲什麼樣的理由不在家,對這個世道的女子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家人的房子本就不多,那婦人將原本睡着兩個孩子的房間騰了出來,將孩子抱回自己房間去睡。纔將空房間讓了出來,方信看了看,開口道:“我在外面打個地鋪即可。”
謝安瀾點了點頭,其實她本身倒也沒有那麼介意跟方信住一個屋子,誰還沒有個事急從權的時候?不過考慮到她現在的身份,還有將來如果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方信很可能得抹脖子謝罪,謝安瀾覺得還是算了吧。習武之人,在堂屋裏打地鋪和在房間裏打地鋪並沒有什麼差別。
一夜無夢,第二天天還未亮謝安瀾就醒了。因爲這戶人家醒的比她更早,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她便也睜開了眼睛,想起還下落不明的陸離了無睡意。
起身收拾了,兩人也沒有用早膳,直接就準備先進城去看看。那婦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住了一晚上,連杯茶都沒有喝過就收了人家二三兩銀子。這些村間婦人雖然將錢財看的極重,但是是非對錯還是懂得。
“兩位公子…不如用過了早膳在走?”
謝安瀾搖搖頭笑道:“不用忙了,大嬸,我們進城去喫也是一樣的。”她知道,其實普通的百姓並沒有用早膳的習慣,他們一直秉持着自古以來的習慣一天只用兩餐。早飯還不到這個時候用。
婦人想起自己家裏也沒有什麼好喫的,只得點了點頭。走到門口,謝安瀾頓了一下腳步,道:“大嬸,昨兒我們一路過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不少官差,這古塘縣沒什麼事兒吧?”
婦人臉色微變,看了看謝安瀾沒有說話。
謝安瀾笑道:“按說這天子腳下應該不會有什麼悍匪纔對,但是那些官差…大嬸,你們這一帶還安寧麼?”
婦人看了看門外,嘆了口氣低聲道:“聽公子的口音是外地來的?咱們這古塘縣往常倒是都好好地。只是前兩日…不知道怎麼的有好幾個官差死在了路邊上。”
“連官差都敢殺,你們住在這裏……”
婦人搖搖頭小聲道:“咱們這兒哪裏來的什麼悍匪?這古塘縣附近還駐着朝廷的兵馬呢。我們當家的,每年的徭役就是去給那些兵營裏修什麼…這都去了大半個月了…”
謝安瀾做出一臉好奇的神情,“既然如此,那怎麼會…”
婦人道:“聽人說,是得罪了什麼人。公子年紀小,喜歡聽稀奇的,還是別問的太多了,不好。”
看那婦人的模樣,謝安瀾也知道應該問不出來什麼了。點了點頭謝過她,又給了一些碎銀子,才帶着方信告辭出門。
出了門走過一段小路,兩人又回到了昨天那條通往縣城的大路上。謝安瀾一手牽着馬,回頭問道:“你怎麼看?”
方信道:“悍匪殺官差的事情確實是有,但是在離京城這麼近的地方卻是少見。更何況,那個婦人說得不錯,守衛京城附近也就整個整個的兵馬是東陵兵馬精銳,名爲神武軍,也就是尋常百姓口中的御林軍。神武軍四分之一兵力的飛羽營就駐守在這裏的。這樣的地方,別說是悍匪,就算是普通的土匪都少見。”
普通百姓都以爲御林軍是專門守護皇宮安全的,也就是傳說中的大內侍衛。其實並不一樣,宮中侍衛是侍衛,而御林軍是正規的軍隊。神武軍分爲羽林營,飛羽營,飛虎營和神箭營。其中只有羽林營是駐紮在皇城內的,一般人分不太清楚他們和京畿巡防營的差別,甚至根本弄不清楚他們的存在。但是朝中官員卻是清楚的,除非有內亂或者外地來犯,羽林營一般是不怎麼動作的。除了羽林營以外,剩下的三營都呈三角之勢駐守在上雍皇城附近的三個地方。一旦雍州附近有什麼事情,他們就是拱衛皇城最堅實的力量。
謝安瀾道:“這麼說,陸離遇到意外可能性是很小的,確實是有人故意爲之。”
方信沉默地點了點頭。謝安瀾嘆了口氣道:“先進城再說!”
兩人翻身上馬,朝着古塘縣城飛奔而去。
到了古塘縣城下的時候,城門也纔剛剛打開,門口只有趕着進城賣東西的百姓挑着擔子提着籃子等待入城。倒是讓牽着駿馬的兩人顯得有些顯然。
進了城,兩人先找了一個熱鬧的地方喫早飯。古塘只是一個縣城,這個時代的人們流動性並不大,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這個地方一步。因此發生了什麼事情人們自然也就當成趣聞一半的津津樂道。幾個京城來的官差死在了古塘縣外面這種事情自然是更加讓人震驚,也讓人們更加好奇起來了。
“我老舅在衙門當差,聽說那些死了的人,都是被一道給砍了的。那叫一個乾淨利落啊。”
謝安瀾漫不經心地喝着粥,一邊聽着身後的人們竊竊私語。顯然這事兒也並不是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討論的。
另一人嘖了一聲道:“這算什麼,聽說還有一個京城來得官兒不見了,說不定是被悍匪抓走了呢。”
有人不解,“土匪抓當官的幹什麼?難不成是想要錢?”
另一人嘿嘿一笑道:“那天那些人出城的時候我可是看到了,那位大人生的好生俊俏,說不準是被抓上山去做山大王的女婿了?”其他人聞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當官的被殺還是被抓對他們這些小民百姓來說沒有任何關係,不過是茶餘飯後磨牙的笑談罷了。
“少胡說,咱們古塘誰聽說過有什麼土匪山賊的?”一箇中年男子道:“要真是有山賊土匪,大家還能消停?”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
“這個麼…誰知道呢…”一羣人東拉西扯,話題也漸漸地遠了。謝安瀾坐了一會兒也沒有再聽到有人說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便對方信點點頭起身結賬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