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濃濃的悔意和害怕失去的恐懼,他奮不顧身地往前跑。.
“瑟瑟!”
淒厲的叫聲迴盪開來,最後淹沒在陣陣冰涼的海風中。
靳封堯時刻警惕着,見狀,驚恐地大喊道:“快抓住我哥!”
一羣人連忙朝着靳封臣跑去,幾人一起拽住了靳封臣。
但他力氣大得嚇人,掙扎過程中,已經有幾個人被他甩了出去。
“放開我,瑟瑟快要沉下去了!”
在靳封臣的視線裏,江瑟瑟撲棱在海里,小手在不斷地打着水花。
她很絕望地向他伸出手,他拼命地想去夠,但怎麼也夠不到。
所以他想都不想,便要跳下去……
現實中,離得最近的幾個去拉靳封臣的人被他踹倒在地上。
靳封堯晚了一步,看見靳封臣跑到岸邊,就要縱身躍下去,那姿態,決絕而且瘋狂。
他扯着嗓子對靳封臣大喊道:“哥,嫂子根本不在這裏,那是假的,你要是跳下去,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此刻他的眼眶也被逼得一片猩紅。
聲音迴盪在四周,碰到海平面,又縈繞了回來。
靳封臣聽到了他的聲音,步伐狠狠地一滯,意識被喚醒了一點。
他回眸,茫然地看四周。
靳封堯見這話有效,繼續說道:“哥,你看清楚,這是碼頭,根本不是嫂子墜落的地方。嫂子還在等你去救她,所以你不可以出事!”
接着一步一步朝靳封臣走去,但不敢聲張。
生怕擾亂了靳封臣,如今他的身體,離大海只有一個腳掌的距離了。
“瑟瑟,還在等我。”靳封臣如同提線木偶,機械重複了一句,眸光微微閃爍。
聞言靳封堯小心翼翼地朝前伸手,說道:“對,哥,嫂子在等你,所以你先回來。”
此時靳封堯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氣氛緊張到了一個高度,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這邊。
“假的。”靳封臣重複了一遍靳封堯的話。
眸子落向海平面,那裏確實沒有了江瑟瑟落海的畫面。
他遲疑了會,神情痛苦。
在他怔神的片刻,靳封堯大步向前。
在觸摸到靳封臣後,使勁把人往後一拉,兄弟倆重重地跌到地上。
旁邊的人見狀趕緊過來拉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他看向旁邊的靳封臣,彷彿自己也到了鬼門關走了一遭一樣。
靳封臣用冷水洗了把臉,才勉強恢復了點神智。
一行人上了船,沿着海流動的方向,四處打撈。
船上人來人往,大家都在各自幹活。
“一隊,去左邊,打撈得仔細點……”
“二隊……”
靳封臣站在甲板邊上,看着波瀾壯闊的大海,眼裏落滿了陰霾。
大海,一眼忘不到邊際,浪花不斷翻滾拍打着船身。
每一下,都像砸在他身上似的,痛到窒息。
就是這個地方,吞噬了他的愛人。
靳封臣根本沒法去想,也不願去想。
任由自己沉淪入無邊的黑暗中,想要永遠將自己禁錮在那陰冷而且潮溼的海底……
靳封堯怕他出事,一邊盯着打撈進度,一邊還要注意靳封臣的動向。
從始至終,靳封臣只和他說了一句話,聲音嘶啞,“小寶呢?”
小寶是他在悲痛之際,勉強能將他拉回現實的人。
家人,已經是他最後的掛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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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給帶到外公那邊了,你放心吧,小寶好好的,他什麼都不知道。”靳封堯低沉着嗓音,回了一句。
靳封臣不語,只微微地點點頭。
他的拳頭呈緊握狀態,視線一直跟隨着放下去捕撈的網。
在鹹鹹的海風中,他一動不動,毫無反應地佇立在海平面之上。
任誰叫他,都沒有了反應。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背影淒涼。
那悲傷與絕望彷彿都滲透到了海浪之中,越傳越遠……
而那頭的大院,隨着時間的推移,小寶也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跑過去拽秦老爺子的衣服,稚嫩的小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疑惑和擔憂。
“太姥爺,我想回家,你讓媽咪過來接我好不好。”
秦老爺子聞言,堅毅的面容上也微微動容。
他看向小寶時,神情裏覆上心疼和哀慟的情緒。
小寶還不知道呢,他媽媽可能回不來了。
虧他還那麼喜歡瑟瑟……
真是造化弄人啊。
秦老爺子揉揉眼角掩飾情緒,把小寶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
“小寶想媽咪了呀?”他愛憐地摸摸小寶的頭。
“嗯,天快黑了,我怕媽咪找不到我,她會害怕。”小寶握握小拳頭,天真地說道。
如今爸爸不在家,那媽咪和她肚子裏的寶寶就得他來守護!
“不會的,太姥爺剛剛打過電話了,說你在太姥爺這玩幾天,你媽咪呀,她去了另一個地方,暫時不能來接小寶了。”
秦老爺子聲音有些哽咽,向小寶撒了個慌。
怕小寶知道真相,會崩潰掉。
現在整個靳家,都已經因爲這事亂了套了。
小寶聞言,皺了皺鼻子,聲音染上了一絲哭腔。
“可是……”
他想和媽咪在一起。
秦老爺子見勢不妙,連忙作出一副傷心的模樣。
“小寶是不是不喜歡太姥爺,因爲太姥爺這邊沒什麼好玩的,讓小寶無聊了吧,你一直不想陪太姥爺……”
小寶見狀,手忙腳亂去安慰他,“沒有,小寶喜歡您。”
“那小寶在這邊多住兩天,等你媽咪回來了,第一時間讓她來接你好不好?”秦老爺子藉機提議道。
他是算準了小寶心腸軟,只要裝的弱勢一點,他就會同意。
“那好吧。”
果不其然,小寶皺臉糾結了好半會,點頭答應了。
他不想讓太姥爺太難過,那樣的話,媽咪也會不高興的。
夜裏,到了睡覺的時間點,小寶躺在牀上,胳膊安分地掖進被子裏。
他眨巴眨巴黑漆的眼眸,思念溢出眼眶。
“晚安,媽咪,你要快點來接小寶……”
他對着天空許了個願,然後才沉沉地睡下了。
此刻的海平面,夜晚將光明剝奪,耳邊只剩下濤聲依舊。
茫茫的大海上,只有靳封臣他們所在的大船還在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