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季玹一下子只覺得天崩地裂,傻傻地提著積木站在那裏看著季母和季晏。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大概也不知道到底是受了什麼委屈,但總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傻不愣登地站著,手裏地積木依舊緊緊地抓著。但根本就沒有人注意他。
季母只顧著安慰季晏,嘴裏不斷安慰地說:“是是是,只要你只要你,不要哥哥不要哥哥,不哭啊!”
季母沒察覺到這些,季父更是被季晏哭的煩躁,於是轉頭大罵季玹:“你看看你,有沒有一點做哥哥的樣子?”
他和季晏是不一樣的,即使,他們有同樣的父母,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是這樣啊!在父母的心裏,他和弟弟的位置是不同的啊!季玹再次看著對面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這兩個月看了無數次這樣的畫面,卻第一次這樣的刺眼。手裏的積木被季父大力搶走了,但他再也沒心思搶回來了。
季玹感覺爸爸媽媽和弟弟站在自己的對面,似乎露出了惡魔的微笑,太可怕了。
季玹渾渾噩噩地睡了一覺,然後一天又一天,日子在你無論開心與否的情況下都要過。
自從這件事情之後,季晏對於季玹的敵意就表現得很明顯了。父母生二胎的時候,大寶常常會因為被分走了寵愛而對自己的弟弟妹妹充滿敵意,甚至覺得生了二胎的父母背叛了他們。
季晏的感覺也是一樣的,他是從小在這個家裏長大的,他猶如獨子一般占了父母所有的寵愛。所以季玹從天而降的時候,季晏是防備且不喜的。
雖然才4歲,但是季父季母一再和他保證,“只愛你啊!”“不愛哥哥啊!”說出的那些話其實也記在了季晏的心裏。季玹只是一個客人,而自己是主人,不用和他計較。
如今,這層平和的關係撕破了。季晏也就不在是季玹心裏可愛的小弟弟了,簡直就是惡魔,當然,對於季晏來說,季玹也是累贅。兄弟兩個相看互厭,時刻都恨不得吃了對方。
季玹離開的前20天,季晏和季玹終於打了一架。一個4歲,一個7歲,勝負可想而知。小孩子動手沒有輕重,季晏不小心被傷了腦袋,這可不僅僅嚇到了季晏,也把季玹自己嚇到了。
後果便是季父季母的狂轟濫炸,季玹嚇到了,一句對不起都沒說,自己一個人躲到了房間裏。
季玹離開的前17天,他才偷偷找到了季晏,拉著弟弟小小的手說:“對不起啊弟弟,我不是故意的。”
季晏一把甩開他的手,大聲說:“我不喜歡你了,你才不是我哥哥,你是壞蛋。”
季父季母本就因為季晏受傷而擔心,如今聽到季晏大叫,便以為是季玹又打弟弟了。季母受不住,過去就是一巴掌,還罵道:“簡直就是來討債的,你弟弟才多大啊?”這一巴掌著實嚇到的還有小小的季晏。
從這裏開始,季玹便正式和季母撕裂了。不問緣由的責打,代表了什麼,季玹已經7歲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不問緣由的責打不過是更加證實了季晏的那句話,父母愛的是他季晏,季玹不過是他們可憐他才收下的。
季玹離開的前10天,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房間裏沒水了,準備出門倒水喝的他,在打開的門縫裏聽到了父親和母親在門外的談話。
其實,說了很多,但季玹還太小,並不是很懂。但,大抵上他是聽明白了。
季父季母會突然說到這個,也是因為季玹和季晏的不合,加上季玹近來和這個家越來越不親了。
季父不免和母親聊天說到了公司繼承的事情,這要是季玹繼承,總感覺他們以後養老是沒著落了。所以啊!這個公司是要給季晏的,但是季玹怎麼辦?
母親的意思也是這個公司肯定是要給季晏的,季父便說他當然也想了。但季玹是長子不說,還是養在季爺爺那裏的,越過季玹給季晏,這不太現實。
“怎麼不現實了?等爸爸年齡大了,公司還不是在你手裏?愛給誰給誰,我們每年給小玹一些分紅,保證他吃穿不愁不就好了?”
季父直接拍板說:“說的也是,到繼承公司的時間,公司便完全在我的把控下。我想給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給季玹一點錢,季玹靠著季晏生活也好。不然季玹從小不在我們身邊肯定沒有季晏和我們親,他到時候要是一個不高興,我們可就無處養老了。”
季母連連稱是:“就是啊!唉,這孩子可真掘,一點也不像我們生的。跟著爸爸,到底是比跟我們親。你看看他下手打的,小宴可才四歲呢!鄉下出來的,果然野管了。”
季父歎口氣說:“那怎麼辦?當時他老是大小病的,去鄉下倒好了。我怎麼開口和爸爸說把他抱回來?”
季母笑著拍他一下說:“我又沒說你什麼,這沒辦法就沒辦法了,但是公司一定要想辦法放到小宴的名下。”
季父擺擺手:“還早著呢!等我掌握好公司就好了。”
季玹輕輕把們拉上,一句話不敢說,只敢無聲的流淚。說到底,不過是個7歲的孩子,有時候,短短的一句話足以摧毀他的心靈。當然,這個不是季玹最後放棄離家的原因,事情總是不斷累積的,□□便在後來幾天。
他發高燒了,39.6。孩子發燒倒39以上,是比較常見的,季玹只覺得暈乎乎的。身上沒有力氣,頭暈暈的,咳嗽的時候還頭痛。難受的要命,喉嚨還刺痛,大概是昨天吹了冷風,夜裏突然燒上來,季玹有點慌的開門出去。
這才發現父母為了哄弟弟,一家三口出門旅遊了。因為季晏和季玹水火不容,季晏堅決不讓季玹跟上,季父季母向來寵愛這個小的,當然依他了。
對於他們來說,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今天帶季晏去玩,回來後帶季玹去遊樂園補償一下就是了。
可是,他們不知道,季玹在那一刻簡直覺得被世界拋棄,感冒了,心靈本來又比較脆弱,受到這重重一擊,天旋地轉的。家裏又找不到保姆,原來是保姆今天請假了,季父季母沒想起這事,季玹生生一個人在家熬了一天,最後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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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保姆第二天回來的時候,季玹都燒暈厥了,送醫掛瓶打點滴,3天才穩住病情。季父季母卻因為在國外沒能趕回來。季玹從這裏才真正開始死心,竟然你們不喜歡我,那我也決定不再喜歡你們了。
在季父季母回來之前,季玹拿了季爺爺給他的銀行卡,包袱收拾一下,往肩上一甩就回家了。
季爺爺看他一個7歲的小子,竟然自己坐車回來,魂都嚇飛了。問他也不說,當時就給遠在國外的季父季母打了電話,劈頭罵了他們整整一個小時。把季父季母委屈的啊!眼淚都快被罵掉下來了,匆匆帶著季晏趕回來。
季晏回到家裏自然看不見自己的哥哥了,一時還挺高興,自己又是爸爸媽媽的寶寶了。
季爺爺當然親自鬆了季玹回來,等季爺爺一離開,季玹就抱著包袱跑走了。一開始白天溜,後來白天被季母看著。他就改成晚上溜,季母把他鎖房裏,他就從樓上爬下去,所幸只摔青了屁股。
季爺爺又被嚇了個大跳,第二天就趕到城裏,大罵季玹:“你個混蛋小子,2樓也敢往下跳。是不是在鄉下野慣?啊?”
季玹低頭不語,季爺爺都沒脾氣了,問他:“你到底想幹嘛?”
“我要回鄉下。”季玹一字一句大大聲的說出來,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雙眼都是亮的。黑白分明,充滿期待。
季爺爺皺眉,冷冷地看向季父季母:“這次回去,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季父季母一臉茫然說:“沒做什麼啊?好吃好喝地供著,他不闖禍,我們也從不打罵他。”
季爺爺鼻子都氣歪了:“我養的好好的給你們送回去,你們還給我又打又罵?”
季母委屈的啊!說:“那小孩不乖罵兩句不是正常嗎?你看看小宴額頭上的傷口,現在疤還在呢!”
季爺爺看了看季晏一眼,季晏似乎受驚,緊緊抓著季母躲在她後面。
季玹依舊低頭,季晏便偷偷看他,季玹卻再也不會回頭看他了。季晏有點奇怪,小聲地喊:“哥哥?”
季玹聽到聲音抬頭,然後對季晏笑了笑,說:“我不是你哥哥,以後,你也不是我弟弟。”
季晏眨巴眨巴眼,說:“可是你就是我哥哥啊!”
“以後不做你哥哥了。”季玹說,他轉頭看著季爺爺繼續說:“我要回去,你不讓我回去,我就自己偷跑回去。總能跑出去,我不要留在城裏。”
季爺爺本來就是人精,怎麼看不出來季玹這是心寒至極。歎口氣說:“爺爺帶你回去。”然後對這季父搖搖頭。
季爺爺當然不止一次問過季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季玹不想去管,既然他們是自己的父母,生育一產,這件事情他便不說了。季爺爺轉而去問季父季母,季父季母真是一臉懵逼的回,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啊!
把季爺爺氣的啊!
從那以後,季玹再未回過這個季家,也再不曾和季家的這三人親近過了。既然他們想要公司,那他就自己去混出一個前途,他季玹不靠季家一樣能生活的很好。
當然,季玹也如他自己所說,他16歲季爺爺托關係讓他入伍。18歲就考到了軍事大學,以後出來就是軍官級別的。他本身能力強,上頭重視,可以說是前途一片光明。可惜,季家出事以後,他第一個回來,很快就把爛攤子接了過去。
他正式退伍的時候,多少長官來勸,都被他拒絕了。爺爺養他一場,這個責任,他願意擔。
蕭雨認真聽完了這件事情,心裏難受地很,又不知道怎麼安慰。一句話的殺傷力是多少,就看說出這話的人是誰了。越是親近,越是重要的人,說出的話不亞於核彈。
蕭雨想了那麼多,最後只問他:“那三個月,過的累嗎?”
季玹笑了笑說:“累!父母防著我,兄弟不喜我,在三個月裏處處都體現出來了。那時小,不懂事,只當是陌生的環境,便讓自己儘量去適應。”
蕭雨默默抓住季玹的手,只聽季玹說:“可是,一個人在房間裏的時候,渾身無力的時候,竟然想的是如果死了,他們後不後悔。”
蕭雨皺眉說:“怎麼會這樣想,你自己的命,只有真的心疼你的人才會在意。”
季玹點頭說:“大概那時候小吧!對於孩子來說,再小的一件事情,也猶如天崩地裂一般!”
蕭雨輕輕靠在她的肩頭說:“你活得很好,這就夠了。”
季玹輕笑:“活得再好,也一直記得這事。怨氣無處發洩,所以,對於他們我從來沒有好臉色。但,你來了就不一樣。對於我來說,我有了世界上最好的人兒了。你還有孩子,怎麼感覺全世界都把能給的最好的都給我了,所以,我竟然不太去記得這些事情了。”
蕭雨一臉嫌棄,掰過季玹的臉說:“欸~你居然也會說甜言蜜語,可怕。”
季玹:“……”書上不是這麼說的。
季玹歎口氣,問:“那麼,你能告訴我嗎?你的事情?”
蕭雨輕輕開口,聲音裏出奇的平靜:“我要說的這些話都沒有依據,只是我自己的猜測。可能是我想太多,甚至事實是背道而馳,但我心裏一直懷疑我父母的死另有緣由,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這個想法。”
季玹皺眉,問:“為什麼這麼說?”
蕭雨便解釋道:“我父母出車禍的那天早上,去機場的路上父親給我打來了一個電話。父親的語氣非常激動,很生氣。又說他得罪人了,他現在丟工作了。我知道應該是出了什麼事情,但是他沒說。後來,過了6個小時,我收到我父母去世的消息。”
蕭雨繼續說:“我父親去世,並未在國外舉辦葬禮,我可以當做是因為父親是華國人。但是,國內的葬禮上,當時父親樂團的人,一個都沒有出席,這便有點奇怪了。”
季玹便問:“後來有知道為什麼嗎?”
蕭雨搖搖頭說:“我不知道,這也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我想要學會鋼琴,到那個地方,然後問他們。”
“竟然是這樣?那為什麼不和我說?我帶你出國,一樣能問他們。”
蕭雨苦笑一下:“這不過是我自己的臆想,無憑無據的,突然就跑去問未免可笑了。但是,如果,我能到達那個高度就不一樣了,有些事情只有站在那個位置,才能知道更多。”
季玹摸摸她的頭,把她按在懷裏,輕聲說:“倘若,你的猜想是正確的。那麼,你這趟去就危險了。”
蕭雨笑了笑說:“但是,這個謎底在我心裏太久,我必須去搞清楚。何況,柏樂的協奏曲是我走上國際的第一步,也是絕佳的一步,我沒有理由拒絕。”從柏樂之後,她便算是完成了原主的願望了。
季玹沉銀了一下,當即道:“這次出國,我和你一起去。”
蕭雨不太贊同:“我又不是去一天兩天的,你公司這麼多事情,還是算了。”
季玹卻很堅持:“不行,我得以防萬一,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如果你丟了我可怎麼辦啊?”
蕭雨:“……情話學的不錯。”
季玹驕傲了:“過獎。”
蕭雨護照、簽證都是早些時候就在準備的,統共沒有花費多少時間,7月1號就踏上了飛往德國柏林的飛機。
蕭雨第二天就要離開,孩子們十分不舍,都說要和蕭雨一起過夜。蕭雨無有不應,孩子們開開心心的抱著枕頭往季玹的房間跑。兩人訂婚後,蕭雨也認了,直接幫到季玹這邊來了,她自己的房間也不動。說以後和季玹吵架了,就到那個房間睡,季玹當時的表情真是精彩極了。
幾個孩子第二天睜眼的時候,蕭雨和季玹就已經離開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三個小孩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蕭若光還偷偷抹眼淚,季瑜和聞烈兩人便只能安慰他,來不及去傷感了。
蕭雨並不喜歡裝嫩,但這樣能讓她被敵人忽視,從而讓她能夠有更多的機會探明情況。出國這天,蕭雨穿著牛仔吊帶褲,背著她的雙肩包,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和季玹進了機場。
季玹對於蕭雨的裝嫩行為非常的不滿:“你知道你自己是個娃娃臉嗎?”
蕭雨點點頭,季玹繼續說:“那你知道,你這種長相配上這種裝扮,會讓人產生多大的誤會?”
蕭雨捂臉,笑著說:“又不是我讓他們誤會的,長的年輕難道怪我了?”
季玹:“……”明明就是你讓人家誤會的。
蕭雨想了想又高興地說:“我這是靠天吃飯的臉啊!顏值高不是我的錯,但我知道這是一種犯罪。”
季玹:“……不是,你那和顏值沒有關係啊!”
蕭雨皺眉看他,季玹一臉嚴肅地想了想說:“顏值高這種事情我知道就好了。”
蕭雨一笑,然後就開開心心地上飛機了。
季玹:“……”認命的拿著兩人的行李登記。
季玹定的頭等艙,雖然旅途漫長,所幸不至於很難熬。蕭雨這人本來就是個開心果,現在又成了自己的老婆,飛機上有他陪著,季玹倒覺得頗有點晴趣。
他摸摸下巴可惜的想,就是這麼多人,可惜了。
蕭雨賊兮兮地看著季玹說:“你是不是腦袋裏在想什麼黃色廢料?”
季玹一臉義正言辭地說:“怎麼可能?我可是正人君子,我才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蕭雨妖妹地一摸自己的胸口,挑眉,極其嫵妹地問:“真的?”
季玹喉結上下滾動一下,然後還是說道:“你的樣子真的不適合這個動作。”
蕭雨一點也不窘迫,只輕笑著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挑逗不在外貌,有用則靈。”
季玹笑著抱過她說:“你說的對,可真有用啊!”
蕭雨驕傲的抬頭 ,笑著說:“娃娃臉對上戀童癖,一打一個准。”
季玹:“……我們商量一下,戀童癖這事是不是不要再說了,我真沒有。”
蕭雨便問他:“沒有你看上我?”
季玹歎口氣,掐著她的細腰說:“你便是換一個樣子,我也喜歡。我喜歡的不是娃娃臉,是蕭雨。”
季玹最近撩人的技術越來越高招了,蕭雨竟然都有點敗下陣來,紅了臉,低聲說:“以後不要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書了。”
季玹眼看著革命即將成功,心裏一喜,脫口而出:“書上說的沒錯,女人都是一樣的。”
蕭雨瞬間冷眼看他,季玹一愣,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季玹:“……”
來接機的人是蘭斯洛特.埃米爾,他舉著大大的牌子,上面寫著“蕭小姐,我是柏樂樂團”9個大大漢字,在一眾德語裏,十分的顯眼。他墊著腳尖和所有人一起探頭探腦的看著出機口。然後,他很快在一群金髮碧眼的人中看見了那個小巧的,黑髮黑眼的女孩。
蘭斯洛特.埃米爾:“……”臥槽,怎麼感覺一個月不見,她又年輕了。
“蕭小姐,這邊,這邊。”蘭斯洛特.埃米爾高聲喊,以便引起蕭雨的注意。
蕭雨拉著季玹指著蘭斯洛特.埃米爾說:“快看,找到他了。”
蘭斯洛特.埃米爾:“……”什麼叫找到我了,你出來還沒3秒我就喊你了,說的好像我多失禮一樣。
蕭雨拉著季玹上前,蘭斯洛特.埃米爾看了季玹一眼問:“這位是?”
季玹非常霸道地摟住蕭雨說:“我是她丈夫。”
蘭斯洛特.埃米爾便看著蕭雨問:“你竟然把你丈夫帶來了?”
蕭雨捂臉笑著說:“有什麼關係?人家我還是小孩子呢!需要一個監護人,我爸爸媽媽不在了,我丈夫作為第一監護人,當然要陪我來啊!”
蘭斯洛特.埃米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