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鄉
沈月華被他看的臉都熱了起來。
要是以往,他的目光絕不會停留那麼長的時間。
賀允寧歪著小腦袋,看看賀璉,再看看沈月華,笑得嘴都合不攏。
“乾娘,你留這兒吃飯罷,好不好,”他要抓住一切機會。
“啊,”沈月華忙道,“不行,我出來好一會兒了,玉珠珊瑚等著呢,這些書我先借回去看了。”
賀允寧著急道,“爹爹會派人去跟玉珠珊瑚姐姐說的,要不請她們來也可以啊,乾娘,你就陪我吃飯麼,外祖母也念著你呢。”
沈月華稍微猶豫。
賀璉見狀,便道:“還請沈掌櫃留下罷,允寧進了族學,也甚少見到你。”
他都開口了,沈月華覺得再拒絕好像都有些矯情,也不過是吃頓飯,她摸了摸賀允寧的頭,嗔道:“你啊,下回可不跟你來了,總是得寸進尺,你下回來我家,就在我家用飯,我才不跟你出來。”
“說得好像咱們侯府的飯有多難吃!”賀允寧嘟起嘴。
沈月華哈哈笑了。
賀允甯去拉賀璉的衣袖:“爹爹,咱們把廚子換了罷,您看,乾娘都不愛在咱們家吃飯,定是那廚子手藝還不如珊瑚姐姐好,偏偏還拿好些工錢呢!”
賀璉嘴角扯了扯。
這孩子就是調皮,有杆子就往上爬。
“好了,還來勁了,我吃還不行麼?別去禍害你們家廚子,人家好好幹著的。”沈月華道,“走罷,我書拿著重呢。”
賀允寧忙伸手:“我來幫你拿,我力氣大。”
“小不點兒,你還能比我有力氣?”沈月華笑道,“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得等幾年。”
“誰說的,我拿給你看。”賀允寧不服氣。
沈月華就把書都放在他手上,只見賀允寧的臉登時紅了。
“重罷?”她問。
賀允寧打腫臉充胖子,挺起胸脯道:“不重,不重。”
沈月華好笑,“前頭老夫人住的地方,你能撐得到?撐不到早些說,不然到時候我不幫你,你這臉丟的可大,還能把手給弄傷了,有道是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子,這話沒錯。”
“不能,”賀允寧洩氣了,乖乖承認,“那我給乾娘拿一半罷?”
沈月華便取了一半,又道:“平日裏多動動,以後長得高,老是也不行,不然就跟侯爺學一學功夫,總是有好處的。”
賀允寧便回頭問賀璉:“爹爹,我能學嗎?”
賀璉訝然,片刻後道:“當然。”
他不知道,這將是他們父子間親密接觸的第一步。
也是他們父子之情修補的開始。
沈月華用了一頓豐厚的晚膳,席間其樂融融,飯後,老夫人見天色已晚,就叫下人用馬車送了她回去。
賀允寧胃口大開,肚子吃得脹鼓鼓的,老夫人笑眯眯的讓丫環領著去散步消食,房裏便只剩下她跟賀璉了。
賀璉眼見如此,就要告辭。
老夫人叫住他,舊事重提:“你也看了不少姑娘了,可有中意的?還沒有,我再去找,這一把老骨頭了,總是要見你再成親,我才有臉走,將來見到玉琳,也不至於說對不起她。”
“岳母……”賀璉為難。
老夫人看他一臉不情願,便又問:“那月華呢?”
他不作聲了。
老夫人看著有希望,很是高興:“你總算還知道關心允寧,他可不是要有個娘麼!你放心,我會找機會試探試探她,若是可行,等到半年後,自是擇日娶了,我也好回臨安,一家子都擔心,老二還寫信過來,只當我賴著幹什麼!老四也是,不說說清楚,咱們家都操心你的事呢!”
賀璉騎虎難下,想了想道:“若是她不肯,提了,反而允寧會失去一個乾娘。”沈月華這樣的人,難保知道這件事後,會同他們家疏遠關係。
老夫人一下子愣住了。
她對賀璉自是看好的,所以滿心覺得嫌少有人會拒絕他,卻不曾想到這個。
“倒是如何是好呢!”老夫人也頭疼了。
一個月很快過去,吳中跟丁字和回來了,據說青獅做得很成功,不過他們沒有像沈月華上回那樣,在那裏待了幾天,遊山玩水,領略風土人情,他們第二日就急著回來了,但這也是正常的。
丁字和是惦念未來的妻子姜法慧,吳中是惦念妻兒,自然是半天都不能多留。
薑法慧經過一個月的兩地分隔,也終於明白,自己對丁字和也是思念的,想來這便是喜歡,兩個人親親密密的,還以前還要好。兩家人見狀,立時把吉日又重新定了,因彩禮嫁妝在此前便已經準備好,故而這次成親之日就在十天之後。
鋪子裏一對新人成親,沈月華也不做生意了,把鋪面一關,領著幾個徒兒,跟王氏,王寶善一家,珊瑚,玉珠都回了寧縣。
在這裏,丁字和將要迎娶薑法慧。
他倒是沒有忘掉之前的承諾,還真的給沈月華封了個大紅包,把她給笑彎了腰。
“哪有師父真要徒弟的紅包的?”她又推回去。
丁字和卻不接:“若沒有師父,我跟師妹指不定就不成了,師妹也說了,這個師父一定要收下。”
“是啊,是啊,沈掌櫃,字和如今有這樣的好日子,也是您的功勞。”丁字和的父親也這麼說,“您要不拿,他晚上還睡不好呢。”
沈月華只得收了,說了幾句吉利話。
二人成親當日,薑法慧得了沈月華送的一對分量很足的金手鐲,感動的眼淚汪汪。
眼見新人拜完堂進了洞房,王氏也抹起了眼睛。
“好好的,娘哭什麼呀?”沈月華嗔道,“別人只當你幹什麼呢。”
“還不是為你。”王氏歎口氣,“當年你也是這般嫁人的,多少人羡慕啊,炮仗放的整個寧縣都知道,多遠的鄉下還聽得見,多風光,好多人跟我說,你嫁的好,說咱們娘兒倆有福氣……”她哽咽道,“如今,你看看你,這都過了多少年了,卻是一個人。你在這路上走,那些人都怎麼看你,怎麼說你,為娘怎麼能不傷心呢?”
有部分人就是這樣,你風光的時候,說酸話,你敗落的時候,落井下石。
沈月華自然也聽到了,說她生不出孩子,被夫家趕出來,居然還有臉又回來寧縣。
“這些小人,你理了做什麼?”沈月華勸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以後又怎麼樣,你理他們,你就是傻!”
王氏只是哭。
洪氏見了,也來勸。
沈月華沒有再說話,只多喝了幾盞酒。
熱酒入腸,愁上加愁。
不是為感情,只是為人生。
將來,她一個獨身女子,在這世間,可容易坦坦蕩蕩的走下去?
有時候,她真想拋下一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雖然這世界跟她原先生活的不一樣,可總是新鮮的,叫人嚮往的。
也許有一天,她會離開這裏罷。
既然人生總是如此,又何來那麼多的害怕?
她看了一眼酒盞,又一飲而下。
後來還是珊瑚跟玉珠扶著她回去的。
次日,一早醒來,頭疼欲裂。
“我醉了?”她揉著額頭問兩個丫頭。
玉珠笑道:“是啊。”
沈月華呻銀一聲,擔心的問:“沒發酒瘋罷?”她印象裏,好像這是頭一次喝醉酒,其實本來也沒有多少傷心事,還不是因為王氏在旁邊嘮嘮叨叨,她越聽越是心煩,便不小心喝多了。
玉珠嘻嘻一笑:“倒是沒有,只趴著睡了。”
還好,還好,沈月華心想,要是在徒弟的喜酒宴上發酒瘋,那也太丟臉了,她都不好意思見人!
王氏這會兒也來了,打著呵欠道:“難得回一趟縣裏,乾脆去看看你小姨。”
沈月華不反對:“好啊,我這鋪子一連開了許久,也是難得休息,去便去罷。”
四人便坐了騾車去鄉下了。
她小姨王琴家住村裏最東頭,此刻剛是過了春播的時候,但田裏也很繁忙,他們到的時候,夫婦兩個正在澆肥呢。
王琴知道她們來,高興地不得了,放下木桶就回了來,老遠便喊:“大姐,月華!”
王氏迎上去:“哎喲,看你忙的,妹夫呢,祖歡在私塾念書那?”
“他在後頭收拾,我先來的,祖歡是在念書啊,得晚上才回。”王琴抹了一把汗,又去看沈月華,“倒是好久沒見了,你這孩子瘦了些啊,這次來在這兒多住一陣子,小姨殺頭豬,把你養養肥。”
珊瑚,玉珠都笑起來。
王琴道:“兩個丫頭也長大了,定了人沒有啊?”
兩個姑娘的臉頓時紅了。
“還沒呢,反正年紀不算大。”王氏笑道,“你要是有合適的,也給我說說,這兩個丫頭,不是我誇,又聰明又能幹,哪個娶回去都是有福的。”
“可不是。”王琴也同意,“都進來坐吧。”
“咱幾個人好住的罷?”王氏問,“幾天總要待的。”
“鄉下沒別的好,就是地方大。”王琴哈哈笑,“別擔心,好幾個房間呢。”
“我都忘了,你這是新起的房子,可不是大。”王氏看著妹妹,頗為欣慰,“這日子也是越過越好了,祖歡又能念書,將來考個秀才,你們更能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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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琴笑道:“是啊,也是托了你們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