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九月初五,司徒修回了京都。
乾清宮裡,司徒恒成在殿內來回踱步,滿腔憤怒的道:「朕念韓羅勞苦功勞,將他南安侯改為世襲罔替,又賜了永平府的大宅於他,他卻仗著這榮耀胡作非為,橫行霸道!足足七年,他沾地為王,魚肉百姓,朕絲毫不知,那些官員都眼瞎了耳聾了?豈有此理,幸好你二人前去,斬了他這條地頭蛇。」
說完,兀自氣喘吁吁。
司徒熠忙道:「父皇日理萬機,華國上下每日多少事情,哪裡能樁樁顧得上?自然會有疏漏的,至於官員不敢置喙,也是因韓羅心狠手辣,常捏著家屬性命要脅。」
司徒恒成猛地摔了案上茶盅:「朝中大臣,還被個小人威脅?上稟到朕這兒,朕難道不能護他們周全?」
兄弟兩人互相看一眼,心想父皇再是英明,可有句話卻是天高皇帝遠,故而便是皇帝又能奈何,這天下不平的事兒多著呢,司徒修躬身道:「兒臣以為,韓羅能只手遮天,與都察院怠忽職守不無關係,雖則父皇設立了十三道監察禦史,監督各地官員,但永平府一事,可見並不到位。兒臣甚至聽說,眾禦史在各地多有受賄,與貪官污吏狼狽為間,如今只除去韓羅,又算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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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司徒熠一驚,沒料到司徒修解決了永平府一事不止,竟然還要再掀風浪,那是與整個都察院為敵啊!
他做人向來低調,講究萬事留一線,事情辦好便罷了,可這個弟弟,難怪司徒瀾要剷除他,委實像是出鞘的劍一般鋒芒畢露,可父皇為人仁和,未必欣賞他這一套刨根問底的作風。
他笑笑道:「七弟,凡事得慢慢來,欲速則不達。」
司徒修意見不同:「趁熱打鐵。」
司徒恒成伸手捏了捏眉心,憑著韓羅小小一個侯爺也能掌控永平府,還攛掇眾官員一起分享賑災銀糧,可見他手不能及處,多少官員腐朽敗落,還不知百姓怎麼受苦呢!他自小的志願便是當個明君,今日著實受了些打擊,皺眉道:「你們先下去罷。」
他需要時間思量,當初都察院乃許侯爺執掌,恐是安插了許多門生好友,變成他一言堂,自然是從裡往外的壞透,或許該如司徒修所提議的,好好整頓,可一整個衙門大動手腳,未免引起混亂,得從長計議。
兄弟倆知道父皇還未下決定,當下便退了出去。
司徒熠笑著拍拍司徒修的肩膀:「我說你啊七弟,在外念著弟妹,如今回京都了,還想著都察院的事兒?趕緊回你岳家接弟妹回王府罷!」
司徒修笑起來:「已回京都便不急了,早晚得見上面。」
司徒熠嘖嘖兩聲:「小別勝新婚,我也不與你多說,回去見娘子與彰兒了,好走。」
他轉身大踏步而去。
司徒修出得宮門,亦翻身上馬,馬鞭揮下,一路直奔裴家而去。
聽說他已在上房,正與祖父祖母說話,裴玉嬌一顆心差些歡悅的蹦出來,連忙套上軟和的繡花鞋,由竹苓丁香扶著出去,尋常短短的路,這會兒竟好像變長了,怎麼走也走不完,她嘴裡道:「快些,快些,你們怎麼比我走得還慢!」
還不是怕她摔了,竹苓忙道:「已經很快了,娘娘別急,王爺都在府裡了,還能見不著?」
裴玉嬌不管她,只顧走路。
將將從月亮門出來,便看見前方走來一人,穿著紫色的錦袍,金絲銀線織就的雲紋浮在衣襟袍邊上,閃閃發亮,像是要騰空而去,她猛地立定了,目光直落在他臉上,正如她夢裡看見的一樣,俊雅高貴,不可方物。
她突然哭了起來,眼淚落下來,腳也好像軟了,再也走不動,乾脆他過來了,將她摟在懷裡,柔聲斥道:「見到我不高興,哭什麼?」
她哭得更厲害,兩只手摟住他的腰,緊緊的抱著,好像怕他再走。
他笑著,伸手輕撫她頭髮,目光落在她肚子上:「果然大了,跟我想得一樣。」
已經很是顯眼,那樣突出來的一個肚子。
她急於告訴他,也不管眼淚還在流,指著肚子道:「孩兒會動了!」
「經常動嗎?」他把手貼在她肚子上。
「不是的,只是有時候,總是動會累呢。」她道,「但是我吃完東西,他經常會動的,許是也在吃。」
「那我等你吃了再摸。」他捧起她的臉,細細凝視。
變胖了,好圓一張臉,更像個大包子,可五官仍是漂亮的很,皮膚白裡透紅的,像個可愛的娃娃,他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唇,像羽毛般拂過去,柔軟的觸感延伸到心底,引得全身的血液都熱了起來。他多懷念這感覺,此刻將她擁在懷裡,所有的思念都好像得到了補償,他再次親下去。
她仰著頭回應他,從沒有那麼熱烈。
好像風兒看見了都害羞,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唯有他們兩個,用唇舌在表達著對彼此的喜歡,彼此的依戀。
她臉紅心跳,微微喘息,舌尖麻的有些生疼了,他才慢慢放開她。
「剛才祖母說,你得了相思病,叫我快些來,我便沒說幾句話。」他不忘調侃,「是真的嗎,所以寫信給我?」
她臉更紅了,暗道祖母怎麼能這樣呢,面上卻不願承認,噘嘴道:「胡說,我好好的,沒生病!」
「那為什麼寫信?」
「我不能寫信嗎?」她垂眸道,「妻子寫給丈夫,不是很正常的?」
司徒修看她害羞,輕聲的笑。
她問:「你吃了飯沒有?現在正是要午時呢!」
「還沒有。」
「走,去我那裡吃。」她拉住他的手。
他便隨著她去。
怕他在永平府沒有好吃的,裴玉嬌叮囑了一大串的菜名叫廚房去做,司徒修好笑:「這麼多咱們吃得完嗎,還是你如今飯量已經有那麼大了?這樣,本王可養不起。」
裴玉嬌瞪他:「好心沒好報,都是給你吃的,你看你都瘦了,我一早叫你帶廚子去!」也不管多了浪費,反正難得一回,她催著奴婢去廚房說。
見她那麼體貼,司徒修心裡暖暖的,將她抱過來坐在腿上,兩只手摟住她的腰。
她身上帶著淡香,那是久違的味道,他腦袋擱在她頭頂,微微閉起眼睛,在途中的疲乏一下子都沒有了,懷中是她柔軟的身體,雖然帶著肚子,對相對於他來說,仍是嬌小的,他一只手不由自主慢慢往上撫了去。
雖然奴婢們知趣一早避開,可被他突然這般,裴玉嬌的心還是有些慌慌。
他的手不老實,他身上的東西也不老實,在底下戳的她差點跳起來。
她嚇道:「現在可不行。」
正要吃飯,再說,他從永平府回來,指不定一會兒祖父又要與他說什麼事情,誰知道呢。
司徒修笑了笑,咬一咬她耳朵:「什麼不行,本王說要做什麼了嗎?」
她惱得不理他,從他身上要扭著下來。
他圈著她的腰不給,親她的臉,將她衣襟拉下,親她的脖子,幸好廚房的飯菜好了,他才放她下來,她只覺身上濕漉漉的,說不出的難受,又想他就跟剛才那樣,抱著她不放,想著又有些羞人,勉強鎮定下來與他吃飯。
他在對面坐著,慢條斯理,一舉一動都很優美,她一頓飯偷偷看了他好幾次,暗想世上怎麼有那麼好看勾人的男人呢,以前自己竟然沒怎麼發覺,可現在瞧一眼,心就砰砰跳。
他居然還是自己相公呐!
司徒修暗暗好笑,也沒有打攪她欣賞自己,甚至比往常更散發了魅力出來。
就讓她更喜歡自己一些吧,讓她喜歡的無法自拔才好!
兩人用完飯,因司徒修是來接她回王府的,便與她一起去跟裴家人辭別,太夫人忙道:「在這兒住了那麼久,早該回去了,只路上小心些,不過想必王爺定能看顧好嬌兒的。」
司徒修一笑:「是,請祖父祖母放心,另外岳父二叔那裡,來不及告別,還請祖母代為說一聲。」
太夫人自然應了。
裴玉嬌又與裴玉畫,林初雪二人道別,裴玉畫揶揄道:「趕緊的走罷,省得又整日跟丟了魂似的。」
林初雪則笑道:「聽說再過一陣子,你更得要注意的,以後莫出門了,咱們有時間來王府看你。」
裴玉嬌連連點頭,轉身回望春苑叫丫環收拾行李。
莫約過了一個時辰,二人坐上了回王府的馬車。
不比以前,她總是滿懷著傷感,滿懷著戀戀不捨,今次她坐在馬車上,嘴含微笑,便是要回自己的家一樣。司徒修瞧在眼裡,眸色越發溫柔,好像秋日裡泛著漣漪的湖水,他輕輕撫摸她的臉道:「還記得回門那次嗎,才出來便說要回去?」
提起往事,她有些羞窘,哼了聲道:「那是因為才嫁給你,我還不習慣,我想家。」
「現在不想了?」他抬起她下頜,「還是因為現在更想我?」
在他漆黑的瞳孔裡,映出她姣好的容顏,她盯著他的眼睛,好像深陷了進去,再也不能撒謊,喃喃道:「更想你。」她輕聲道,「我太想你了,修哥哥,連做夢都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