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發佈時間: 2024-09-20 13:4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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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回眸看去,只當他改變主意,誰料卻見他目中有嘲弄之色。駱寶珠大惱,用力甩手,可臂上好似纏了鐵索,怎麼也掙不開。

小姑娘臉色通紅,憋足了勁兒,羅天馳挑眉道:「你剛才是說真的?」

乍一聽到,只覺滑天下之大稽,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如同妹妹般,怎麼可能會喜歡自己?別說她還總是懵懵懂懂的,真的知道什麼叫喜歡嗎?竟然還學那些對他投懷送抱的姑娘說話呢!

駱寶珠道:「假的,所以你就當沒聽見好了,反正聽沒聽見也無不同。」

這一刻,她目光直視著他,瞳孔像水中的曜石黑幽幽的,可因漣漪浮蕩,怎麼也瞧不清楚。

羅天馳眉頭皺了皺,把手鬆開來:「你……」才說一個字,駱寶珠就翻身上了小棗兒的馬背,雙腿一夾馬肚,瞬時奔了出去。

這丫頭怎麼回事兒?有這樣說喜歡又立馬拋下不管的嗎?他心想,果然蠢的無藥可救,自己開了頭卻不知道怎麼收拾,就曉得逃跑!許是剛才的話便是胡說,一時興起,他懶得理會,大踏步離開樹下。

遠處駱寶櫻瞧著,有些奇怪,她想起駱寶珠數次提起不想嫁人,難道是為弟弟?還是弟弟喜歡她?滿腹疑惑間,下頜被衛琅掰過來道:「在看什麼這麼出神?正與你說良田的事兒呢,我查了查沒有問題,你若喜歡,回頭便買吧。」

駱寶櫻當然高興,笑道:「好!」又同衛琅道,「剛才我看見天馳跟珠珠拉拉扯扯的,你說他們兩個……」

在衛琅印象中,那兩人很早就相識,如同他跟駱寶櫻一樣,會發生什麼也很正常:「你要好奇,可直接問珠珠,何必猜來猜去的。」他不能光顧著跟妻子親熱,把孟深撂一邊,「我先過去,回頭咱們再一起騎馬。」

駱寶櫻撇嘴兒:「回頭你帶我,我累了。」

他笑起來,低頭飛快的親她一下:「行,就是我馱你回去都行。」

那是什麼樣兒,駱寶櫻光想想就覺得好笑,捶他一下叫他趕緊走,她正好去找駱寶珠的兩個丫環。

眼見三姑奶奶疾步走來,秋羅與鶴草都垂下了頭,剛才姑娘與侯爺說的話她們都聽見了,正當震驚呢,而今姑娘去騎馬,她們也追不上,三姑姑這回來該不是問這個罷?

駱寶櫻當然是來詢問的,開門見山就道:「你們都聽到什麼了,一五一十與我說。放心,四妹那裡我自會擋著,就說是我逼問。」

這駱家,就這三姑娘最出挑,老太太,袁氏都對她分外青睞,加之兩個丫環曉得她是真心關心自家姑娘,便把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清楚楚,一字不漏。這實在有點出乎駱寶櫻的預料,她沉銀片刻:「這事兒你們先莫告訴長輩,等過些時候,我自然會親自與她們說,四妹那裡若再有什麼不合適的舉動,你們記得告訴我。」

兩個丫環應是。

她看向遠處,瞧見駱寶珠仍在騎馬,由不得歎口氣,這妹妹恐是被她拖累才喜歡羅天馳,若不是她,羅天馳不會接近,也就不會認識駱寶珠。可弟弟啊,雖是二十歲的人了,心思全沒有放在上面,又是強迫不得的性子,她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許是應給他時間考慮,畢竟駱寶珠與他尚有些感情,不似別的姑娘。

幾人玩到未時才歸,眼見孟深,羅天馳相繼騎馬離開,衛琅也翻身上馬,只還記得剛才駱寶櫻說的話,彎腰把她抱到馬背上來。也沒讓她坐在身後,側著在前面,這樣不太穩當,駱寶櫻不得不摟緊了他的腰。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嗔道,「剛才我可是讓你坐在後面的。」

「我倒是想這麼坐呢,可你看行嗎?」

男人側坐在馬前,女人架馬,怎麼想都滑稽,駱寶櫻噗嗤一聲,伸手捏他的臉:「反正我怎麼也說不過你。」

「你知道就好,所以還是乖乖聽話。」他一拉韁繩,飛雪便竄了出去。

駱寶櫻回頭看一眼駱寶珠,她戴著帷帽,瞧不清神情,許是會傷心吧?可剛才她試探,小丫頭竟是說笑如常,好似並沒有發生什麼。要不是她從丫環口裡一早得知,真要被她瞞過去了。

不,她也確實瞞了一陣子,敢開口對男人說喜歡,絕不是才發生感情就能做到的,定是忍了許久。她明白這種心情,可驕傲如她,當年卻怎麼也不會對衛琅說出喜歡,便是現在……他常在她耳邊說情話,可她也沒有說出過那兩個字。

也不知他心裡可會介意?抬頭瞧一瞧上方的男人,沐浴著陽光,挺拔身姿,自信堂堂,想必這並不能怎麼打擊他。

在疾馳中,風忽地變大了,她抿嘴一笑,把腦袋貼在他胸口。

四月底,駱寶櫻與長輩相商之後,便與那賣良田的夫人達成交易,將六頃地買了,為方便,雇農仍都留著,只缺一個莊頭。她最近挑來選去,沒個合適的,還是衛琅給他舉薦了衛家一個管事,她見著精明幹練,頗是滿意。這日交待了好些事宜,譬如賬本每月拿回來與她審查,多種些小麥,養些雞鴨等等,這才讓他走馬上任。

想到自己也有一片農莊了,她心情愉悅,坐在庭中彈曲子,好似仙樂般傳遍整個衛家,下人們都陷入這種享受,藍翎也正聽得高興,忽見門口有個婆子跑來。

怕打攪少夫人,她輕手輕腳過去詢問有何事,那婆子說得幾句,藍翎喜上眉梢,等到駱寶櫻彈完了,上去就與她道:「少夫人,有喜事呢,聽說今兒少爺入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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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梁,入閣代表著手握重權,因從通政司取得的各類奏疏,皇上掃一眼便先交給內閣處理,最終做出的決定,在很大程度上左右著皇帝。駱寶櫻這會兒歡喜是歡喜,可也實在是始料未及。

畢竟比起資歷,衛琅差衛春堂太多了,恐是眾人默認,皇上會讓他入閣,然而現在卻是衛琅後來者居上,此事也不知可會引起矛盾。

她站起來,沒有再彈琴。

大房院落中,程氏正坐在那裡,憤憤然道:「也不知琅兒怎麼討好的皇帝,使出了什麼手段,不然豈會讓他入閣,參與機務?你瞧瞧內閣裡,哪個不是三十以上,他才幾歲,能有那麼大的臉嗎?」

這消息是從衙門傳來的,不會有假,范氏一直期盼衛春堂能入閣,此番也是落空,可程氏這般挑撥她不會中計。

「琅兒很早便在皇上跟前伺候,而相公近年才回京,總是不一樣的。」范氏淡淡道,「但不管如何,這乃喜事,畢竟琅兒是咱們衛家的人,你就莫要說三道四了,省得被祖父祖母聽見,心裡不悅。」

看她還在裝,程氏不免鄙夷,暗想她得看她裝到什麼時候,她起身告辭。

范氏端起茶盅,僕役只見她指尖微顫,便知曉自家夫人還是生氣的,畢竟這原是老爺的前程。老爺一腔為國,日理萬機,外放時常數日不曾休息,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可這竟然讓那麼小的侄子給奪去。

皇上怎麼會下這個決定?

范氏委實不明白,便有親疏,也不至於如此離譜!

駱寶櫻也有此疑問,晚上衛琅回來,她急著上去詢問:「你真的入閣了?我下午得知,都有些懷疑。」

「不信我有那麼大本事?」衛琅捏捏她的臉,「大學士原本就是要入閣的,假使皇上沒有此意,當初便不會升這官職予我,至於……」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事,緩緩道,「大伯父沒能入閣,只能說明皇上一旦下了決定,便不會動搖。」他湊到她耳邊,「再者,而今內閣不比往年,皇上野心勃勃,並不願讓內閣分擔太多的權利,不若先皇,故而也沒必要看得那麼重。」

衛琅心想,祖父在內閣時大權在握,這種情況已是一去不復返,因楊旭此人雖知人善用,但卻並不依賴,即便他入閣,也決不能表明,權利就在手中。

自古伴君如伴虎,做臣子得知曉進退。

駱寶櫻聽得他這麼說,拉住他胳膊問:「回來時你可遇到大伯父了?他可有……」她怕衛春堂又開始小氣,會對付衛琅。

「無事,我已見過大伯父,大伯父還叮囑我一些事宜呢。」

又出乎她意料,駱寶櫻不太相信,撇撇嘴道:「興許是騙你,糊弄你到時做錯事,被趕出內閣。」

衛琅笑起來:「你這小心眼比大伯父還小呢,大伯父眼界寬闊,雖是與咱們三房有些罅隙,還不至於如此卑鄙,你別想那麼多。」

「我不想這個還能想什麼?」駱寶櫻輕哼,「我這是關心你。」

「多想想怎麼伺候好我吧。」他抬起腳,「沒事兒給我多做幾雙鞋,你懶得不像樣了,曉得給母親做,也不給我做,你當我不知?還有再想想這個。」他手摸在她肚子上,「怎麼還沒有,是不是你不行?」

駱寶櫻臉騰地紅了,惱道:「什麼不行?是你不行!」

兩人對話惹得丫環們都忍不住偷笑。

衛琅不管不顧的抱起她裡面走:「看來本官是得好好證明一下了。」

正當用晚膳的時候還胡鬧,駱寶櫻想掙脫可哪裡有他力氣大,硬是被灌在牀上狠狠□□了一通,弄得她渾身酸痛,又假惺惺端來飯菜餵她。

等到第二日,駱寶櫻去請安,除了程氏話中帶刺,范氏一如往常,仍是對她和善親暱,還叮囑她,說衛琅以後更是忙碌,請她沒事兒就去房中坐坐。

衛老夫人,三夫人見此都鬆了口氣。

天氣漸漸有些熱了,駱寶櫻早上起來讓丫環把薄被放太陽底下曬一曬,晚上好拿來蓋,省得出一身汗。要說那一大半的理由還是衛琅,睡覺的時候養成習慣,總是從身後抱著她,這樣能不熱嗎?

好幾次她都熱醒,推開他,可不到一會兒他又習慣性的伸出手,有回她暗暗觀察了下,感覺他就是醒著的,不然怎麼能這麼準確的找到她。

嘴角揚起一抹笑,她吩咐丫環去廚房,讓廚子燉人參當歸雞湯,好讓白天忙碌,晚上還瞎折騰的衛大人補補身。

藍翎笑著領命,見時辰尚早,她好些天沒回娘家,那日去林苑也沒有入門,當下與長輩說一聲,便去了駱家。

老太太瞧見她眉開眼笑:「你怎麼來了?家裡不忙?」

「不忙,我手頭無事只管著三房,沒有煩心的。」

「這樣好。」老太太道,「大家族便是不要管事才好,學學你婆婆,無事一身輕,你本就是嫁過去享福的,也沒必要為此與其他兩房有糾葛不是?反正你手頭闊綽,有衛家的名聲就夠了,往後生個大胖兒子,什麼都不用發愁。」

這點上老太太倒是看得通透,駱寶櫻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她絲毫沒有染指內務的意思。

兩人正說著,袁氏,蔣婧英,駱寶珠陸續來了。

瞧見嫂子,她忍不住打量,果見她起色上佳,便曉得哥哥待她不錯,至於駱寶珠,小姑娘還是甜甜的,一點兒沒看出落寞來,駱寶櫻不免暗自驚訝,心想莫非她還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

袁氏道:「正巧你來了,我與幾位夫人說好,端午坐一架游舫去觀舟呢,你與姑爺可去白河?」

「去啊,節日自然要慶賀慶賀。」

老太太道:「皇上都去,那閣臣怎會不去?你這是多問了。」衛琅而今如此風光,做了最年輕的閣臣,便他不去,也不知多少官員請著去玩呢。

袁氏笑:「母親說的是。」

駱寶櫻這回來,順道便問起駱元玨,雖然兩人實在算不得親近,可他成親怎麼也得送份賀禮的,她得提前備好。

誰料老太太竟是發愁:「別提了,那吳姑娘來咱們府上好好的,坐了轎子回去,半路上竟是長了一臉的疹子,現在都沒有好!有人說是麻風病,誰知道呢,你說說好好一樁事情弄成這樣。」

聽著都□人,可也奇怪,駱寶櫻眉頭皺了皺,想起此前兩樁事,目光落在袁氏臉上,她好似欲言又止,只顧著老太太沒有說。駱寶櫻有些上心,藉故要與駱寶珠說貼心話,朝著東跨院去,可半路上就問起袁氏。

「母親可記得二妹嫁人的時候了?」她輕聲道,「先是嘉兒病了,為此唐夫人離開,後又是潑糞,弄得很是晦氣。」

袁氏眼睛一亮,暗道這女兒果是聰明,再瞧一眼駱寶珠顯然沒聽明白,她把二人帶到內堂,與駱寶櫻道:「可不是,我此前就覺得有人搗鬼了,只沒有證據,而今有出這樁事,太是巧合。」

駱寶珠好奇:「娘,巧合在哪裡啊?」

「你二姐,二哥都是誰生的?」袁氏有心提點這單純的女兒。

「玉扇啊。」駱寶珠道,「這我當然知道。」

「那你二姐,二哥要定親時都出現了不好的兆頭,你覺得誰最有可能使出這種手段?」袁氏看著駱寶珠,「你往後要嫁人,少不得也遇到這種事情,你得學會怎麼處理。」

駱寶珠瞪圓了眼睛:「娘是說玉扇?可怎麼會,二姐嫁得很好啊,還有二哥,那吳姑娘不是很漂亮嗎?」

她當然不會理解,袁氏淡淡道:「作為母親,都想予孩子最好的。」

是嫌棄還不夠好,駱寶櫻心想那玉扇可真是貪心了,比起家世,吳家還好些,之所以能成親還是因為父親陞官,有可期許的前景,為此兩家而今算是門當戶對,駱元玨要再娶個更好的,恐是困難。

可憑著玉扇怎麼能讓吳季蘭長疹子呢?還是歸去的途中。

「莫非是有幫兇?」駱寶櫻詢問。

袁氏道:「哪裡,我一早懷疑她使人調查,只沒有抓到把柄,但還是叫我曉得她往前的事情。她啊,她父親是賣草藥的,每日去山裡挖草藥送去藥鋪賺點錢,後來父親病倒,沒錢治病就將她賣給老太太。」她手指捏緊了,「她自然也曉得些草藥的事情,那時候嘉兒嘔吐,指不定就是她害的!」

駱寶珠聽得心生惱恨:「她竟那麼歹毒,娘,那咱們怎麼對付她?可以同祖母說嗎?」

老太太對玉扇極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恐是不易處理,駱寶櫻挑眉:「這會兒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咱們得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