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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在涼亭裡,身影交錯在一起,駱寶櫻臉紅,還是不太肯:「咱們又沒有定親呢,也沒有成親,被別人看見……」
「怕什麼,我明兒就來提親。」他笑,「等定親了,咱們第二日就成親好不好?」
十四歲不算小,但在京都出嫁的姑娘中,算是早的,可他實在有些等不及,就想她天天在自己身邊,他從衙門回來,一伸手就能把她像現在這樣摟在懷裡。
可駱寶櫻卻不那麼想,大梁姑娘十五及笄,便是說十五才合適嫁人,不然對身體也不好,她知曉自己還沒長成呢。十四到十五,其中變化可大,大姑姑那時就與她說,最好十六,差不多長定了,不然也就停了,原先能更高一些的,便只能矮著了。
她多喜歡她以前那樣玲瓏有致,修長的身段,怎麼肯就這樣停了?她搖頭:「那不行,我至多與你定親,成親卻是要等到及笄的。」
衛琅大惱,低頭在她唇上狠狠吸了一口:「你就那麼狠心?」他在她耳邊道,「明年我二十三了。」
「好老。」駱寶櫻嫌棄看他一眼,「要不咱們親也不要定了?」
她眸中閃著狡黠,一當初,他定是因為她的壞而神魂顛倒,結果苦了自己,衛琅捧住她的臉,懲罰般的用力親她。
她早上抹的口脂瞬時被吃的一乾二淨。
看他還沒有停下來的勢頭,她左躲右閃,抗議道:「我要走了!」
他收緊她的腰:「不准。」
「你不用去應酬那些官員了?今兒請得可都是慶賀你陞官的。」她撇撇嘴兒,「你這幾日不也忙著這些事兒嗎?」
忙得都沒來看她,雖然她一點不想他。
衛琅忍不住笑,將她貼在自己胸口:「我除了忙這個,還忙別的,祖母說娶你聘禮不能寒酸……」
「你家拿出來的東西還寒酸?」駱寶櫻心口一涼,她的更不知道怎麼辦了。
見她忽地臉色黯淡,有些不悅,他心細發,琢磨她剛才說的,就有些明白了,這姑娘心氣高,而今高攀他們衛家,定是覺得嫁妝難看,他剛才那話聽起來就有些諷刺。他手攏住她肩膀:「你知道,我只要你人,別的又不在乎。」
「別人可未必這麼看。」她垂下眼簾,手指落在他腰間的玉珮上,這也是一方上好的羊脂玉。
衛琅揉一揉她頭髮:「要不我私下給你些銀子,讓岳母多置辦些嫁妝?」
厚臉皮,還沒定親呢,居然就叫岳母了,駱寶櫻好氣又好笑:「誰要你的錢?突然弄這些出來,別人還當我爹怎麼貪墨了呢。」
「這不就成了,你家世擺在這兒呢,岳父哪裡有多少銀子置辦你嫁妝?祖父祖母也不是看重這個。」他哄道,「你乖,別想這些,把自己照料好就行。」
目光順著她的臉落到脖頸,像毫無瑕疵的一截美玉,美玉下面,他不敢再往下看,怕自己忍不住,由不得暗自慚愧,平日自詡君子,可遇到她,正她說得,自己也不過是個登徒子吧。
說得會兒,她又要走,畢竟兩人還不是夫妻,也就他不要臉。
衛琅沒有容許,拉住她,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插在她的花苞髻上,她驚訝道:「你在我頭上搗鼓什麼?」
他帶她走到臨湖的一側,笑道:「你自己看。」
水面上倒映出兩個人的身影,男的俊俏,女的清麗,宛若一對璧人,她自己瞧著都覺相配,忍不住抿嘴一笑,這才去瞧髮髻,原來他給她插了一支通體雪白的玉簪,便是照著水看,都覺清透明淨。
像是烏髮上落了一片雪。
她伸手摸一摸:「哪兒的呀?」
「我忙得時候買的,不是嫌我沒想著你嗎?」他讓她轉過身對著他,「不許摘下來,一直戴到咱們成親。」
駱寶櫻噗嗤笑起來,揶揄道:「那我送件兒衣服給你,你也天天穿著好不好?」
衛琅臉一沉,這牙尖嘴利的丫頭專會氣人,可瞧見她眼中閃爍的光華,他又忍不住低頭親她,好像總也不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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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湖水,躲在假山之後的華榛,看得只覺一陣氣悶,他原是想與衛琅挑開了說,可沒料到跟著他,卻能瞧見這等光景。
這駱寶櫻,在他面前裝得跟什麼似的,可私底下卻能……她是不是被衛琅佑騙了,到底才不過十四歲,而衛琅呢,二十幾歲的人了,要騙個小姑娘還不容易嗎?他眼睛死死盯著他們,看到她雙手摟住他脖子,仰著頭,臉頰上似迷醉似歡喜的表情,他心口隱隱的發疼。
假使她抱的是他,該是一種什麼滋味呢?
他側過頭,不想再看。
等到駱寶櫻走了,光剩衛琅時,他一下就從陰暗處閃了出來,冷冷看著他,諷刺道:「好一個衛三公子!」
衛琅當然被他嚇一跳,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皺眉道:「日深?你怎會在此?」
華榛冷笑了下:「我若不在此,也見不到剛才的好戲。」他逼近過來,「沒料到你這麼卑鄙,居然佑騙人家小姑娘!」
被他看見了?衛琅面上有些燥,畢竟這是個人私事,他也確實做得不妥,但不管何,這與華榛無關罷?他不喜歡他的語氣,沉下臉道:「我與寶櫻兩情相悅,何談佑騙?原就要定親的,倒是你,你擅闖我衛家內宅,犯了大梁律例……」
「我乃客人,怎麼擅闖了?不過走錯路,瞧見你們。」華榛理直氣壯,「你別打岔,你騙人姑娘的事兒我還沒說完呢。」
衛琅氣得笑了,這小子向來牛脾氣,這些年過去也沒有改,他預料早晚惹事,他懶得理會:「我還要去前院。」
華榛攔住他:「我不信她真喜歡你!」
年輕男人面上滿是怒氣,那是從心肺間噴出來的,衛琅頓住腳步,盯著他看,忽地明白了,原來華榛喜歡駱寶櫻。
不然他管這些?
他嘴角溢出一絲冷笑,看來他不在的時候,她又招蜂引蝶了。不過華榛怎會喜歡她?早前不是處處與她作對嗎?歡喜冤家不成?
他打消了走的主意,直視著華榛道:「以寶櫻的聰慧,你覺得她會被我騙嗎?你要覺得,你去騙一個試試,不過你應當知道,她不願搭理你。華榛,」他不再親暱的叫他字,換成大名,「不管你今日看到什麼,也不會改變我跟她的關係。寶櫻,她將會是我妻子,她也只會嫁給我,希望你明白,也不要給我生事!」
聲音低沉,夾帶著雷霆之壓,就那麼一瞬,他同換了一個人。
近乎於聽見上峰的命令,華榛微怔,竟說不出話來。
衛琅轉身走了。
華榛看見他走遠,才回過神,氣惱自己沒法反駁,可這是衛琅一面之詞,他不信駱寶櫻真喜歡他,便是喜歡,自己也不曾與她說過,或許兩相比較,她會改變主意呢?
他才不管什麼定不定親。
自己喜歡的女人,便是成親了,只要她肯,他也一樣會搶過來!
駱寶櫻回到花廳之前,站在小徑上,從藍翎那裡取了小鏡子照一照,重新抹了口脂方才往裡走,在門口恰好遇到金惠瑞,她詫異的看她一眼:「三姑娘去哪裡了?一會兒便要用膳了呢。」
她自然不能說出實情,笑道:「只是隨處走走,不過外邊兒實在太熱,還得回屋待著。」
金惠瑞目光停留在她發間的簪子上。
印象裡,剛才駱寶櫻並沒有戴這個,怎麼出去一趟就有了?她出身也算富貴,家裡仗著羅家,多少人巴結,自然好物看得多。像她這支白玉簪,光是憑這玉質潔淨,便是價值不菲,別說雕工還那麼精細。
她笑一笑,沒說話。
駱寶珠過來牽駱寶櫻的手,輕聲道:「三姐,你去得可真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駱寶櫻想到剛才他一直不肯放自己,想到兩人貼那麼緊,臉上就是一陣紅,輕咳聲道:「哪裡久了,不是還沒有上宴嗎?」
駱寶珠就嘻嘻笑,雖然對男女之間一知半解呢,可也曉得三姐又害羞了,她道:「三姐,等你嫁三表哥,我給你送份大禮!」
駱寶櫻啐她一口:「別在這兒胡說。」
「那等我回去再說。」駱寶珠打趣。
駱寶櫻伸手偷偷撓她。
兩人小打小鬧的,等過得會兒,衛家兩位夫人就請她們一眾姑娘去用午膳,衛二夫人性子安靜,除了催兒子成親急,別的都是慢條斯理,這會兒走在後面,正瞧著園子裡的花呢,忽聽哪裡的小丫環在說話。
一個道:「那駱三姑娘看著大大方方的,實則不知多有心機,聽說端午在宮裡,故意在太子殿下面前摔倒呢,太子殿下親手去扶她。」
「可不是?便是想當太子妃,不然哪裡這麼巧,她摔一跤,太子殿下還親自去看她,不知兩人做了什麼……」
衛二夫人聽得臉色一變。
駱寶櫻那日端午去宮裡,她確實也知,可這事兒,到底是真是假?
她雖然也喜歡駱寶櫻,但事關兒子終身大事,衛二夫人到底是有些謹慎的,畢竟兒子再優秀,比起太子,那是不好比的,駱寶櫻假使有選擇,還會選自家兒子嗎?她藏不住事兒,立時就告知衛琅。
衛琅皺起眉:「您聽誰說的?」
「不管是誰,我已使人問過他們駱家的丫環,還真有,寶櫻確實在宮裡摔了一跤,回來還擦藥了呢。」
「那又何?」衛琅道,「她不是這種人。」
這般心高氣傲的姑娘,怎麼可能用齷齪手段去勾飲太子,倒是太子……他正色道:「母親,現在請媒人還來得及嗎?」
衛二夫人看看天色,已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