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發佈時間: 2024-09-20 12: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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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反間計

步覃打了個大勝仗,俘了朝廷五十個大員,這些人有的他認識,有的認識他,有的在被俘的時候就跟他攀交情敘舊事,全都被步覃以一句:道不同,打了回去。

從前在朝,兩次被貶被抄家,也沒見哪個人站出來替他步覃說一兩句話,如今再來攀關係,晚了。

步覃寫了一封言簡意賅的信,大意就是說,要求朝廷用一千萬兩真金白銀把這些人贖回去,他給蕭絡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他一天殺一個人,然後再把那個人的人頭送去京城。

此舉在朝廷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浪,一時對步覃的行為褒貶不一。

步覃人在南寧,也聽不見來自朝廷的咒罵,難得抽空,留在府裡陪席雲芝,順便查一查小安最近的功課。

席雲芝的肚子已經七個月大了,隨便往哪裡一坐都像個球圓滾滾的,劉媽早些日子就已經在準備產房,步覃也從外頭請好了穩婆過來府裡隨時候命。

席雲芝這些日子倒是貪吃極了,因為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所以,這一回她不用劉媽她們催促,吃的雖然多了,但運動也多了很多。

每天早晨起來,她就先去營地糧倉後廚轉一圈,然後感到有些累了,就在步覃的主帥帳裡隨便歇一歇,吃些點心補充精神,然後再回府邸吃正經的午飯,中午小睡一下,下午就在園子裡看看賬本,吃吃水果點心,日子安排的井井有條,悠閒自在。

步覃和小安大汗淋漓的從校場上回來,步覃一路走還在一路對小安講解著拳法的精要,兩人個頭差了兩個小安,但小安還是竭力仰著脖子在聽父親嘴裡講的那些,對他來說還太難的東西。

席雲芝見他們走進園子,便叫劉媽打來了水,讓他們坐下之前,先來洗把臉,步覃自己動手,小安則乖乖的走到娘親身邊,讓娘親替他擦臉和手。

洗完了臉之後,父子倆才步調一致的坐下休息,小安對步覃的動作是有樣學樣,一副小小的身子,偏要做出沉穩之態,看的席雲芝不禁搖頭暗笑。

剝了一顆葡萄送到小安嘴邊,小安看了看步覃,然後才偷偷的吃進嘴裡,步覃見他謹慎,便放下杯子,自己也拿了兩顆葡萄,說道:

「吃吧。」

小安這才看了看席雲芝,席雲芝便微笑著要再去給他剝葡萄皮,卻被步覃制止:

「自己剝。」

一家之主發話,娘兒倆也沒人敢有怨言,小安嘟著嘴,略微有些不情願的坐直了身子,拿起葡萄剝了起來,席雲芝在他頭頂摸了摸,以示安慰,轉過身去,卻突然發現唇邊多了一顆剝好的葡萄。

只見步覃正在吐核,一只手架在她的肩膀上,手指上的葡萄晶瑩剔透,席雲芝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住他手上的葡萄,低頭羞赧道:

「我自己來,你吃。」

步覃的指腹又在她比從前還要潤滑的臉頰上輕觸了幾下,這才收回了手,一家人坐在一起,雖然沒有說太多的話,但氣氛倒是相當平和。

吃完了水果,步覃自己一個人回到了營地,小安則留在家裡學習文理,步覃特意叫了曾經考過科舉的劉參將教授小安習文,便也就省了席雲芝的心思。

…………

轉眼便是八月了,天氣炎熱。

席雲芝懷著身孕,身子本就易熱,這段時日,她恨不得能每天都泡在水裡不出來,一出來,隨便動一動就是滿身的汗。

步覃讓人在她的房裡放了四座銅鼎,銅鼎裡源源不斷的添加冰塊,可是,席雲芝還是覺得好悶好吃力,整日蔫兒蔫兒的不說,吃飯也比從前少了好多,不過幾天的功夫,人都變得憔悴了,步覃最後實在沒辦法,就只好命人特製了一只很大的澡盆,裡面放著常溫水,讓席雲芝熱的受不了的時候,就到水裡去泡一泡,這樣才稍稍緩解了一下她的難受。

「夫人,您都泡一刻鐘了,快出來吧,時間再長怕會對身子不利啊。」劉媽站在澡盆旁憂心忡忡的。

席雲芝才在水裡喝下了一碗銀耳湯,覺得泡著正舒服,對劉媽撒嬌道:

「哎呀,再泡一會兒吧,待會兒出去又熱的心口發悶,太難受了。」

劉媽卻怕她著涼,堅持道:「不行不行,爺吩咐了,一刻鐘是上限,絕對不能超過這個時間,您還是快起來吧。」

席雲芝被劉媽拉著胳臂從水裡站了起來,劉媽立刻從旁邊取來了乾淨的毛巾,將席雲芝裹住,席雲芝裹著毛巾,來到銅鏡前站好,撫著自己的肚子說道:

「要是生的時候怎麼辦呀?就這天氣,我還不得熱死了呀。」

劉媽取來了乾淨的中衣,幫席雲芝穿上:「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夫人您就是亂說,再說了,您這才八個月,還得近兩個月才生呢,那時候天兒就沒這麼熱了。」

席雲芝一聽這才覺得心裡的擔憂少了一些,只見劉媽看了看她的肚子,說道:「夫人,您這肚子又大又尖,怕還是個小子呢。」

席雲芝埋頭看了看肚子,對劉媽說道:「是嗎?可是我怎麼覺得是個丫頭呢?」

劉媽一聽,就指著席雲芝的肚子,為她解惑道:「錯不了,是個小子,您看您的肚子形狀,還有這腰身,我怎麼看都覺得像是小子。」

「……」

席雲芝見劉媽說的篤定,也不想為了這個沒有意義的猜測而爭吵,摸著肚子,讓劉媽給她梳頭,閒話家常對劉媽問道:

「對了,這幾日怎麼少見如意和如月那兩個丫頭?」

劉媽一聽席雲芝提起如意如月,不禁歎了口氣,說道:

「嗨,不就是因為上回張勇的事兒嗎?她們總覺得營裡的人都知道她們被張勇輕薄了,成日不敢出門兒,就怕別人笑話她們。」

席雲芝一聽,轉過身子,問道:「是嗎?我說最近怎麼很少見她們,還以為她們貪玩兒去了呢。」

原也是她粗心,如意和如月畢竟是兩個雲英未嫁的黃花閨女,驟然被一個賴子輕薄了,心裡總是有疙瘩的,再加上,她們倆都心儀趙逸,更是覺得在心上人面前丟了大人,所以就更加不好意思出門了。

這事兒要是不好好解決一下,沒準這兩個丫頭今後還得埋怨她呢。

這麼一想,席雲芝便若有所思的歎了口氣,心中自有了定奪。

…………

八月中旬,營裡出了件大事兒,讓步覃怒不可遏,在營地裡待了好幾日才回到府邸。

原因就是因為前幾日,他收到朝廷的同意書,要求在淮海邊上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步覃派了一隊千人士兵,押送五十名大臣去了淮海邊,誰知道,大臣們剛剛出了鐵血城,在離淮海還有十幾里的地方遭受了一幫死士的埋伏,千人士兵誓死將五十個大臣護著折回鐵血城,但千人隊伍,卻只剩下寥寥三百多人。

派來殺大臣的死士是誰派來的,一目瞭然,蕭絡為了不付巨額的勒索款項,竟然暗地裡下此毒手,要將五十個官員全都殺死了事,這種當面人背後鬼的行徑著實可惡至極。

步覃這幾日便是在營地裡部署進攻朝廷事宜,一連安排了好幾日,才心情鬱悶的回到府邸。

他回來的時候,席雲芝正在泡澡,見他眉頭不展的在澡盆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副像是陪她,卻又不像在陪她的模樣。

席雲芝簡短的問了幾句之後,步覃便將此時對席雲芝和盤托出,席雲芝也覺得蕭絡這個人品行著實惡劣,想到即將要為此展開大戰,忽然腦中靈機一動,對步覃說道:

「夫君,也許這場仗不一定要打呢。咱們可以用其他方法逼的蕭絡就範便是。」

步覃對蕭絡這個人早已絕望透頂,重重呼出一口氣,說道:

「就範什麼?他如今是擺明了不想管這些人的死活了,再怎麼逼迫也是沒用的。」

席雲芝從水裡站了起來,步覃趕緊拿著毛巾去幫她擦身子,怕她出水後著涼,席雲芝換上了乾爽的中衣之後,對步覃說道:

「他既然是派人來暗殺,而不是明殺,那就說明他殺人的事情,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選擇在半路動手,就是想把殺死降俘大臣的罪名加在咱們身上,讓京裡的其他官員,與我們為敵。」

步覃隱約有些明白席雲芝的意思,只聽席雲芝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先將計就計,不戳穿他的惡行,反而要對他讚賞有加,讓這次遇襲的大人們每個人都寫一封家書回去,家書要送到他們至親親人的手裡。」

蕭絡可以不管這些大臣的死活,但是這些大臣的家人定然不會不管,他們還指望著,步覃收了贖金之後,放這些大臣回去跟他們團聚,所以,定然不會就這樣放棄這些大臣,然後就勢必會在有限的時間裡做出無限可能的事來。

步覃完全明白了席雲芝的意思,她是想用京城中這些大人家眷們裡牽制蕭絡,逼得他必須要付出這筆巨困,要不然,就會落下個罔顧臣子死活的暴君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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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覃覺得席雲芝的這個方法還算可行,只是……

「可是,就算蕭絡被逼得交出贖金,可是,他在暗地裡動手,再派出死士過來刺殺,又該如何?到最後,我們不還是會被殺俘這頂帽子扣下來。」

席雲芝勾唇一笑,往他大腿上一坐,順勢摟住了他的肩膀說道:

「其實,我們幹嘛非要朝廷那筆贖金呢?先讓那些家眷們去鬧一鬧,讓京城裡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然後,咱們就把那些大人們偷偷放回去,就說已經收到了那筆贖金,所以就按照條約把人給放了回去,那些大人們回了京城,蕭絡要殺了他們就得多費不少心思,再加上這些大人也經歷過生死,知道蕭絡的本性,這樣,他們為了自保,定然也會與蕭絡展開殊死搏鬥,至於我們嘛……」

步覃摟著席雲芝的腰,接著她的話說道:

「我們只需坐山觀虎鬥,不費一兵一卒,攪得京城天翻地覆。」

席雲芝遞給步覃一個嬌妹的笑顏:「不錯,反正那筆贖金咱們也不可能拿到,乾脆做個『順水人情』,給蕭絡那廝找點兒事做豈不是更好。」

步覃左想右想,覺得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在席雲芝屁股上拍了拍,說道:「我去安排一下這件事,你自己好好的。」

席雲芝點頭:「去吧。」

步覃當天就把這件事兒給落實下去了,他先去牢裡看望了那五十個歷經生死的大人們,一番威逼利佑之後,讓他們一個個都按照他的意思寫下一封家書,讓那些大人以為,步覃還沒對朝廷的那筆贖金死心,所以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一個個寫了家書,一來是為了暫時的保命,二來,也覺得步覃的那個方法可行,他們被困南寧,天高皇帝遠,雖然皇上派了死士前來暗殺,但若是讓家眷們去朝廷鬧一鬧,皇上抹不開檯面上的關係,說不定還會回心轉意真把他們救出去也說不定。

橫豎是個死,乾脆搏一搏,反正是沒有比如今這個結果更壞的了。

其實,這些大人哪裡知道,步覃根本就不是想要那筆贖金,而是要搞一出大規模的反間計。

果然,信送去京城後的第二天,就陸續傳出各大人家眷四處托關係,求爹告娘,最後沒辦法,家眷們乾脆抱團兒跪到了正陽門前,日日喊冤,天天哭訴,老的哭暈了,少的再上,一個個恨不得都學孟姜女,要把正陽門給哭倒了,然後直接撲到蕭絡面前去,讓他大發善心,打開國庫,救她們的大人回家團聚。

蕭絡躲在宮裡,一直沒有表態,那些家眷足足哭了五六日之後,第七日,就發現他們的大人一夜之間全都被安然無恙的放了回來,舉家大喜。

宮裡的蕭絡一聽這個消息,大為震驚,覺得這些人全都是步覃故意放回來的探子,表面上跟這些人和樂融融,暗地裡卻百般查探,萬般刁難。

那些官員有膽小的就乾脆辭官回鄉,可是每每在回鄉的第二天,就會被人發現一家老小死在回鄉的路上。

這樣去了幾位之後,那些官員們就再也不敢提出辭官回鄉,因為血的教訓告訴他們,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一個個為了保命,只好卯足了勁頭,抱團抵禦,將手裡還未被剝奪的權限,用到極致去給蕭絡添亂。

畢竟一兩個落單的官員好殺,可是抱團作堆的官員就不那麼容易動了,畢竟再小的官兒手裡都有一些盤根錯節的權利,一下子根本拔除不乾淨,如果要將他們一起定罪,那前些日子,他辛辛苦苦豎立起來的明君形象就會傾然崩塌,付諸東流,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蕭絡還不想在眾臣面前徹底暴露他的本性。

步覃每天聽著京裡的奏報,感覺心情痛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