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放長線釣大魚
席雲芝從房間出來,捧著針線藍,打算將新繡好的花拿去給表嬸她們看一看,卻看見劉媽罵罵咧咧的從她們房裡走出來。
見了席雲芝,趕忙就收斂了,恭敬的站在一旁,席雲芝見她一臉怒容,不禁問道:
「劉媽,怎麼了?」
劉媽雖然來了不久,但也知道這家的主母是個善人,好脾氣不說,還特別講理,想來她就是跟她告了狀,她也不會怪罪她才是,便就說了:
「小人好心去收這些夫人小姐們的衣服來洗,可小人的手剛碰到蘭夫人新作的衣服,便就被她罵了出來。」
席雲芝不禁問道:「蘭夫人的新衣服?」
蘭表嬸不是說身上的銀子早就花完了嗎?她哪裡來的銀錢去買新衣服?正納悶之際,卻聽劉媽又說道:
「是啊,聽說是前幾日跟表姑娘借了些,又將一支她不怎麼佩戴的簪子給當了這才買回來的。可就算金貴,不也就一件衣服嗎,我不過是碰了碰,又沒要穿,她至於這般埋汰人嗎?」
「……」
席雲芝聽了劉媽的話,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安慰了幾句後,便讓劉媽回去幹活兒了,自己則依舊拿著繡花去了她們房裡。
因為蘭表嬸在生氣,所以席雲芝便特意繞過了她,對高傲的倩表姐著重請教了一番繡法針路,自己繡的東西毫無懸念的被倩表姐嫌棄的不值一文,席雲芝也不生氣,問的問題卻是更勤了,倩表姐面上儘是不耐,卻也不好明著拒絕了她,只能在語氣上表現的不耐煩一些,好叫席雲芝自己離開。
席雲芝全程笑臉,脾氣好的像個木頭,她走之後,倩表姐又在那裡說了席雲芝很多壞話,什麼太笨,太煩,自己根本不想搭理她之類的話。
因為她說的高調,被席雲芝的兩個丫鬟如意和如月聽到了,輾轉前來告知了她,席雲芝卻也是一笑而過,不做理會。
第二天,卻又讓丫鬟去請倩表姐來她房間進一步教導,倩表姐帶著不屑的怒容進房,卻是帶著驕傲又得意的神情出來。
因為席雲芝說,感念倩表姐這些天的悉心教導,便送了她一匹上好的湖藍真絲緞,說是馬上就要入夏了,這緞子夠她做兩身新衣,想著表姐人美身嬌,這兩天又辛苦了,便拿來送給她。
倩表姐將緞子拿回房之後,還特意炫耀了一番,說是表弟媳已經被她的人格魅力徹底收服了,這不,緊趕著來巴結她呢。
眾女不忿在心,卻是對席雲芝送出的那匹真絲緞子垂涎不已。
又過了一日,席雲芝在針法上又有地方不懂,便又差人去房裡叫表小姐過來教授,不巧,表小姐去街上裁新衣去了,不在房裡,丫頭只好叫了另一位會繡花的寧小姐去了席雲芝那兒。
寧小姐帶著期待的神情入內,歡欣雀躍的神情出來的。因為席雲芝在問過她繡法之後,在她臨走前,送了一支細長的梅花金簪給她。
這回,寧小姐將金簪拿回房裡,所有人都驚訝的面面相覷,上回送給倩姑娘的一匹真絲緞,少說也要一兩銀子,這回寧姐兒拿回的金簪,做工精細,怎麼也得五兩朝上吧,她們這個侄媳(弟媳)的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吧。
倩姑娘做了衣服回來,看見寧姐兒手上的金簪,問了來歷,不禁當場就惱了,指著寧姐兒,說她做人不地道,怎可搶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寧姐兒聽了更惱,她也不是吃素的,當即便回了過去,說這是弟媳送給她的,怎麼就變成了屬於你的東西了?
兩人鬧得不可開交,一連好多天都沒有說話。
眾人翹首以盼,希望席雲芝什麼時候能再喊她們去教授一番,會繡花的固然能湊上去說兩句,看能不能也討個綵頭,不會繡花的也有辦法,她們可以去吹捧兩句呀,說不得弟媳一高興,也能給她們個什麼小東西也說不定啊。
只是等了半個月,倩姑娘在街上做的衣服都拿回來了,她們也沒等到席雲芝再來請教,一個個只能暗妒在心,眼巴巴看著倩姑娘穿著那身湖藍色的真絲緞子裙走來走去,風頭出盡。
就在眾人快要受不了倩姑娘的得意顯擺之時,主臥那兒終於又傳來了消息——席雲芝親自相邀,想帶她們去逛一逛洛陽城的街面。
這個消息如甘霖一般在眾女人間歡快的撒開了,因為她們一個個心裡都認定了席雲芝的出手,既然邀她們出門,那定是不會讓她們空手而歸的。
這不,一個個還未出門,就已經開始在心中盤算到時候要些什麼東西了。
席雲芝雇了三輛馬車,載著九個女人和兩個丫鬟去了城內。
她帶她們去了香羅街,街道上有胭脂鋪,成衣鋪,珠寶鋪等,一入街便是一股香風撲面,女人們嘰嘰喳喳的跟在席雲芝身後,一會兒指東,一會兒指西,像一群被放出籠子的麻雀般吵鬧。
席雲芝走入了一家珠寶鋪,女人們面面相窺,心中暗喜,眼睛便如鉤子般開始在店舖裡掃視,席雲芝挑了一對珍珠耳墜,那珍珠圓潤碩大,擺在黑底絨布之上,更顯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掌櫃的給席雲芝拿來了銅鏡,一名店裡的丫鬟前來替席雲芝戴上,氣質便就華貴了起來,席雲芝看了也很滿意,便問道:
「這珍珠確實不錯,多少錢?」
掌櫃對席雲芝比了個手勢:「夫人的眼光真好,這是波斯商人剛販過來的雲海珠,市面上鮮少有貨,夫人若真想買,小號也願成人之美,不二價,八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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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雲芝沒有說話,如意如月兩個丫頭倒是在一旁連連稱讚,席雲芝看了她們一眼,便微笑著起身,又看了看店裡的其他東西,除了珍珠耳墜之外,她還試戴了一對玉鐲,一條瑪瑙手鏈,然後順手又拿了兩只玲瓏可愛的小戒指。
掌櫃的不知她到底想買什麼,便就跟在後面伺候著,席雲芝一連挑了好幾樣東西之後,才對掌櫃的說道:
「總共多少錢?」
掌櫃的原以為她最多只買一副那珍珠耳墜,沒想到試了多少,她便要買多少,當即將席雲芝視為頭號金主,慇勤的辟里啪啦算了起來,最後對席雲芝報價道:
「夫人,這麼多東西一共二十一兩八錢,您全要嗎?我替您包起來,可好?」
席雲芝笑著從荷包中掏出兩錠銀子,擺在櫃檯上,說道:「二十兩,全包起來。」
掌櫃的看到了明晃晃的銀子,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也不作勢,便就招呼內堂來人包裝。
一班女人們都在心中暗笑,看來這回是來對了,便兀自在鋪子裡轉了起來,一個個對鋪子裡的夥計們問東問西,像是也全都要買似的。
席雲芝對如意如月兩個小丫頭招了招手,將先前買的兩只小戒指拿了出來,遞到她們面前:「你們平日挺辛苦,我這個做主母也沒什麼好送的,這小東西可別嫌棄呀。」
兩個丫頭都是窮苦人家的姑娘,平常也就只敢找工匠削幾根木簪子戴一戴,這些金銀的東西是萬萬不敢想的,沒想到才來主家不多時,主母便送戒指給她們,當真是意外之喜,當即跪在地上給席雲芝叩頭,然後欣喜的戴上了。
蘭表嬸見狀,再也按捺不住,正要去到席雲芝跟前說些好話,然後再提出她對剛才看中的那支翠玉簪子的喜愛,相信以她長輩的身份,和侄媳的為人,定會毫不猶豫的買下來送給她才是。
可剛走到席雲芝身邊,席雲芝便就站了起來,轉頭對大夥兒說道:
「我的東西買好了,這裡不比京城,想來也沒有合嬸嬸舅母表姐們心意的東西,原也只是出來解個悶子,咱們便再去看看綢緞好了。」
「……」
席雲芝說完,便就帶頭走出了珠寶鋪,留下一班女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個個懊惱在胸。
真是的,都怪她們一開始吹噓的太厲害了,京城的珠寶鋪和洛陽的珠寶鋪其實有什麼分別呢?她們根本不會介意珠寶是從洛陽買的,還是從京城買的啊。
陪著席雲芝逛了一天,席雲芝買了好些東西,吃的穿的用的,步家老少她倒是一個不落,全都買到了饋贈的東西,就是只字不提給她們買,蘭表嬸最後氣不過,乾脆將頭上的一支鳳釵取了下來,換購了兩盒胭脂,即便如此做,席雲芝也像沒瞧見似的,任由她去換。
九個女人鬱悶極了,可囊中羞澀卻是事實,她們也實在放不下臉面去跟席雲芝討要,因為有倩姑娘和寧姐兒的先例擺在那裡,席雲芝都是上趕著送給她們東西的,可若是她們現在開口要了,那不就說明,她們沒有倩姑娘和寧姐兒的本事嗎?
她們雖然相攜投奔,卻是誰也不願矮了誰一頭,主動開口討要這種沒品的事情,她們可做不出來,最可恨是那席雲芝,怎麼不能像討好倩姑娘和寧姐兒那般討好她們呢,一個個憋著一口悶氣,鎩羽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