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發佈時間: 2024-09-20 12: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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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佟婉柔一早便在房中等候了,坐在西窗前看花,聽見外院有人跑來,聽聲音像是阿瑪身邊的長隨,她的心莫名一緊,坐直了身子,看向房門。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喜寶便替外院嬤嬤來傳話了:

「小姐,老爺請您過去客堂。」

佟婉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自覺得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溫婉柔順,妝容得體,想必會給他留下好的印象。

走出房門後,外頭已有兩個嬤嬤守著,對佟婉柔行了禮後,便一左一右走在佟婉柔前面引路。

就快走上去客堂的花徑時,碰上了等候在門邊的烏氏,只見烏氏走過來拉住佟婉柔的手,對她說道:

「別怕,有阿瑪跟額娘在。你只需露面對他們說一句’不願意’就可以了,額娘已經與富察府的大夫人說好,只要這庶子一回去,大夫人明日便叫六公子前來提親。這六公子是大夫人的嫡子,明年就要入宮當差了,若是混得好,興許再來年就能正式步入仕途,前途無量。」

「……」

佟婉柔看著額娘沒有說話,烏氏被她看的有些心虛,但一想女兒原就是這不聲不響的性格,各種道理也都與她說的分明,應該不至於糊塗才是,便又在她手背上拍了兩下,然後兩人才相携去了客堂。

客堂中的氣氛有些凝滯,佟如章與宮裡的公公坐在上首,就傅恒一人站在堂中,先前走來的時候,烏氏便看見院中擺放的五十抬聘禮,不禁暗自冷笑。

走入廳中,傅恒見是烏氏親自前來,便轉身走來,不卑不亢的對烏氏行了一個晚輩禮,然後才將目光掃過佟婉柔,兩個人的目光正好對上,佟婉柔嬌羞的垂下頭,傅恒心中却是五味陳雜的。

自去年在橋頭遇見她素顔攢花的嬌笑模樣,他便從此魂牽夢縈,心中再無旁人,他不知道,這世間怎會有女子的笑容能够那般好看,純潔的不沾染塵世任何微塵。

他的單戀無疑是幸福的,當然也少不了其間的種種苦澀,而他知道,就在今天,無論是他的幸福還是苦澀,都會有個結果,而這個結果旁人說一千一萬遍都不能動搖他分毫,但只要是出自她口,那結果無論是什麽,他都會甘心接受。

烏氏將自己擋在佟婉柔面前,阻斷了兩人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這個長相端正,却身份低下的年輕男子,將女兒帶到了佟如章身旁。

佟如章看了一眼三德子,將手掌捏拳至於唇下,輕咳了一聲後,才對佟婉柔說道:

「婉柔,這是宮裡的三德子公公,阿瑪替你回絕了這無狀小子,可公公却想聽你親口說一說,你就告訴公公,願不願意嫁呀?」

傅恒聽到這話的時候,下顎緊綳,雙拳緊捏,只覺得渾身肌肉都沒法自由活動了,只是痴痴的看著佟婉柔纖細的美妙身影。

佟婉柔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緊張的場面,不覺也僵直了身子,在阿瑪的期待目光,額娘的小聲催促下,她才往前走了一小步,對著宮裡的三德子公公,口齒清晰的說了一句:

「我願意嫁的。」

「……」

現場的氣氛比之先前還要凝滯,但不過是片刻功夫,烏氏和佟如章徹底傻眼的看著自家女兒,烏氏啼笑皆非的看著女兒,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說道:

「說什麽胡話,發燒了吧?」

然後立刻轉身對三德子說道:「公公別誤會,她自那日圍場受了驚嚇,回來後一直發燒,到今日也沒見好,她,她剛剛還跟我說,她不願意呢。」

三德子哪會不知佟如章與烏氏的心思,想起他出宮前,他師傅囑咐的話,三德子眼珠子轉了轉,便又跳過烏氏,直接對佟婉柔問道:

「小姐,是這樣嗎?」

佟婉柔不理烏氏快要瞪掉的眼珠子,深吸一口氣,對三德子說道:「不是,我沒有燒糊塗,我是真的願意嫁給他的。」

說完,佟婉柔將目光投向了傅恒,只見後者正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一雙墨玉般的黑眸中盛滿了怒放的驚喜,那種驚喜像是有著很大的傳染性,使得原本緊張的要命的佟婉柔竟也沾染了他的快樂,變得不那麽緊張了。

佟如章從座椅上猛地站起,指著佟婉柔和傅恒,氣得說不出話來,正要招來府衛,却見三德子快他一步從袖子裡掏出一直明黃色的捲軸,高亢的聲音喊道:

「佟佳婉柔,富察傅恆接旨……」

一場縈繞在兩家多人心中的事終於有了個了結。只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

因爲是佟婉柔親自開的口,所以令佟家猝不及防,再加上宮裡的三德子公公及時的推波助瀾–宣讀聖旨,聖旨一讀,佟婉柔和傅恒的婚事也就算定下了。佟如章與烏氏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是翻不了話的。

收下了傅恒送來的聘禮,烏氏當場就暈了過去,佟如章也恨鐵不成鋼的指著佟婉柔瞪了好一陣,終是沒能說出什麽,拂袖就離開了。

佟婉柔獨自回到院中,一顆心臟仍舊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她終於敢做了一件反對阿瑪與額娘的事兒了,這感覺不要太棒,直到現在她坐在自己的小院子裡,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帶著竊喜的心情,看著下人們將五十抬聘禮盡數抬入了她的小院,她心情大好的在聘禮箱之間穿行觀看,幷不覺得這些東西寒酸,相反,她還覺得,準備這些聘禮的人肯定是用了心思的,只要是她能想到的任何東西,這些聘禮中都齊全的。

正拿著一對可愛的玉兔簪子把玩,佟幼卿便急急從外頭走了進來,想必是聽說了今日之事,所以臉色幷不是很好,將她手中的簪子一搶而過,隨手拋入了箱中,用從未有過的凶惡口氣對佟婉柔說道:

「你今日發什麼瘋?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嗎?你知道那個傅恒在富察家有多沒地位嗎?你知道他是個庶子嗎?我的妹妹竟然要嫁給一個庶子……哈,簡直可笑,可笑至極!」

對於佟幼卿明顯是在宣泄的話,佟婉柔幷沒有表示太多,只是看了他一會兒,便將頭垂了下去,佟幼卿見她還是這副模樣,不禁繼續怒道:

「你知道你將淪爲整個京城的笑柄,所有人都會笑你,笑佟佳氏出了一個傻姑娘。」

佟婉柔還是低著頭不說話,拿起自己腰間的一塊玉佩兀自把玩起來,佟幼卿氣得簡直想摔東西,可是四周看了看,却沒發現什麽可以讓他摔,幷且不用承擔 果的東西,於是就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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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著佟婉柔說道:「你這樣子,今後有你的苦頭吃。」

佟婉柔聽了這話,終於抬起了頭,直視他的雙眼,說道:「不會的。傅恒不會讓我吃苦頭。」

佟幼卿看著妹妹一臉天真的模樣,不禁想仰天大笑:「我的好妹妹,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佟婉柔想了想,美麗的大眼睛眨了兩下,然後才對佟幼卿心無芥蒂的說道:「因為,他是真心喜歡我的。」

「……」

聽了妹妹的話,佟幼卿重重的嘆了口氣:「真心喜歡你……他個庶子的真心,能值幾個錢!」見佟婉柔一臉難以苟同的神情,佟幼卿不禁抬出鮮血淋漓的現實對她說道:

「好吧,就算他對你是真心的。可是,他憑什麼保護你,他拿什麼給你安定的生活?他一個庶子,出去做事人家都會低看他幾眼,能找到什麽好差事?你在佟家過的是什麽日子,他一個庶子給得起你同樣的水準嗎?」

「……」

也許是佟幼卿的話說的有些重了,讓佟婉柔楞了好一會兒,就在佟幼卿開始反省自己,不該嚇唬妹妹的時候,佟婉柔又再次開口了。

「就算他給不起,我也想嫁給他。」

「……」

佟幼卿仰天長嘆。

得,說了這麽多,白說!她這妹妹從小就是個倔脾氣,看著溫順的能掐出水,可是一旦是她認定的事,就是撞得頭破血流,她也是不會回頭的。

佟幼卿奉命前來勸說,無功而返,沮喪的不行,他走之後沒多久,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烏氏又殺了過來。

一進來,就掀翻了好幾抬聘禮,一路狼藉的來到了佟婉柔面前,有些難以控制的大叫道:

「逆女!我將道理全都說與你聽了,可是你還是糊塗了。」

佟婉柔看著滿地狼藉,先前竊喜的心情頓時蕩然無存了,看著像是陷入了瘋狂的母親,佟婉柔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

「額娘,我已經長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女兒覺得,傅恒很不錯,與旁人家的庶子不一樣。」

烏氏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復:「庶子就是庶子,縱然心比天高又有何用?這件事,你糊塗哇。」

知道額娘是在替她心痛惋惜,佟婉柔心中雖有千言萬語爲傅恒辯解的話,但也知道此時是不宜說了,她想凑上去給烏氏一個擁抱,可是却被烏氏大力推開,只見烏氏突然臉色更加陰沉的指著她說道:

「橫豎這都是你的命!一個好端端的嫡女非要嫁給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庶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自甘墮落,就別怪額娘狠心,我不再管你了。你愛嫁給誰,就嫁給誰。今後若是受了氣也別回來,這裡已經沒有你的家了。」

「……」

佟婉柔看著烏氏,漸漸的放下了抬起的手臂,然後緩緩的低下了頭。

烏氏見她這樣,心中簡直氣得想要爆炸,轉身的同時,也留下一句響徹雲霄的話在佟婉柔的院子裡迴蕩:

「你儘管嫁去吧。佟佳氏不會以嫡女之禮將你出嫁,當然也不會有任何嫁妝,從此你與佟家一刀兩斷!」

佟婉柔看著盛怒中的母親離開了她的小院,再看看滿院的狼藉,不禁苦笑起來,彎下身子,將被母親掀翻的聘禮一件一件又拾回了箱子,幽幽的嘆了口氣。

第8章

佟婉柔出嫁的那天,整片天空都是陰陰的,烏雲密布,壓得人喘不過氣。

她身上穿的喜服,頭上戴的鳳冠,全都是宮裡賜下的,佟家果真什麽都沒有替她準備,只有哥哥佟幼卿暗地裡塞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給她,大紅的喜轎出門的時候,阿瑪額娘都沒有出現,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周圍的庶姐庶妹們全都用一副看笑話的神情看著她,佟婉柔也不介意,將蓋頭全然拉下,被宮裡派來主禮婚事的嬤嬤送上了花轎。

佟婉柔知道,她的阿瑪和額娘這回是真的氣瘋了,從小到大她都是中規中矩的,從未做過任何一件出格的事情,額娘讓幹什麽,她便乾什麽,怎麽走路,怎麽吃飯,怎麽說話,沒有一件事情是能讓她自己做主的。

阿瑪與額娘一心想讓她嫁入好人家,可是她是打心底裡不願意嫁一個空有名聲却毫無感情的丈夫,這樣煎熬一輩子,就真沒什麽意思了。

雖說嫁給傅恆,她也不能保證自己今後的生活就一定會稱心如意,但她卻相信,傅恆肯定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

因爲,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那種發自內心,真誠的喜歡,幷且他有足够的勇氣爭取一切,不像她,從小什麽都不敢爭取,一味的聽話,這才養成如今這種毫無主見的性格。

喜慶的嗩吶聲穿街而過,因爲是聖旨賜婚,所以,雖然佟家未曾出人祝福,場面却也不至於蕭索寒酸。

佟家與富察家都是皇親國戚,滿洲鑲黃旗人,住的地方本就離的不遠,穿過兩三條街後,花轎便停了下來,經由宮中的禮教嬤嬤一番銀唱之後,佟婉柔便被兩位伺候的嬤嬤扶下了花轎,佟婉柔低頭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磚石紋理,便知道這裡定然不會是富察家的大門,對此她也早已有過心理準備,所以,並未覺得有什麼。

跨過火盆之後,手中便被塞入一根紅綢,不一會兒,便感覺紅綢那頭有輕柔的拉扯力量傳來,一聲溫和的男聲在她耳旁響起:

「別怕,跟著我走就好。」這道聲音對於佟婉柔來說,真如久旱的甘霖,滋潤了她的心房。

不管情况如何,只要聽見他一如既往溫柔的聲音,佟婉柔就感覺心裡踏實多了,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放鬆心情,由著嬤嬤攙扶,順著那力道往前走去。

蓋頭下是層層交叠的喜服衣擺,忍不住將目光轉了一轉,如願看到了一雙綉著金絲紋的黑色官靴,度量著那雙脚的大小,不禁紅了面,幸好頭上有蓋頭遮擋,不然可就要鬧笑話了。

一對新人拜過了天地,拜過了高堂,夫妻交拜之後,佟婉柔便被兩位嬤嬤扶入了新房。

原以爲她如其他新嫁娘一樣,要頂著這身厚重的鳳冠霞帔等到半夜,夫君應酬完賓客後才能入房來掀蓋頭,正大大呼吸了一口氣,讓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稍稍好受一些,然後,做好了準備打持久戰了。

誰知,她才剛坐下沒多會兒,房門便被人打開來,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傅恒也不顧吉時不吉時,便從伺候的嬤嬤手裡拿過了秤杆子,一下子便挑開了佟婉柔的蓋頭,兩人四眼相對,兩雙好看的眸子裡,全都盛滿了驚喜。

傅恒穿著一身大紅喜袍,將他原本就俊美的容貌襯托的更加耀眼,這是佟婉柔第一次敢這樣大膽的與他對視這麽久,這回,倒是傅恒先不好意思了。

只見他將秤杆子遞還給同樣震驚了的嬤嬤,對佟婉柔說道:

「我趕著過來先將你的蓋頭揭開,這樣你就無需等太久了。你梳洗梳洗,再吃些東西,我回來可能不會太早,因爲外頭來了好些人,我要全程在外頭陪客,可能還會喝醉,届時……望夫人多多包涵。」

佟婉柔聽他說的情真意切又不失幽默俏皮,不禁莞爾一笑,心中彷彿吃了蜜般甜美美的,如畫般的笑顔看待了傅恒,只見他楞了好一會兒,才僵著手指,彷彿鼓起好大的勇氣般,在佟婉柔的臉頰上刮了一刮,然後才對她回以微笑,轉身出了房。

兩個伺候的嬤嬤原本還對傅恒突然闖進來掀蓋頭的事情有些嘀咕,可是,在聽了他說的那些話之後,却又不覺都會心一笑了,將佟婉柔從撒滿了棗生桂子的牀鋪之上扶起來。

「恭喜夫人嫁了個有情郎呢。」其中一位嬤嬤忍不住對佟婉柔說道。

她們都是宮裡的教習嬤嬤,尋常也會被派到各大家族中去做喜事,自然見過不少新郎官,可是,像這樣一心一意爲夫人著想的却是不多見的,大多數的新郎官都是在乎那些所爲的吉時,而忽略了新娘一日未進食的疲憊。

佟婉柔對那嬤嬤溫柔笑了笑,掩飾不住內心的開心。

在屏風後頭換過了衣服,佟婉柔穿上了一身,她額娘多年前給她親手綉的婚後穿的鴛鴦褂子,料子輕薄保暖,花樣綉的也十分脫俗,穿在佟婉柔身上,雖說有些老沉,但却掩不住一股美艷往外傾瀉。

佟婉柔這才有機會好好打量一番房中的擺設。新房的布置很是喜慶,房間不算大也不算小,處處挂著彩帶,紅通通的,煞是好看,雖說沒有主家院的氣派與奢華,但勝在溫馨舒適,房間裡的裝飾都很新奇,架子長案上放的,幷不是傳統上的仿古花瓶和古董什麽的,而是一些佟婉柔見都沒見過的稀罕玩意兒。

一尊大大的洋鐘吸引了她的注意,這東西聽說可以看時辰,她之前只在阿瑪的書房裡看到過,沒想到這裡竟然也有,而且這坐鐘比她阿瑪房裡的那尊要大的多了。

正入神觀看,却聽房門再次被打開,只見李氏喜樂融融,臉上笑容滿面,佟婉柔一見她便緊張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著有些面熟的李氏,這才明白那日在宮門前遇見的人便是傅恒的母親。

佟婉柔沒想到新婚之夜婆婆會來新房,傅恒將她的蓋頭揭了之後,她就換了衣物,可那是傅恒對她的體貼,在婆婆看來會不會覺得她這個媳婦不懂禮數,頓時局促起來。

李氏哪會看不出佟婉柔的心思,當即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溫和的笑道:「別多想,恒兒體貼心疼你,我這個做娘的怎會不知。先前我見他入房,便猜到了。」

佟婉柔的臉頰有些發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小聲回道:「是媳婦魯莽了。」

李氏見她一副害怕的模樣,不禁笑了,拉著她的手,將她按坐在椅子上。

「什麽魯莽不魯莽的,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與恆兒是要走一輩子的,互敬互愛方能始終嘛。」

李氏對這個媳婦歡喜的不得了,與她說話就彷彿在跟自己的女兒說話那般,倍感親近了。

將先前讓人端進來的一碗紅棗粥送到佟婉柔面前,對她說道:「你也累了一天,這是棗粥,雖不是什麽名貴之物,却是養顔補血的,外頭賓客來了不少,全都要恒兒一一應付,他回來怕是不會早。」

佟婉柔看著李氏真摯的目光,微微一笑,對這位婆婆的細心很是感激,接過了粥碗,便喝了起來。

她知道傅恒是庶子,所以來的賓客都是各家庶房,儘管如此,傅恒也必鬚面面俱到的招呼,而她的公爹,今晚最多只會在賓客間露一露面,幷不會親自上陣招呼,所以,傅恒與婆婆才都會說起這事,生怕她等的心焦。

李氏越看她越喜歡,就是覺得佟婉柔和其他大家閨秀不同,身上沒有那股趾高氣昂的傲氣,反而有一種十分親民的隨和,在這樣隨和的女孩眼中,想必身份與富貴與否,幷不是那樣重要的。

想及此,李氏不禁說道:

「恒兒喜歡你好長時間了。但是,你也知道你們之間身份懸殊,也怪我無用,讓恒兒生做庶子,你不要怪他用這般激烈的手段逼你做出選擇,因爲他若不這麽做,可能這輩子都娶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佟婉柔一邊喝粥,一邊聽李氏說話,聽到李氏說傅恒喜歡她好長時間了,佟婉柔也只是將頭低了低,也沒說什麽,再加上她是真的餓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一碗棗粥吃完,將碗放下之後,才對李氏回道:

「娘,粥真好喝。」

李氏哭笑不得,自己在跟媳婦說那樣煽情的話,沒想到她的注意力竟然全都在一碗小小的粥身上,只聽佟婉柔看著見底的粥碗,意猶未盡的說道:

「若是在家裡,這麽晚了,我額娘定是不准我再吃東西了。」而她的婆婆竟然還親自端過來給她吃,但就這份體貼與情義,就足以感動佟婉柔了。

李氏被她的話逗笑:「吃東西分什麽時辰啊,肚子餓了難不成還會因爲時辰而不准吃東西嗎?」

佟婉柔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嗯。我額娘給我定下的規矩,卯時三刻早膳,午時一刻午膳,酉時一刻晚膳,若是錯過了這三個飯點,那就不准再吃東西了。」

李氏聽了她的話,有些發楞,只覺得佟家的規矩未免也太不仁道了,不禁笑道:「許是嫡房裡的規矩,我們側房卻是沒有的。肚子餓了就吃嘛,小厨房的門是日夜開著的。 」

佟婉柔想起好幾次就是因爲錯過了飯點,她半夜裡輾轉反側捂著餓的發疼的胃怎麽也睡不著的場景,只這一點來看,嫁給傅恒就比她在佟家過的自由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