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發佈時間: 2024-09-20 11: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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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薛玉章好不容易把楚慕扶著坐回椅子上,把醒酒湯送到楚慕手裡,說道:

「你要的酒,快喝了。」

怕楚慕不肯喝,薛玉章乾脆騙他。

果然一聽是酒,楚慕埋頭就灌,等一碗下了肚以後才覺得味道不對,太苦了。

楚慕給苦的稍微清醒一些,定睛看著眼前的人影,愣了好半天,薛玉章伸手在他面前搖了好幾下,想吸引楚慕的注意,把楚慕給晃得煩了,才把薛玉章的手給一掌拍開。

薛玉章見狀,趕忙坐到他身旁,問道:

「你醒啦?」

楚慕覺得頭疼欲裂,撐著腦袋問:「這什麼地方?」

「客棧啊。」薛玉章又起身給他擰了塊毛巾過來,楚慕一邊擦,他一邊說:「今兒侍郎大人七十大壽,我們去賀酒,可大人年紀大了,沒喝兩杯就累……」

楚慕沒功夫聽他喋喋不休的說前因後果,捂著頭道:

「說重點。」

「哦哦哦。」薛玉章連連點頭:「我在街上看見你喝醉了,就把你帶客棧來了。」

楚慕臉上蓋著毛巾,好半晌沒說話,薛玉章怕他睡著,又伸手碰了碰他:「王爺,您沒事兒吧。」

楚慕起身,把毛巾放到一旁,撐著椅子扶手就要起身,誰知腳有點軟,薛玉章趕忙喊住他,說道:

「王爺,您還沒醒酒呢,再坐會兒吧。」

楚慕只好又坐下,薛玉章從旁打量他,看他下巴下面都有些青青的胡茬了,可見這些日子過的不太好。試探著問:

「王爺,您跟長姐是吵架了嗎?怎麼說和離就和離呢?」

要是以前的話,就是打死薛玉章他也是不敢問楚慕這麼八卦的問題的,畢竟楚慕從前的名聲很可怕,但自從他跟長姐感情好了一陣後,薛玉章發現,他這個姐夫其實沒有傳聞中那麼可怕,甚至還挺好的,所以他現在才敢多問兩句。

提起和離,楚慕周身驟然一股冷意透出,薛玉章也知道自己管的有點多,但楚慕和齊妤都在他和齊甯最困難的時候幫過他們,現在他們出現問題,薛玉章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幫一幫他們的。

就算幫不上什麼大忙,但開解開解總是可以的。

「夫妻倆總有個吵嘴鬧彆扭的時候,男人要肚量大些,女人看著嘴硬,其實很好哄的。長姐的脾氣總比齊甯好多……呃……」薛玉章想起齊妤差點把他送進宮當公公的事情,硬生生的掐斷了話頭。

「我的意思是,長姐聰明,明事理,不會像一般女人似的無理取鬧。」薛玉章總算把話給圓回來了。

「您瞧您這陣子沒長姐在身邊,都成什麼樣子了。長姐約莫也是不好過的。兩個人都這樣,何必呢!」

楚慕不說話,薛玉章就一直喋喋不休,楚慕聽到這裡,總算抓住了些重點,問道:

「齊妤過的不好?」

薛玉章一愣,見楚慕眼中滿是關切,趕忙說道:

「呃,約莫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一個月前她就回宛平老宅了。」

楚慕知道,齊家祖上是宛平的氏族,齊家另外幾房都還在宛平老家。

「她回宛平做什麼?不是還有傷嗎?」楚慕想起那晚她虛弱如燈火的樣子。

這女人真是胡來,不好好在家養傷,瞎折騰什麼?

「就是回宛平老家養傷呀。說長姐近來身子一直不太好,京裡鬧騰,宛平老家清靜。我聽齊甯說,族裡的嫂子還想給她做媒呢。不過長姐肯定不會同意的。什麼人能比王爺您好呀。」

楚慕愣愣的盯著薛玉章看了好一會兒,感覺自己好像都出現幻聽了。

「你說什麼?做媒?她……她……要做媒?」楚慕有點語無倫次。

「不是她要做媒,是老家的幾個嫂子要給她做媒。不過我覺著也就那麼一說,長姐可是攝政王妃,她能找個鄉野村夫過一輩子?不能夠不能夠!」

薛玉章後來的話,楚慕沒有往下聽去,只覺五內翻湧,推開窗戶就往外吐去。

齊妤怎麼不能找個鄉野村夫過一輩子?

他楚慕在齊妤眼中,只怕連個鄉野村夫都不如吧。在她眼裡,他就是個虛偽的騙子,她說她便是死也不願和他將就。

這個狠心的女人。

薛玉章一直在觀望楚慕的神情,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什麼,但捏起的兩只拳頭卻說明瞭一切,薛玉章咽了下喉嚨,安慰道:

「王爺,您放心吧。長姐她又不傻,以您的權勢地位,這世上還有幾人能及?」

薛玉章本想說幾句對楚慕說幾句奉承的話,寬慰他一番,可沒想到,他話音落下後,楚慕的表情卻更加嚴肅。

於是薛玉章又戰戰兢兢的追加一句:

「呃,當然了,不論權勢地位,這世間也無幾人的容貌人品有王爺您出眾的。」

他猜想楚慕可能不想用權勢說話,便改誇他容貌人品好。

然而依舊沒能讓楚慕改變越來越黑的臉色,薛玉章還想再說點什麼,可嘴剛一張開,就聽楚慕『碰』的砸了一下桌子,發出巨響的同時,一張好端端的桌子就在楚慕的手掌之下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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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找什麼樣的就找什麼樣的!與本王有何相干?」

楚慕衝著薛玉章暴吼一聲後,憤然起身,奪門而去,把來送熱水的店小二給嚇的跌坐在地,盆裡的熱水直接灑在地上,引起一陣小小的騷亂。

薛玉章眼看著楚慕離去,抹了一把臉,遺憾的看著狼藉一片的地上,瞧他這恩報的,吃力不討好也就算了,還得給人罵一頓,罵完了還得去櫃檯替他賠錢。

這一波三折的,要回去說給齊甯聽,也不知道齊甯相信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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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一門自宛平發跡,三代前只是軍中一校尉,到了齊妤曾祖父齊修直那一輩,齊修直行伍出身,頗有才幹,正逢亂世,便慧眼如炬,追隨楚家先祖征戰沙場平天下,這才為齊家掙得了一份無尚功勳。

齊修直做了國公以後,也不忘提攜本家兄弟,建宅院,建私塾,要人出人,要錢出錢,總之無不幫襯的。

這一輩的齊家家主叫齊振英,是齊振南的堂兄,老國公的庶長兄之子。原本家主之位也輪不到齊振英這個庶出的兄長,是齊振南見他頗有才幹,特意提攜的。

平常時候,齊振英治家還算嚴厲,就是有時候威望不夠,約束不住老一班族人,長輩家裡過去的,總要給三分顏面,這也就有了前陣子齊家族人為了安氏日日在國公府求情,把齊振南弄的煩不勝煩的事情。

齊家在宛平是個大家族,有些分家出去的親戚離祖宅也不遠,都在這一片兒,而齊家的正經祖宅在宛平永賢巷,白牆黑瓦,屋捨百間,門庭不見多富麗堂皇,但在宛平只要提起齊家,那定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從齊妤祖父開始,他們這房就一直在齊國公府,只有逢年過節才回來祭祖小住,饒是他們不常回來住,祖宅主院也得為他們空著。

這次齊妤回來,自然便是住在主院裡。她回來的時候,把該帶的東西和人全都帶了,並未給祖宅裡的叔伯嬸嫂們添任何麻煩。

不過,終究還是住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少不得還是得應付應付。

就好比現在,齊妤在主院園子裡的池塘邊曬太陽喂魚,琥珀就念念叨叨的過來了,不高興的在齊妤身邊的假山上一靠,齊妤看了她一眼,哄道:

「誰惹我們琥珀姑娘生氣了?」

琥珀本來只打算自己生生氣就算了,可齊妤這麼一問,她又忍不住了。

「還不是廚房那些人,奴婢給小姐去燉了花膠烏雞湯,一直小火煨著,想著差不多快好了,便拿著甕去盛,可誰知到了廚房才知道,那鍋湯前後腳給三夫人拿走了,連聲招呼都沒打。」到了齊家祖宅以後,齊妤便讓琥珀她們繼續稱呼她為小姐。她跟楚慕和離之後,回到齊家,自然是繼續做齊家的大小姐了。

但齊妤是齊國公府的大小姐,在齊家祖宅裡,她算不得最大,長房還有兩個堂姐姐,所以在這裡不能叫她大小姐,便只讓琥珀她們喚她小姐了。

齊家祖宅裡還住著長房、三房和四房的叔伯嬸子家,除了齊振南這一房的人丁稀少之外,其他房裡人丁都挺興旺,呈包圍圈似的在主院外面住著。

大家共用一個小廚房,這種事情也是常事,齊妤柔婉一笑:

「這點小事也值得你生氣,又不值什麼,再去燉一鍋就是了。」

琥珀見自家小姐這副大度的樣子,急道:

「奴婢又不是計較一鍋湯,就是覺得沒規矩,不問自取,她們眼裡根本就沒旁人。」

齊妤將最後一點魚食拋進水裡,坐回石桌,琥珀還在那邊喋喋不休:

「小姐雖不是客人,可也難得回來小住,她們不說照顧著些小姐,給小姐送些吃的用的過來也就算了,還成天搶小姐的,也不能仗著小姐大方就這般欺人呀。」

齊妤給自己倒了杯茶,悠閒在在的一邊喝茶一邊聽琥珀嘮叨,竟還給她聽出了些滋味,一手撐住下巴,不時點頭附和兩聲。

琥珀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累了,回頭看一眼小姐,見她一臉看戲似的表情盯著自己,彷彿先前說了那麼多,只不過是在說別人的事情,跟小姐全然沒有關係似的。

琥珀氣的直跺腳:「小姐~」

明珠端著盆熱水過來給齊妤淨手,正好看見琥珀在跟小姐使小性兒,斥道:

「小姐身子剛好一些,你又拿瑣事煩她做什麼?真是不省心。」說完,明珠將水盆送到齊妤旁邊,齊妤只好撩袖子洗了洗手。

琥珀平白給訓了,一跳三尺高:

「怎麼我不省心呢?明明是她們不省心呀!明珠姐,你怎麼不分好賴呢?她們不問自取,拿了我給小姐燉的湯……」

明珠伺候齊妤洗完了手,端著水盆從琥珀身邊經過,說道:

「我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拿小姐的湯,我只知道,你吵著小姐了,本就是來躲清淨養病的,你還成天叨叨個沒完。」

明珠說完就走了,琥珀指著自己鼻頭,委屈的直冒酸水,齊妤在旁邊拖了拖她的衣袖子,讓她坐下喝茶,又塞了塊點心到她手裡,安撫道:

「好了好了,跑了半天,喝口茶潤潤。為了一鍋湯生氣,不值當。」

琥珀本來都要喝茶了,聽齊妤這麼說,又把杯子放下要說話:「奴婢不是為了……」

可話沒說完,齊妤修長的食指就抵在她唇上,對她擺擺手,指指桌上的點心,意思自然是——少說話,吃點心。

琥珀只好憤然一口把點心咬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