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聽到姜遲的話，蘇棠咬了咬唇，一時沒有回應。
姜遲挑了挑眉，輕笑一聲，笑完之後他看著眼前的蘇棠，她白皙又細膩的臉蛋在暖色調的燈光的映照下顯得越髮粉嫩，光是看著就讓人想到“秀色可餐”四個字。因為今天時他的生日宴，所以雖然她臉上不施粉黛，但是唇上塗了粉嫩嫩的唇釉，黑的發，紅的唇，白的膚，再加上她精緻到無可挑剔的五官和臉型，這三種顏色組合在一起給人以最強烈的視覺感官。
姜遲忍不住伸手，從她光滑如玉的側臉上虛虛拂過，“包子，你今天和那個季子謙聊了些什麼？”
蘇棠一愣，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沒什麼的。”
姜遲的眼神不由得變了，他眸色變深，蹙了蹙眉，“你和他認識？”
蘇棠嚇了一跳，連連搖頭，語氣慌亂地否認道，“不認識的。我們就是在後花園裡遇到過一次。然後在大廳又遇到了一次。”
“沒有騙我？嗯？”姜遲尾音微微上挑，目光一錯也不錯地看著蘇棠。
蘇棠抿抿唇，勉力鎮定地說，“沒有。”
此生，她和季子謙，確實算不上認識。
她沒有騙他。
姜遲聞言松了一口氣，他將自己的頭靠在了蘇棠的肩膀上。因為姜遲比蘇棠高出很多，所以此刻他做出這個動作來就顯得非常孩子氣。
蘇棠能感受到姜遲噴出的溫熱的氣息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
夜晚的每分每秒都變得安靜而綿長。
“包子，我吃醋了。”
蘇棠的臉色微微發紅，容顏顯得愈發嬌嫩，“吃什麼醋？”
“你和那個季子謙聊了那麼久。我們每天才聊多久？”姜遲語氣不滿。
蘇棠咬了下唇，“就今天。以後，我們和季子謙也不會有接觸的機會。”
聽到蘇棠這麼說，姜遲心情才微微好轉了一些。雖然他心下依舊有些奇怪，每次提到季子謙這個名字時蘇棠都略顯反常的反應，但是他並沒有將季子謙放在心上。
就如蘇棠所說，他同樣不認為，季子謙還會有和他們多加接觸的機會。
不過一個路人而已。無須在意。
“但是我還是吃醋了，你哄哄我。”
蘇棠微微有些羞窘。這樣對著她撒嬌的姜遲，她著實有些應付不來。
“我很好哄的，你真的不哄哄我嗎？”姜遲的頭從她的肩膀上微微抬起，兩人的臉此刻靠得非常近。近到能看到對方臉上纖細的絨毛。
姜遲的聲音聽上去略有些低落。
蘇棠的心，霎時就軟了。
她何曾見過姜遲在外人面前有過放得這樣低的姿態。
在外面，他霸道，驕傲，自信，耀眼。
也只有在她的面前，每每，他就總會將從不在外人面前顯現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他也會不開心。也會脆弱。
蘇棠突然覺得，只要能把姜遲哄開心，就算她需要嘗試一些她上一世從來沒做過的事情，說一些從未說過的話，也沒什麼不可以。
她僵硬地抬起手，猶豫了好久，才慢慢地環抱住了姜遲的腰。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該怎麼哄他。
她不像姜遲，會說那麼多好聽的話，不管上一世還是這一生，她都沒說過什麼甜言蜜語，哄人更是有史以來的頭一遭。
此刻，蘇棠有一些手足無措，手和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憋了好久，才勉強憋出一句，“別吃醋了。大醋王。”
不過是和季子謙說了幾句話而已，都能吃醋，不是大醋王又是什麼？
姜遲輕輕地笑了起來，這笑聲極其勾人，就彷彿響在她的耳邊一遍，讓她的耳朵都因為害羞而變得粉嫩起來。
姜遲大方地承認，“嗯，我是醋王。”
姜鷹去送以前的戰友了。陸姨還在樓下收拾大廳。此刻的走廊上，只有蘇棠和姜遲。
溫暖的燈光安靜地照在他們的身上。
讓這一片空間，都帶上了幾分暖意。
這是一個簡單又普通至極的相擁。
但是此刻，就這樣安靜地擁抱，彷彿就已經勝過了萬語千言。
蘇棠覺得，因為是姜遲，所以他給了她變得勇敢的勇氣。讓她比以前，更加勇敢。
就在不久之前，姜鷹和她說了一段話。他是這樣對她說的，“蘇棠，我對你母親有所虧欠。只是可惜，她在世的時候，我沒能彌補這份虧欠，所以在她去世之後，我將你接到了自己的家裡來照顧。雖然我平日裡工作繁忙，但於衣食上面，你並未有過短缺。”
他接著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但是我只有姜遲這麼一個兒子。我對他寄予了厚望。他未來的天空，將會更加的廣闊，他的世界，會更加精彩。你也希望將來能看到雄鷹展翅的那一天吧？”
“未來還很長，變數也很多。你們現在都太小了。阿遲是我兒子，我瞭解他，他還沒有定性，就在不久之前，你還沒來家裡的時候，他和徐東還因為一個女孩子打架，把人給打進了醫院。他的從前，你應該也有過幾分瞭解。如果有些事情註定無疾而終，那倒不如從未開始。”
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姜鷹就去送故友了。留下蘇棠一人在原地消化他的話。
蘇棠其實一點都不討厭姜鷹。雖然他對她說了這麼一番話，她依舊不討厭。甚至依舊感激他。是姜鷹，在蘇棠最需要的時候拉了她一把。
蘇棠知道，這是姜鷹作為一個父親，推心置腹的一番言論。不管她做的多好，有多乖巧，她在姜鷹的心中也永遠都比不過姜遲。因為姜遲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平日裡可以對她溫和，問她生活上有沒有短缺，但一碰到和姜遲有關的事情，這些溫和都會消失不見。
她不會覺得不甘或者生氣。她只覺得慶倖，慶倖雖然姜鷹和姜遲兩人平日裡一見面就會爭執，但是姜鷹作為一個父親，還是從內心裡真切地關心姜遲的。
如果是以前的她，聽到了這一番言論，只怕將來一遇到姜遲就會躲著走了吧。她會擔心，自己如果再和姜遲繼續接觸下去，會不會惹得姜鷹厭棄。
但是現在，相比于姜鷹的厭棄，她更害怕姜遲不開心。
不管將來怎樣，現在的姜遲，讓她無法做到視而不見，裝作陌生人一般躲著他，不理他。
接下去的事，她決定還是順其自然。
第二天的時候，蘇棠到學校之後，翟璐就忙不迭地問她昨晚姜遲的生日晚會上的事情了。
“昨晚是不是有很多名流？帥哥多嗎？美女多嗎？他們人怎麼樣？是不是都很高傲？還有，昨天那場宴會辦了多少錢啊？”
翟璐一連串的問題不帶喘地一口氣問了出來，雙眼牢牢地看著蘇棠，看上去像是對昨晚的生日宴好奇到不行了。
蘇棠歎了一口氣，“這麼多問題，你讓我回答哪個？”
翟璐裂開嘴傻笑，“一個一個回答啊。”
蘇棠回想了一下翟璐的問題，她記性好，雖然翟璐語速快，話又多，但是她還是記住了她問題的順序，她斟字酌句地回復道，“是，多，多，不知道，還好，不知道。”
翟璐啊了一聲，“蘇棠，你變壞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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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璐自己都忘了自己剛才問題是怎麼問的了，蘇棠這麼回答，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答得分別是哪個。
翟璐哎了一聲，也沒繼續問生日宴會上的事情，反正她沒去，問了也只是平白添了嚮往。她整個人趴在了蘇棠的桌子上，壓在了她的書本上面，“蘇棠，我剛問淩琅昨晚玩的得怎麼樣，他就跟我說，美女怎麼怎麼多，她們的身材怎麼怎麼好。他真的好浪啊。”
雖然翟璐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翟璐喜歡淩琅。蘇棠不知道淩琅知不知道翟璐喜歡他，但是他從來不說，估計只是把翟璐當做普通的朋友。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淩琅這樣的，似乎並不適合翟璐。就如翟璐所說，他太浪了。
蘇棠突然覺得，姜遲在他的一眾發小中，簡直就像是一股清流的存在了。
不管是昨天的程陽，北子，司宴，還是淩琅，他們看上去都像是混跡花叢已久的花花公子，隨意玩弄別人的感情。就如程陽，雖然昨天蘇棠不過粗粗見了他幾面，但是他看上去放浪的程度比淩琅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他離開的時候，身邊跟著三個各有風情的美女。而淩琅身邊，只有一個。
但是姜遲，卻和他們截然不同。
她從不懷疑姜遲之前對她說過的話。他沒有騙過她。她知道。
耶誕節過後，馬上就快要到元旦了。每年的十二月底，都是學生最開心的日子。因為節日多，一個連著一個。不管是整個京城，還是學校裡，過節的氣氛非常濃郁。
學校在30號這天就開始放假。
街上的商家都在做促銷活動，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姜遲放假的這兩天檔期都排得很滿。他的這群發小過了這個元旦就又要出國了，這次完全就是為了他的生日才趕回來的。他們下一次回來的時候估計就是春節了，但是有一些春節也不回來了，所以這幾天姜遲都很忙。忙著招待他的那群朋友。
姜遲原本想要帶上蘇棠的，但是蘇棠拒絕了。她這幾天心裡有事，壓根沒有出去玩的心思。好在她在他面前沒有顯露絲毫，只說離高考更近了，想要好好複習。姜遲也沒懷疑，只讓她注意休息。
蘇棠心裡一直想著蘇唐的事情。
在遇到季子謙之後，蘇棠知道，她的上一世並不是完全不存在了。
她重生也已經有半年了，之前，她一直沒有去關注上一世的自己的資訊，也許是因為她潛意識裡害怕“蘇棠”重生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但是如果她和她的相遇是早晚的事情，那不如她現在就去弄個清楚明白，也好過整天心裡惦記。
這麼想著，蘇棠趁著元旦的三天假期，瞞著姜遲，買了去上一世她一直生活過的那個小城的高鐵票。姜遲最近都早出晚歸，晚上回來得都很晚，如果她動作迅速，一天之內絕對可以趕一個來回。
京城離蘇棠上一世生活過的那個小城不過短短一個小時的高鐵距離。
所以一小時之後，蘇棠就重新站在了她上一世學習生活了許多年的地方的土地上，霎時，她心頭浮現起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眼前的場景都是她非常熟悉的，畢竟她在這裡住了十多年的時間。但是眼前一草一木都彷彿罩上了一層迷霧，帶上了距離感。
蘇棠記得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是在省重點高中讀書的。這麼想著，她就馬不停蹄地坐公交趕到了自己上一世的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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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很清楚，她上一世就讀的學校，管理非常嚴格，學生學習都非常刻苦，就連假期，也比別的學校少一天。所以蘇棠才會選擇今天來這裡，而一點都不擔心會撲個空。
蘇棠的長相非常甜美乖巧，保安大叔知道她是來這裡找同學的之後，都沒讓她留下資訊，直接忙不迭地放人進去了。
長得這麼好看的，一定是好孩子。保安大叔在心裡忍不住想。
蘇棠毫無所覺地刷了一次臉。
此刻，軍學中學的學生還都在上課。蘇棠一個人，循著記憶，走到了高三（五）班的門口。
高三（五）班，就是她上一世所在的班級。
裡面正在上物理課。
物理老師依舊是她記憶中的那個女老師。她是一個從復旦大學畢業的非常有才華的女老師，不僅教得好，人也長得好看，每次學生問她問題，她也非常有耐心，所以她在學生中非常受歡迎。
蘇棠的視線從講臺上的物理老師身上移開，開始在教室裡打量起來。
她在找蘇唐。
蘇棠在教室裡打量了一圈。
但是，沒有。
沒有上一世的她。
她在教室裡面找了整整兩圈，都沒有找到。
蘇棠心頭突然湧現起一股強烈的預感。
那就是上一世的蘇唐，這一生並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