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傅小雅的臉色因為尷尬和憤怒而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她的臉上還掛著淚水，周圍很多同學都目光異樣地盯著她。傅小雅狠狠地用手背擦掉自己眼角的眼淚，動作兇狠地一腳踹翻了自己的課桌，然後就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教室。
蘇棠看到傅小雅跑出去的背影，心中有點慌，這樣不管不顧地一個人跑走的傅小雅，不會因為衝動而做什麼傻事吧？
蘇棠忍不住問，“她不會出事吧？”
淩琅在一旁朝傅小雅跑走的方向冷哼了一聲，之後才向蘇棠說，“誰出事她都不會出事，放心吧，而且班長不是追出去了嗎？”
蘇棠再次朝門口看去，只見到了一個穿著黃色T恤的背影也跟著往外跑去。她回憶了一下，確定了這個背影就是班長沈封的。既然班長跟著追出去了，那肯定沒事了。
姜遲眉目不動，動作乾脆俐落地將蘇棠的書包直接拿了起來，蘇棠看到，下意識地將手擱在他的手臂上，想要攔下他。
“等會還有晚自習的。”
姜遲聞言，手下的動作不停，他輕而易舉地將蘇棠的書包直接甩到了自己一邊肩上，“非住校生可以不在校晚自習。”
蘇棠驚訝地咦了一聲，眼神帶著無辜的茫然，“可是……之前幾天我們不是一直都在教室晚自習嗎？”
淩琅笑嘻嘻地替姜遲解釋道，“四妹，之前我們不是看你複習得太認真嗎！看你一直霸坐在座位上不肯走，所以就沒跟你說這事。不過現在都考完了，可以回家了，回家也能複習。”
蘇棠聞言臉色一紅。她沒有想到之前她給人的形象是這樣的。她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麼，但是這時候姜遲已經邁開長腿，口中道，“走了。”
蘇棠只能小跑著跟了上去。
此時距離晚自習還有半小時，所以蘇棠和姜遲兩人走在校園裡的時候，路上的學生還非常多，只不過大多數學生都形色匆忙，就連去食堂，回食堂的路上都不忘拿一本英語小詞典邊走邊背單詞。
姜遲一人背著兩個書包，走在前面，蘇棠在後面突然喊住了他，“姜遲。”
姜遲稍稍放緩了腳步，轉頭看著她，“嗯。”
“我剛才，是不是讓你失望了？”蘇棠鼓足了勇氣，抬眸認真的看著姜遲，問出了這句話。
“嗯？”姜遲一時沒反應過來。
姜遲的尾音微微上顫，原本是略微帶著疑問的一個音節，但是聽到原本就略心慌的蘇棠耳裡，就下意識地聽成了第四聲。
蘇棠心頭酸澀，她咬著唇，垂眸不敢看姜遲的表情，“對不起，我剛才……太沒用了。”
姜遲聞言微微挑眉，眸底劃過一絲詫異，之後慢慢浮現起笑意，口中回道，“嗯，是很沒用。”
聽到姜遲的回答，蘇棠的心彷彿一下子被浸入了冰水裡，渾身都冷的不行。
她也想硬氣一點，但是有時候，硬氣可能會讓她受到更大的傷害。
就如上一世季子謙玩弄了她的感情，她想要讓對方給她一個解釋，但是到最後失去生命的，卻是她。
再如這一世，沈瑩派人劃花了自己的臉，她也想過反抗，但是她又害怕自己多做一些什麼會適得其反，引來對方更加瘋狂的對待。
蘇棠這麼想著，眼眶就不由得微微發紅。
姜遲完全停下了腳步，幾步走到蘇棠跟前，將手放到了她的頭上，神情輕鬆，語態閒適地說，“但是包子也沒什麼不好的。”
這一句話就彷彿是冬日的第一道暖陽，初春的第一道暖風，讓蘇棠剛剛還僵硬的四肢一下子舒展了過來。
蘇棠咬了下唇，不確信地問，“真的嗎？”
姜遲輕笑一聲，在心裡想，包子，軟綿綿，香噴噴的，白白嫩嫩的，真沒什麼不好，而且……看到眼前大多數時候都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蘇棠，姜遲是真心沒覺得蘇棠這樣不好。
姜遲嘖了一聲，微微勾唇，聲音清冽，“真的。”
蘇棠之前忽上忽下的心跳，這一刻，終於慢慢平復了下來。
但是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一般，神情茫然而失落，“但是太包子了會被欺負。”
曾經，她也想過改變的，但是最後卻沒有成功。
姜遲放在蘇棠頭上的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頭頂，“沒關係，以後有我。”
“無論是非都錯，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蘇棠的心臟，在這一瞬間彷彿被什麼擊中了一般，整個人都失去了反應。
這對於她而言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因為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生，姜遲都是第一個這樣對她說的人。這樣治理氣壯地，彷彿天經地義一般地說無論是非對錯，他都會站在她的這一邊。
這樣的風格，果然很符合年少輕狂的姜遲。
蘇棠忍不住想，此生她都不會忘記今天的這一刻。就算一年之後，姜遲會出國，他們早晚會天各一方，也許很久以後，他們不會再有如今這樣朝夕相伴的日子，會慢慢地從兄弟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是今天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會一直牢牢地印刻在心頭。
時光會模糊記憶，褪去感情，但她依舊想要銘記這一刻讓她感到無比溫馨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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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和姜遲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才發現這個時間司機已經在了，司機看到他們，急急忙忙從駕駛室出來，口氣中流露著驚訝，“大少，今天怎麼這麼早？”
“嗯，回去吧。”姜遲沒有多解釋什麼，神情慵懶地地朝後座走去。
蘇棠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司機每一天，下課時間一到就來了。
但是之前的三天，她都是等到晚自習結束才和姜遲一起出來。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都快九點半了，而放學和晚自習下課期間隔著三個多小時。
蘇棠深呼了一口氣，一顆心彷彿浸在溫水中，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姜家父子都對她太好了，她只能盡自己所能地為他們做些什麼。
但是現在的她，又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離姜鷹出事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而姜遲，他似乎並不需要她做什麼？
蘇棠想了一整晚，也不知該為姜遲做些什麼。最後，她迷迷糊糊快睡過去的時候，突然想到，明天或許可以去問下淩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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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讀的時候，蘇棠找了個姜遲不在的時間，走到了淩琅的身前。
淩琅抬頭一看，發現是蘇棠，一下子樂了，“四妹好。”
“二哥好。”蘇棠回道，正在她慢慢的醞釀該怎麼問姜遲的喜好才不顯得突兀的時候，淩琅已經踐兮兮地湊到了她跟前，擠眉弄眼地問她，“怎麼樣，阿遲昨天是不是帥爆了？”
蘇棠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淩琅嘿嘿賊笑了幾聲，語氣中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自豪和慶倖，“阿遲就是這樣的，對自己人絕對沒話說，想當年他還為我擋過刀，從那次之後，我這輩子都認定他這個鐵哥們了！”
蘇棠聽到淩琅的話一呆，“擋刀？什麼時候的事？”
淩琅隨意地擺了擺手，語氣唏噓，“那是年輕不懂事的時候，反正，不管是我，還是子安，都受過阿遲照拂。現在，輪到你了。”
說完，淩琅給了蘇棠一個“你懂得”的表情。
聽到淩琅的這一番話，那個和父親對峙時冷漠而惜字如金的，面對前女友時冷酷無情的，青春張揚的少年形象，在蘇棠心中彷彿又多了幾分色彩，愈發生動具體了幾分。
看著若有所思的蘇棠，淩琅第一次，收斂了滿身的吊兒郎當，非常認真地對她說，“只要不背叛阿遲，他將會是你這一輩子最堅實的倚靠。”
蘇棠張了張嘴，之後慌亂地搖了搖頭，“我……不會背叛他的。”
淩琅聽到蘇棠這句話，神情依舊嚴肅，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他冷哼了一聲，語氣輕蔑，“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佑惑，當佑惑夠大時，人性，經不起考驗。”說完這一句，淩琅盯著蘇棠，拋出了一個驚雷，“你不是第一個老四。”
淩琅的最後一句話中透露出來的消息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蘇棠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沒等蘇棠明白過來，淩琅已經又回到了之前那副萬事不放在心上的吊兒郎當模樣，“反正你就安心當我們的四妹，不管有什麼事，你只要記得你上頭還有三個哥在罩著你呢。就算你二哥我罩不了，還有大哥姜遲呢！”
蘇棠緊抿的唇終於鬆開，她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好。”
英語早讀快結束的時候，班主任到了班級門口，朝教室裡揮了下手，“蘇棠，姜遲，傅小雅來一下我辦公室。”
全班一下子都將目光遞到了他們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老班肯定是因為昨天他們打架的事情喊他們去辦公室的。
蘇棠走到去辦公室路上的時候心頭有些忐忑。
進了辦公室，班主任對他們說，“事情的經過我都從沈封那裡聽說了，這件事，起因只是蘇棠的不小心，但是傅小雅的反應有些過激。不過既然蘇棠後面已經，咳咳，所以，你們之間也兩清了。大家都是同班同學，往近了說，還要相處一整年的時間，往遠了說，也許以後你們還能相處更久的時間。現在我在這裡做個見證，你們就握手言和？“
班主任的話說完，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都像是沒有聽到班主任的話一般。
傅小雅倔強地梗著頭，連看都沒有朝蘇棠和姜遲看一眼。
而姜遲也冷著一張臉，神情淡漠。
蘇棠的右手被姜遲的手牢牢地握住了，她應該猜到了姜遲的用意。
也許是以前，班主任都這麼說了，她真的會主動伸手言和的。
但是現在，她不會了。
她可以軟，但是她絕對不可以拖姜遲的後腿。
班主任看到眼前的三人誰都不肯先讓一步，一時有些頭疼，姜遲有些混的名頭是全校都知道的，傅小雅是他學生，他知道這女學生也非常有個性，今天唯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看上去性格最好的蘇棠這一次居然也沒有先讓步。
作為全校的優秀班主任，沈根就算批評人也總是拿捏著尺度，絕不會對學生過於嚴厲，而是採取朋友般的引導方式。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總之，同學之間要互相友愛，互相幫助，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希望你們以後能夠好好相處。”
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班主任就放他們三人回去了。
傅小雅冷哼了一聲，率先一個人快速地走在前頭。
蘇棠和姜遲兩人慢悠悠地走在後面。
蘇棠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班裡的宣傳委員就來找她了。宣傳委員是一個長著娃娃臉的女生，她手裡拿著一張學生學號名單，然後跟蘇棠說，“蘇棠，班裡後面的黑板報每次都是按照學號輪流的，這次剛好輪到你和袁聽，楊槺三個人，你們下課後商量一下具體的分工，然後儘快在兩天內把黑板報完成吧。”
翟璐在前座，此時也聽到了宣傳委員的話，她忍不住轉過頭來，問宣傳委員，“怎麼時間這麼趕，以前不是至少有三四天時間麼？”
宣傳委員笑了下，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你忘了，過兩天就是正式的開學典禮了，到時候會有校領導來每個班級檢查衛生情況的，黑板報肯定得那之前就得完成啊。”
翟璐這才想起來過兩天馬上就是開學典禮了。等開學典禮一過，他們這一群人，就是真正的高三生了。
宣傳委員對蘇棠說，“這兩天就辛苦你們了。”
蘇棠輕聲回了一句，“好。”
課間的時候，蘇棠和袁聽，楊槺幾人具體的確定了分工，她負責畫畫，而他們兩人負責寫字。總體的框架他們選擇了一個相對簡單的，這樣趕起進度來會更加快一點。
雖然時間有點趕，但是蘇棠也不準備隨便敷衍。她做事一向認真，這一次的黑板報自然也是如此。
黑板報算是她在班上的第一次正式亮相。所以蘇棠想要做到最好。
這一次的黑板報上需要畫畫的地方還是很多的，蘇棠想著還有一天多的時間就要開學典禮了，時間上有點緊迫，所以課間時間中除了必要的上廁所，其餘時間蘇棠都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時間用來完成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務了。
這樣緊趕慢趕，這一天快結束的時候，蘇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而袁聽，楊槺也不慢，完成了一半。
還有的三分之一，明天一天時間肯定夠了。
這麼想著，蘇棠放學後也沒有多佔用課後時間，一放學就和姜遲一起放學回家了。
但是第二天她去教室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畫過的畫，全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