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六年後(四)
顧眠也愣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說了一聲新娘的捧花好看，程澈就為她去搶來了，而且搶到之後，還親手單膝跪地親手交到了她的面前。
程澈輕咳了一聲，剛想說些什麼，這時候江南忍不住跑過來大聲喊，“程董，你這麼個已婚男士，瞎湊什麼熱鬧啊？”
另外一個沒搶到捧花的伴郎也在不遠處捧頭哀嚎，“還給不給我們這種單身狗活路了？”
幾乎所有想要搶捧花的男士都沒想到會突然殺出程董這匹黑馬，他們也萬萬沒想到程董雷厲風行之間就把捧花給搶走了，根本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問題是，他一個已婚狗，搶捧花用來幹嘛？
顧眠抿唇一笑，從程澈手中接過捧花，輕聲讓他快起來。
程澈起身後整理了一下因為劇烈跑動而淩亂的西裝，笑得漫不經心，“手快有，手慢無。這是古往今來不變的真理。”
說完，程澈就不搭理他們了，他轉而看向顧眠，桃花眼深邃，“喜歡麼？”
顧眠俯首輕嗅捧花，垂眼笑得明妹動人，“很喜歡。”
他在一群伴郎中拼盡全力才為她搶來的捧花，她怎麼可能不喜歡？
江南回到自己那桌之後，搖頭感慨，“程董的求生欲，實在是太強了。”
程執拿起酒杯輕晃，“他不是向來如此麼？這麼多年了，你還沒適應？”
江南嘖嘖兩聲，“寵妻狂魔還真不是隨便說說的。不過也真是難為了他這把老骨頭，居然在一群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中活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最後還把捧花給搶到了。”
光頭剛喝進口的紅酒都因為江南這句話給直接噴了出來。
江南一個比程澈還大上幾歲的老男人，到底哪裡來的立場喊程澈一把老骨頭？
不過光頭也算是對程董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他嗆完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這說明程董心誠啊。比那幾個伴郎還有搶捧花的都用心。”
不然怎麼獨獨快到而立之年的程董搶到了捧花？
要知道，那群年輕人可根本沒放水。
江南嘿嘿一笑，不說話了。
說完程董搶捧花的話題，光頭轉而把話題轉到了程澈的身份上面。
“說起來，你們程家好像是個大家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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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頭邊說著邊左看右看，今天這一次婚宴，可以說讓他大開了眼界。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真正的富豪，結婚是這麼大排場的。整個現場，處處講究。
就連服務生，都說的一口流利的英文，就為了能夠更好地接待外國賓客。
嚴豈聽聞也插話說，“我好像看到了好幾個經常出現在公眾面前的大人物。”
程執喝了一口酒，語氣波瀾不驚，“嗯。”
嚴豈不動聲色地問，“那程董？”
“他是程氏財團的董事長，也是程家現在……最有地位的人。”
光頭，嚴豈等人一聽到程氏財團，臉色瞬變。
他們自然是聽過程氏財團這個名頭的，但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和程氏財團扯上關係。
光頭驚得手裡拿著的酒杯都差點掉地上了，“我一直以為程董就是個有錢的富二代，沒想到他來頭居然這麼大。”
嚴豈看了一眼身旁的嚴穗，意有所指地說，“是啊，原來是真豪門，和我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
嚴穗因為震驚，激動而微微有些泛紅的臉，因為嚴豈的話而瞬間蒼白。
整個午宴，嚴穗都有些魂不守舍。
她腦海裡一直盤旋著程澈的名字。
一想到程澈，她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怎麼可以有這麼完美的人，但是一想到對方高不可攀的身份，她心裡又有些沒底。他會喜歡她這樣的嗎？
嚴豈私底下暗示了嚴穗好幾次，但是嚴穗視若未見，只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突然她看到程澈起身往某個方向走去，而且他是一個人去的，像是去上廁所的樣子。
嚴穗看到，忙不管不顧地跟著起身，她沒有去管倒地的酒瓶，也沒有去管嚴豈的驚呼。
她整個人像是入了魔一般只知道追著程澈而去。
嚴穗總算在廁所門口追上了程澈，並且成功攔下了他。
程澈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人，語氣禮貌但透著疏離，“嚴小姐？”
嚴穗重重咬了下唇，語氣有些彷徨無措，“程董，我有話和你說。”
程澈語氣淡淡，“嗯？”
嚴穗閉了閉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了這句她早已在心中醞釀了無數遍的話，“我喜歡你！”
不同於嚴穗的緊張，忐忑，無措，程澈表現得相當冷靜，也相當的淡漠，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
嚴穗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說什麼？
他說他知道？
原來，他知道？
那他怎麼可以一直表現的如此無動於衷？
嚴穗倉皇睜眼抬頭往程澈看去。
一看，她就看到了程澈淡漠到了極點的眼神。他看著她，就跟看著一個陌生人沒什麼區別。
嚴穗如遭雷擊。
直到這一刻，嚴穗才清楚地意識到程澈那句“我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但是他並不在意，也不會放在心上。
或者說，對他而言，她喜歡他這件事，無關輕重，就和一只小貓小狗喜歡他沒什麼區別。
嚴穗失神地往後退了幾步。
她突然清楚的意識到，這一場在她自己看來驚天動地的暗戀，其實從一開始，她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
嚴穗只覺得自己所有隱匿的小心思都在程澈洞若觀火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她以為自己比程澈的妻子年輕，貌美，乾淨，他就會喜歡她。但程澈的表現，徹底熄滅了她心底的小火苗。
嚴穗一時羞愧的無地自容。她呐呐地說，“對……對不起。”
程澈微微頷首示意他聽到了這句道歉之後，就面無表情地從嚴穗身前經過了。
他沒有立場，也沒有必要和她多說一些什麼。現實自然會教會她成長。
而程澈離開之後，嚴穗整個人都像是脫了力一般，無聲流著淚，從牆上無力地滑下。
回想從遇見程澈之後的一幕幕，她想，從一開始，就是她鬼迷心竅，想錯了。
程澈和他的妻子情比金堅。他們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她這個外人可以破壞的。
–
午宴結束之後，下午就是戶外活動了。
一般都是新人在一眾親友面前互動。比如新郎公主抱著新娘做遊戲什麼的，然後攝影師會將這一刻記錄下來。
這些記錄下來的片段，以後都會成為新娘新娘珍貴的回憶。
顧眠看著在草地上做遊戲的新郎新娘，一時有些感慨，“程怡都結婚了。”
程澈牽著她的手嗯了一聲。
顧眠用空著的那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臉，用一種聽不出語氣的聲音說，“據說女人過了二十五歲，膠原蛋白的流逝速度就會變快很多。”
她朋友圈不少朋友都在服用膠原蛋白肽，這種玩意，最近都快刷爆她的朋友圈了。據說每天一瓶，堅持幾年，皮膚就會有明顯的改善。
她也難免心動。但最後，依舊沒敢輕易嘗試。
程澈捏了捏她的掌心，輕笑了一聲，“眠眠，你知道麼，很多年前，我很怕變老。”
顧眠一時有些驚訝，她開玩笑說，“哦？原來我們程董也怕老嗎？”
程澈笑得溫和，“以前很怕。那時候，我才剛進娛樂圈，還沒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
我知道我不少粉都是因為我的臉才粉我的。那時候我還沒紅遍全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將來會怎麼樣。我總是會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我老了怎麼辦？我的粉絲是不是就會拋棄我了？我會不會沒紅就過氣了？”
顧眠聞言有些心痛。
程澈剛進入娛樂圈那段彷徨，無奈的日子，她不曾有機會參與。但光是聽著，她都知道他那時候的日子有多艱難。
那時候，他因為家庭的原因不得不進入娛樂圈賺錢養家，但是他一沒資源，二沒背景。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新人，想要在娛樂圈裡闖出一片自己的天來該有多難？
這背後，他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她抿抿唇，看著他，催問道，“然後呢？”
程澈垂首笑了下，“然後？然後，現在的我，已經不怕變老了。”
顧眠歪了歪頭，奇怪地問，“你居然不怕了？”
她原本想，這個世界上大抵沒有人是不怕變老的。但是程澈卻說，他不怕？
程澈將目光放在顧眠身上，不緊不慢地說，“是啊，因為我和你的生命，是同步的。一想到我能和你經歷生命接下去的每一個階段，和你每天一點點變老，看我們的孩子一點點長大，我就覺得變老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顧眠張大了嘴，一時失去了言語。
原來，她這麼神奇。
有她在身旁，能讓程澈無所畏懼，就連變老，都覺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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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眠喃喃地說，“原來，我對你影響這麼大嗎？”
程澈低低一笑，“當然了，因為，你是我的小錦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