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新婚之夜
這是今天吳懷翡來時,她收拾不及, 順手塞進去的。忙了一天, 她就將這倆小人忘在了腦後。沒想到, 在這個最尷尬的時候拿了出來, 還是當著衛檀生的面。
就算是惜翠, 這個時候臉上也有點兒掛不住了。
握著葫蘆,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手中兩個玉質的小人, 拿著也不是,收起來也不是。
燭火躍動, 原本就憋悶的幔帳,此時好像更加悶熱難耐,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些尷尬的氣息。
衛檀生也咳嗽了一聲。
他臉上的訝異慢慢褪去, 轉而又化為了一抹笑,「這可是丈母給你的?」
惜翠握得更緊了,「嗯。」
「給我罷。」衛檀生彎唇。
「給你?」
衛檀生:「收起來。」
他看了看她的手心, 「你應該不想一直就這麼拿著。」
惜翠當然不想一直這麼拿著, 衛檀生這麼說, 也就給了他。
偏偏在衛檀生將那葫蘆拿走的時候,更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緊密相抱的小人從中間分開了。
這兩個小人本就是可拆卸的,被他一拿,緊密嵌合的部位頓時分開。一個拿在了他手上, 另一個還停留在惜翠的手心。
衛檀生可能沒想到還有這操作,望著手上赤果果露著關鍵部位的男性小人,陷入了靜默中。
惜翠更囧。
她也沒想到這兩個充當性.教育用具的小人做工會這麼良心。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看了一會兒, 衛檀生朝她伸出手,「另一個。」
惜翠將剩下來的那一個也遞給他。
然後,她就看見衛檀生當著她的面,鎮靜自若,行雲流水地將這兩個小娃娃合上。
「哢嗒」。
私密部位再度合攏,一男一女又緊密地相抱在一起。
惜翠:「……」
衛檀生從容地抬眼笑道,「好了。」
說著,掀開帳幔,走到牆角的紅木立櫃前,將這一對小人嚴嚴實實地收進了櫃子中。
做完這一切,才又回到惜翠身旁坐下。
之前也不是沒有碰上過比這更尷尬的事,當時在禪房中看到的活春宮可比眼前的兒童玩具要生動得多。
小人被收了起來,惜翠也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只不過,長夜漫漫,接下來要如何度過還是一個嚴峻的問題。
在一片尷尬的靜默中,衛檀生再度開口,「累了一天,翠娘你可要先去洗個澡?」
他神情還是未有什麼變化,也不覺得這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有多璦昧。
惜翠放在膝上的手指緩緩地收緊又鬆開,「也好。」
她如今身份擺在這兒,倒不用擔心今晚會發生什麼,就是和衛檀生枯坐著實在難熬。
雖然沒有戀愛經驗,但受朋友的影響,在性.事方面,惜翠其實不算保守。
享受自己身體的歡愉,是每個女性應有的權利。
衛檀生朝屋外喚了一聲,守夜的下人立即進了屋,問有什麼吩咐。
沒多時,一桶熱氣騰騰的洗澡水就被抬到了插屏後面。
惜翠走到屏風後,特地看了一眼衛檀生的動靜。
他坐在牀上,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本佛經,正慢慢地一頁一頁地翻看。
洞房花燭夜還有心思看佛經,她當前的身份對他而言果然毫無吸引力。
對於這點認知,惜翠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她暫時不用和衛檀生滾牀單。她也算是看著他長大,與衛檀生坐這種親密的事,她覺得奇怪。
憂的是,前路漫漫,到底能何時完成任務還是個未知數。
脫了厚重的喜服搭在屏風上,跨進了木桶,惜翠矮下身子,任憑熱水淹沒了肩頭。
酸乏的四肢終於在此刻得到緩解。累了整整一天,惜翠吐出一口氣,將頭地靠在桶壁上休息了一會兒。
喜燭為整間新房蒙上了一層輕紗般的薄紅。
從衛檀生的方向看,能瞧見絹面上倒映著的曼妙人影,水漬飛濺,微微濡濕了絹面。
不過,衛檀生確實也不甚感興趣。無意中瞥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他不熱衷這些事,男女交.媾太過親密,他不習慣這種親密。
惜翠洗好了,披了件外套,轉出素屏,看見仍舊在燈光下翻閱佛經的衛檀生。
「你要不要也去洗洗?」
衛檀生合上佛經,笑道:「好。」
惜翠擦著頭髮等了一會兒,沒多時,衛檀生也已洗漱妥當,走了出來。
下人將木桶撤去,屋裡又只剩下了兩人。
或許是因為應酬了一整天的緣故,衛檀生看上去也有些累了。
「讓你久等。」他莞爾道。
身旁的牀被塌陷下來了一些,衛檀生坐在了她身旁。
一瞥,他就瞧見了被白色單衣包裹著的圓鼓鼓的胸脯。
少女側著身子擦頭髮時,胸前的衣襟散落了些,露出些潔白豐潤,透著股特有的青春與俏麗。
看上去,很像齋堂行真師弟蒸的饅頭。
衛檀生不帶任何欲.望地想。
惜翠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衛檀生比作了饅頭。她在困惑,衛檀生對她的態度似乎太好了點兒。
除了上次喂藥時表現出來了些報復性,到目前為止,他對她都頗為溫和。惜翠沒忘記在書中女配是親口辱駡過他是個瘸子的。建立在仇怨基礎上的溫柔,惜翠不敢掉以輕心。
衛檀生沉默,惜翠也不好說話。
手腕上,鏤空的金鐲一直在眼前晃悠,惜翠看著它拉成了一條金燦燦的線。
突然,衛檀生終於開口了,聲音依舊很溫和,「你餓不餓?」
她從今天到現在一直沒有吃東西,衛檀生不說還好,他一說,惜翠頓覺胃裡一陣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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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兒。」
「我這便喊人傳飯。」
衛檀生吩咐下去後,沒多時,便有下人陸陸續續上了菜,擱在了屋內的紅木圓桌上。
螃蟹小餃兒,冰糖燕窩,香酥鴨子,糯米涼糕等等,花樣繁多,滿滿地擺了一桌。
惜翠是真的餓得狠了,看到桌上琳琅的菜色拿起筷子,察覺出身側人沒動靜,她出於禮貌地問道,「你不吃?」
「我不餓。」衛檀生望著她,輕輕搖首。
惜翠也只是禮貌地問一句,衛檀生不吃,她不強求。
桌上的菜大多都合她口味。
惜翠將目光轉移到飯菜上,卻沒有留意到身旁的青年一直在看她。
目光若有所思。
等到她吃完一碗飯,衛檀生這才站起了身。
對上惜翠疑惑的視線,他溫言解答了她的疑惑,「你慢慢吃,今晚我去書房睡。」
「你今天不在這兒睡?」惜翠詫異地擱下筷子,擰起了眉頭。
雖然她也不太想和異性睡同一張牀。但是新婚第一天,衛檀生如果就不在這兒睡的話,未免有點說不過去。
她不能保證明天衛家人會如何看待她。不論如何,她都要把衛檀生留下來。
衛檀生道:「我還有些事需要處理。」
「有什麼事非得在新婚之夜處理?」
「一些要緊事。」衛檀生面色不改地又補上了一句,「你大病初愈,身子骨弱,這個時候不宜行房。」
惜翠:「……」
行房兩個字被他說得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要是其他未通人事的姑娘聽了,難免會臉紅。但被衛檀生這從容的態度所感染,惜翠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殊不知,她這一幕落到衛檀生眼中,另他忍不住微微側目,好奇地看了一眼。
她褪去了大紅色的喜袍,洗淨了濃妝,面容素淨,兩彎柳葉眉不自覺地蹙起,好想在思索著什麼重要的事。
在這個時候,未見羞澀,倒見兩分鄭重的冷清。
和他印象中那個陰毒刻薄的吳惜翠倒是有天壤之別。
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衛檀生轉了轉佛珠,靜靜地想。
吳惜翠,她似是不愛吃甜食的。
記憶中,愛吃甜食的,另有其人。
桂花糕上用糖漿澆出的古怪人臉,再一次地湧入腦海中。
早已死去多時的亡魂,伴隨著紅豔豔的燭光,好像輕輕地落入面前女人的眉眼中。一點一點地變得鮮活,再度活了過來。
惜翠沒察覺到其中的蹊蹺。她確實在思索著一件對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事。
衛檀生話說得已經非常直接,她不好再攔他,硬留他下來陪她一起睡覺。
實際上,她也攔不住。
總歸是衛檀生他自己要去書房的。
惜翠略加思索了片刻。
衛家之所以給他定下這門親事,是因為衛檀生他還俗後還是整天埋在佛法中,不理俗務。衛家子嗣又單薄,自然不能看著他這樣下去。給他訂了門親事,也是希望衛檀生成了家後能收收心。
吳水江掌吏部官員升遷的實權,對於這個正在衰落的家族而言,是個再合適不過的聯姻物件。
衛檀生新婚之夜拋下她獨自去書房這事,若是傳到衛家人耳中,想來,一時半會也怪不到她頭上。
「那你去吧。」打定主意,惜翠抬頭道。
這回倒是輪到衛檀生措手不及了。
惜翠:「你不是有要緊的事嗎?」
衛檀生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點點頭,笑道,「確實如此。抱歉,今日委屈你了。」
他洗完澡,只穿著一件素白色的單衣,下著青褲。
惜翠想了想,去櫃中翻出一件微黃的銀鼠裘給他披上了。
對她這突如其來的關懷,衛檀生又是一愣。
惜翠退後半步,「外面冷,披上這個。」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緊了鼠裘,不緊不慢地點點頭,打起燈籠,邁步走出了新房。
衛檀生走後,惜翠撐著下巴看了會兒喜燭。
燭淚已經堆得很高。
看了一會兒,她收回視線,將目光放在了大紅牡丹纏枝紋的被褥上。
衛檀生走後,惜翠喚珊瑚進來。
之所以沒喊海棠,也是擔心海棠進來後,見到衛檀生已經離開,恐怕會替她崩潰。
珊瑚跟吳馮氏的時間長,嘴巴緊,不該問的絕對不會多問。
但瞧見只有惜翠一人時,她還是有些吃驚,眼神複雜地偷瞄著她,欲言又止。
惜翠裝作沒有看見,叫她將屋子稍微收拾了一番。
夜已深。
喜燭不能吹滅,要一直燒到天亮。
惜翠拉著被子躺下,疲憊地躺下。
她似乎明白了女配吳惜翠為什麼在嫁給衛檀生後,做出了那麼多騷操作。
新婚之夜就被丟下,以吳惜翠高傲的個性,定是拉不下臉來,要百倍奉還。
故而在嫁進衛家後沒多久,她先是發落了衛檀生的貼身丫鬟,緊跟著又勾搭上了衛家一個形容俊俏的馬奴。
一開始,吳惜翠還有些心虛,但見到衛檀生沒有多說什麼,開始更加肆無忌憚地在他頭頂上放羊。
想到這日後一連串要她親自完成的騷操作,惜翠放棄掙扎地閉上了眼。
衛檀生不是綠帽奴,怎麼在給他戴綠帽的同時,還要勾搭他愛上自己,這簡直就是世紀難題。
總而言之,先養好精神再說。
至於,所有人都將會知道衛三郎拋下新娘一人獨守空房這件事,但那也都是明天的事了。
或許是因為身處一個全然陌生地方,惜翠一晚上睡得很淺,早上一點動靜就驚醒了她。
她睜開眼,望著倒映在窗紙上的稀疏花影,聽到窗外鳥雀兒的鳴啼,再挽起幔帳,看見已經燃盡的喜燭,心底不僅浮現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原來她已經嫁人了。
有丫鬟陸陸續續地端著水盆,巾子等東西進來。
惜翠順便問了一聲衛檀生的動向。
她剛一問,幫她擦臉的丫鬟手便一抖。
「怎麼了?」
「沒……沒什麼,是婢子手滑了。」丫鬟搖搖頭,看著她的眼神已浮現出了些許同情。
只一個晚上,府裡的人都已曉得這個新的三少夫人並不得郎君寵愛。
這也難怪。郎君雖已還俗,但一心向佛,此前並無娶妻生子的念頭,只是夫人催得狠了,無奈之下,才同吳家結為姻親。據說郎君本來看中的是吳家剛相認的大娘子,但不知為何,又和這吳家小女兒成了親。
這麼想著,丫鬟看著這個少夫人的眼神更加飽含憐憫。
不過,少夫人一嫁進來,就算不受郎君寵愛,那也是正經的郎君娘子。
而那人,這個時候恐怕不好受哩。
想到那人在她們中間總愛擺譜的模樣,小丫鬟在心中輕嗤了一聲。
還真以為自己能爬上郎君的牀呢?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衛家可是正經人家,哪裡會像那些荒唐的門戶,著急給兒子配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