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皇帝冷笑:“朕的江山,朕的子民,死在朕手裡是他們的幸事!”
“皇上!”幾人皆是不敢置信,他們可以在心裡懷疑,甚至在心裡認定,可就算官迷如陶光,也打心底裡不願聽到皇上親口承認這事是他所為。
如此的,如此的荒唐。
“身為臣子,就該盡你們的本分為君分憂,而不是送到朕的面前來,讓朕來辦。”皇帝手一揮,將盤子裡的證物摔落在地:“若事事都朕自己處理了,還要你們何用!”
幾人齊聲道:“皇上恕罪。”
“再給你們一天時間,明日此時你們要拿不出個章程來,朕治你們的罪!”皇帝一甩衣袖,大步離開,不過就是死幾個人罷了,是他又能奈他何!
聽著腳步聲走遠,幾人站起身來,面面相覷皆是苦笑,他們但凡能想到辦法,也不會來找罵了。
“先各自回去想想吧,散衙後各位來我家一敘。”劉延道:“要是誰能提前想到法子,只管派人過來告知。”
幾人拱拱手,分頭離開,遊福將證物一件不少的帶了回去。
劉延回到自己的衙房,背著手來回踱步,他竟是完全想不出,下一步棋會落在何處。
待散衙回家後,他知道了。
門房從屋裡迎出來:“老爺,剛剛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給您的。”
劉延看著封口上的印記,他辨了辨,是‘十二’,他不記得相交的人裡有這個人。
邊往裡走,他邊拆了信,只看了幾個字腳步就停了下來。
信上只有幾個字:貴妃是所有禍事的幫凶,江靈正是在貴妃宮裡侍候的宮女。移禍江東。
落款是十二。
劉延看著這信笑了,他隱約記得,成均喻喚他師妹:小十二。
那時她說如何決定不必告知,她看行動便知,也不知她從哪裡看出來自己已經站了隊,偏還沒看錯。
昨日便是還有些猶豫,可看著事態發展至今,他已經堅定的做出了選擇。
這樣的君王,是國之大禍。
“劉大人莫不是在等我們。”
劉延將信紙折好放回去遞給管事,轉身看向下馬過來的戴景行和遊福:“這麽認為也無不可。”
“那當也是在等我們。”
戴景行回頭,刑部三人也一並過來了,剛散衙就在這裡齊聚,看出來大家都有些急了。
進屋分賓主落坐,下人上了茶水後齊齊退去。
做為主家,劉延率先問:“諸位大人想到好法子了嗎?”
“我想過收買江家人,發現不行。”陶光搖搖頭:“他們在早上去認屍的時候動靜太大了,經過一天的發酵已經人盡皆知。就算把他們收買了,讓他們對外說江靈沒死,但這事就跟造謠容易辟謠難一樣,很難覆蓋那麽廣,效果不會有多好,還會有被拆穿的可能,不是個好法子。”
“我也想過,這是唯一能做做文章的地方。”戴景行接話:“不過就像陶尚書說的,效果不會有多好。而且,信的人也不多,畢竟認屍的時候是當面認領過的,總不能說一家幾口人去認,都認錯了,這麽做很可能適得其反。”
幾人你來我往的說著自己的想法,說來說去,最終發現路都堵住了,過不去。
劉延喝了口茶,道:“我倒有個法子,不過,有點麻煩。”
陶光連連催促:“別賣關子,快說。”
“江靈是貴妃宮裡的人。”
都是在官場浸銀多年的人,只這幾個字,他們就知道了劉延在打什麽主意。
陶光當即問:“劉大人和貴妃有仇?”
“我在禦史台,她在深宮,我們能有什麽仇。”
耿秋和遊福卻心如鏡,這位中丞大人,怕不是自己人,不然怎麽敢把主意打到寵冠后宮的貴妃身上,而她,正是那位姑娘要收拾的人。
“沒那麽容易。”遊福提醒他:“貴妃娘娘在后宮一人獨大,她不會讓這事落她頭上,倒是很有可能拉個她看不順眼的妃子出來頂罪。”
“正因為她在后宮一人獨大,才有可能殺了這麽多內侍和宮女並悄悄送出宮。若是其他人,在她眼皮底下絕無可能做到。”
戴景行再次提醒:“貴妃身後有章相國。”
“若是其他事情,章相國確實能給貴妃撐腰,可這件事,他們要對付的並非哪個妃子,而是皇上有這個需要。”劉延端起茶盞,用蓋子輕輕劃去浮沫:“如今要穩的不止是小老百姓的心,還有一眾官員的心,讀書人的心。這些人可不像百姓那麽好糊弄。只有后宮一人獨大的貴妃,才能讓皇上徹底擺脫嫌疑。”
“你可想過以後?”陶光眉頭緊皺:“皇上只得兩個皇子,雖然還未立太子,但誰都知道貴妃所生的四皇子會是儲君,若我們給皇上出了這麽個主意,這等於是將未來的儲君往死裡得罪了。”
“宮中處罰宮妃的手段來來去去就那幾個,還是由皇上來罰。就算一開始要吃點苦頭,過了這個風頭也就好了,至於之後……”劉延笑了笑:“宮裡的事,外人又如何知曉?”
幾人思前想後,只覺得完全在理。
戴景行哂然一笑:“從不曾想過,當著大理寺的官,有朝一日卻要替人想如何脫罪。”
“慎言。”劉延掃了在場幾人一眼:“大家眼下都在一條船上,哪位大人要是和章相國關系近,也請記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船要是沉了,大家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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