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言十安扶著隱幾坐下,揮手打發了岩一,道:“你一夜未睡,不困?”
“才一夜未睡,算不得什麽。”時不虞看向他:“正好,和你說說眼下收到的消息。那醉漢現在根本不敢回去,他也是膽大子,就賴在城門那不走。”
要說膽大,誰及得上你,言十安心想。
這麽大一個局,算計了這麽多人,可發現屍首的關鍵人物,卻並非她安排的人,而是一個當地有名的醉鬼,平時醉在哪裡就在哪裡躺下,河裡山裡橋底下,哪裡都找到過他,這次醉倒在那個位置,發現那一處屍坑,實在是天衣無縫,就算醉漢自己都以為是喝多了走到那裡去了。
將一個完全不可控因素完美的融入進這一環裡,簡直是神來之筆。
言十安感慨:“沒想到那孩子是遊家的。”
遊氏是個比大佑朝還命長的名門望族,無論是疼惜自家的孩子,還是為了面子為了裡子,這件事他們都必要追查到底。
時不虞把鎮紙拿起,再又放下,悶聲一響:“你看,做孽多了,老天真的要收他。”
言十安沉默片刻:“當年太祖打天下時,遊氏出了大力氣。經此一事,遊氏怕是要和大佑離心。”
“離心的多了,便是亡國之兆。”時不虞說得半點不避諱:“你有先天優勢,將來好生安撫,再把離心的拉回來就是。”
“因為我父親?”
“因為你父親死於他手,你也是受害者,無論他們和狗皇帝有多大仇怨都算不到你頭上來,你掀翻了他,便是替許多人報了仇,他們自然就成了你天然的同盟,也因此會和你親近。”
言十安輕輕敲了敲額頭:“腦子這會不大好用,一時沒想到這一點。”
“看來被傷得不輕。”時不虞看向他:“還聽嗎?”
“聽。”
時不虞便繼續往下說:“你來之前剛收到消息,抓你的那三個人都死在牢裡了,李晟正大發雷霆。”
“不意外,他們活不了。”
“死了對他們來說是殺人滅口,對我們來說也有好處。如果一直盤問,他們未必不會懷疑你知道了那個地方,那你這遭苦可能就白吃了,他們肯定要棄用,去走別的路子。”
言十安點頭,確實如此。
時不虞隨手拿起一張紙條:“章相國昨日很晚才出宮,今日一早又被召進去了。朱凌沒有動靜,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已經派了兩波人去了,若還查不出來……那就不止是不簡單了,而是可疑。”
時不虞也往那個方向想過,但又覺得說不通。
“再等等,不著急。”時不虞又道:“我安排的人已經挑動學子去畫像,天氣雖冷,但屍首估計也已經不全了,不知道能畫出什麽來。”
“知道你想用這個做文章,我之前讓人撒了些藥粉。”對上時姑娘亮堂堂的視線,言十安不自覺就笑意漫上嘴角:“應該還沒腐爛。”
時不虞覺得,言十安這人做為盟友真是太可靠了,他會思慮周全,去顧及你沒有顧到的地方,會配合你的安排,哪怕冒險也敢親身上陣,他說不知道要怎麽信任人,可自從成為盟友,他就一直在做著信任她的事。
這是她的交易對象,哪怕他不那麽好,交易也是要完成的,可萬幸言十安很好,從未讓她覺得不舒服。
“我本有些擔心,如果腐爛得嚴重了,將那些畫像放出去會引人懷疑。現在我放心了,讓你手下的畫師大量的畫,不止是京城要張貼,明日我便讓人提出,可以讓商隊帶到別的地方去。”
言十安被她看得低頭避開了視線,可又實在喜歡被她用這種讚賞的眼神看著,便又抬起頭來,看似沒有看她,實在眼神就是落在她臉上,還一心二用的聽著她的話,並能立刻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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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是名正言順的把這范圍擴大了,就算有人發現不對,也來不及製止。”
“誰製止,誰就會被疑上。”時不虞冷笑:“就算讀書人好愚弄,不還有我嗎?誰要敢露面,看我不把他臉皮撕下來。”
話說得很凶,可是……一點不凶,言十安悄悄想著,悄悄歡喜著,這種心情,讓他覺得嘴裡彷彿含著一塊糖,怎麽品都是甜味。
“姑娘。”萬霞快步進來:“對面新搬來一戶人家,我感覺不對,仔細觀察了下,他們在盯著言宅。”
“讓他們盯,這戲接著往下演就是。”時不虞腦子轉得飛快:“溫泉莊子那邊是不是也被盯住了?”
“是,正要和你說。”萬霞道:“對方穿的是禁軍的衣裳,向言家的下人問了話,之後又去了昨晚幫忙的另外幾家。”
“只要抓言十安的那三人死了,就不怕他們盤問。”時不虞稍一想,揚聲:“言則。”
“在的。”言則快步進來。
“你家公子剛出了事,你按著習慣給家裡去去晦,動靜鬧大一點。溫泉莊子上的人都撤回來,並貼出告示,把那莊子沽出去,把價錢壓低一些也無妨。”
言則從昨日裡開始就被時姑娘支使得團團轉,這會下意識就應了去忙,壓根忘了要向坐在那的正經主子請示一番。
言十安低頭忍住笑,完全沒有要提醒的意思,甚至還覺得,這家裡像是多了個能給他當家做主的女主人。
真好。
時不虞卻完全沒長那根弦:“明日大朝,李晟必要上奏此事,皇帝好處沒撈著,還把自己的尾巴給露出來了,我便看看他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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