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洛笑笑已經回到了幕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她只知道,從那天開始,秦瑞霄解除了她的行動限制,除了最外頭的高牆仍無法逾越,她在幕府內都能自由出入。
這一變化來的很奇怪,就像是有意讓她去完成千代先生要求的事情。
洛笑笑留了個心眼,乖乖的呆在秦瑞霄身邊半個月後,才第一次讓常來院裡玩耍的孩子將她帶了出去。
以前她去過的地方不多,所以從未直觀的感受過幕府有那麽大。
四五進的院子,除去中庭供以宴客、酬神、商議大事的和屋外,兩側的居所被分為東西廂,由大門到東西廂最尾端的庫房,足足要走十幾分鍾。
不過,幕府雖然大,守衛最嚴密的地方,卻仍是秦瑞霄的住所。
三居室的屋子,他會把重要的東西藏在哪裡呢?帳本,這種時常要翻看、記錄的東西,藏在書房的概率應該是最高的吧。
在程舟匯報事務的時候,她偶爾有在書房裡呆過,那裡除了排列整齊的書架外,就只有一處用以辦公的書桌,背靠著獨對書房的天井,看上去別有一番天地。
洛笑笑確認過書房沒有監控後,在無人時進去過幾次,但都沒有所獲。
她也知道這種能讓千代先生動心思的東西,肯定不會藏在明處,所以後來她漸漸開始留意秦瑞霄獨自在書房時發出的動靜,要麽是暗格、要麽是密室,反正一定是有藏匿秘密的地方。
又等了半月有余,洛笑笑終於在書桌的隔板下發現了一處機關,扭動之後,位於中央書架下的地板便能推開,雖然只有小小的一個四方格,但裡頭的東西卻不少。
帳本、幕府的印鑒、《釋空禪》的母帶,以及幾個瑞士銀行的帳戶資料。
洛笑笑從那一摞厚厚的帳本裡抄錄出千代先生要的內容,同時,也在那一筆筆來往帳目裡發現了端倪。
按時間算,那應該是在秦瑞霄接手幕府後開始的,每個月都會有數筆沒有來路的巨款匯入他的帳戶,金額之大,完全超出了那些支持他的商賈能承受的范圍。
下意識的,她就將那些不明來路的匯款時間全部記在了心裡,直覺告訴她,總有一天這個東西會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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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姐沒有動印鑒和電影母帶,”坐在總控室的程舟,第一時間將看到的一切通過電話傳遞給了秦瑞霄,“只是抄了帳本的內容,看起來,應該是受千代先生的威脅才這麽做的。”
不是為了秦京墨,也不是為了幕府的反對派,這樣的結果現對而言,還是不錯的。
男人拿著電話,嘴角虛假的笑意也不由上揚了幾分。
在他邊上穿著禮服的女人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用口型示意‘要不你先忙’後正準備轉身離開,他便先一步拉住了對方的手腕,搖搖頭道:“這麽難得才能和千代小姐見上面,任何事情都要為您讓道的。”
他掛下電話,紳士的松開手,端起原本放在露台上的紅酒,輕輕與女人碰杯,輕亮的撞擊聲讓兩人臉上的笑意都變得璦昧了起來。
“秦少爺,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可怕嘛。”
“原來我還有傳說?”秦瑞霄側身在女人不經意的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淡淡的古龍水味是她最喜歡的木製香調,“是什麽樣的傳說會讓千代小姐覺得我是個可怕的人?”
女人擺手輕笑,目光流轉帶著一絲少女的嬌羞,“坊間的傳言而已,他們都說接近秦少爺的女人,不會有好下場。”
秦瑞霄不置可否的挑眉笑了笑,仰頭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女人盯著他,在不知不覺中靠近的距離,讓她能夠更直觀的看到男人滑動的喉結。
“或許……”她的聲音有些輕,“不是因為秦少爺可怕,而是你本身就足以讓那些女人沉淪。”
女人語氣中幾乎毫無遮掩的著迷,輕而易舉的被秦瑞霄捕獲,他低頭,視線從女人的眉宇到鼻尖,再滑落唇瓣,是赤赤果果赤果果的勾飲。
她本能的靠上去,卻在即將吻上的前一秒,被男人的笑聲攔住,女人蹙眉,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千代小姐,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真的如你所說,是個可怕的人。”
他轉身用臂膀將女人囚在了圍欄的縫隙間,高大的身體帶給人本能的壓迫感。
“靠近我是件危險的事情,你爺爺肯定不會答應的。”
秦瑞霄精準的踩中了女人的軟肋,如果,原本她只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那麽此刻,她一定已經卯足勁兒,要跟這個她爺爺討厭的男人好好玩一場遊戲。
“到底誰更危險,還說不定呢。”女人抬手勾住他的脖頸,踮腳吻了上去。
鞏固權力最好的方式就是聯姻,千百年來的都沒有變過。秦瑞霄既然選擇踩著前人腳步,那終有一天他也需要找個有名望的貴族女子結婚,這一點,所有人都很清楚。
只是,大家都沒想到他會選擇千代先生的孫女,千代惠理。
且不論千代先生與秦家上任家主的關系,就說他寵愛千代惠理的程度,也絕對不會允許讓秦瑞霄這種出身有瑕疵的人,成為自己的孫女婿。
可偏偏,惠理像是中了秦瑞霄的毒,這件事在京都鬧得極大,連洛笑笑這種呆在幕府出不去的人,也聽到了八卦。
秦瑞霄要結婚了,這對於洛笑笑來說是個好消息,至少這樣,秦瑞霄就會把心思放在別人身上,她會有更多逃出去的機會。
不過說來也奇怪,自從她把名單交給千代先生的耳目之後,那些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再沒在幕府裡出現過。
她原本還想著,能通過那些人給衛鴻或者秦京墨傳點消息,現在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洛笑笑靠在落地窗邊,瞧著外頭被陰雲遮住的日光,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在看什麽?”不知何時進到屋內的男人走到她的身邊,“今天外頭可沒什麽好看的景色。”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抱上來,洛笑笑調整了眸中的疑慮,淡淡掃了一眼男人的褲腳,“只是想坐著,發發呆而已。”
男人應了一哦,夾在指縫的煙顫了顫落下一點灰,“既然呆著那麽無聊,不如陪我出去參加個宴會?”
洛笑笑擰眉抬眸瞧他,卻見男人勾起嘴角歪著腦袋追了一句,“穿漂亮點,你知道千代先生喜歡什麽樣的。”
時隔數月,再次穿上那身和服出現在皇室的宴會中,洛笑笑的心情有些複雜。
‘你是打算把我供給千代先生玩樂,讓他盡早答應你和千代小姐的婚事嗎?’她在房間裡,問過那個男人。
但秦瑞霄只是笑,俯身蹲到她的邊上,帶著譏諷的回她,‘你在千代先生眼裡可能還不及千代惠理的一根頭髮,你的分量還沒那麽重,他只是要見見你。’
其實都不用問,結合之前從幕府消失的那些人,秦瑞霄此刻轉變的態度,就很好懂。
書房裡有她沒發現的隱藏攝像頭,她和千代先生的交易被發現了。
秦瑞霄會怎麽懲治她呢?讓她去伺候千代先生?不像,就眼前的狀況來說,秦瑞霄的決定更像是一場博弈,殺雞儆猴,借著她給千代先生一個警告。
洛笑笑前腳剛踏入和室,在外頭的侍應就立刻隔開了想跟進來的程舟,順手關上房門。
老者仍舊坐在茶桌前,但他的臉上已經沒了前幾次的淡然自若,看到洛笑笑時,他勉強扯動嘴角,才露出一個過得去的笑容。
“洛小姐,我需要你阻止秦瑞霄娶我的孫女。”開門見山,完全沒有任何鋪墊。
“秦瑞霄已經知道我看帳本的事情了,我現在能活著就是萬幸。”洛笑笑坐到茶桌對面,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我憑什麽冒著惹怒他的風險,再幫你做事呢?”
和老者一樣,洛笑笑討要好處的態度也十分明確。
千代先生盯了她半晌,才笑著朝著另一側的門擺了擺手,“作為交易的報酬,我給你一個逃出去的機會。如果今天你逃走了,這事我托付旁人,如果你逃不走,請務必完成我的要求。”
隨著天井一側的門被打開,洛笑笑的目光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那是曾經給她和秦京墨下過藥的嚴堯。
走進屋內的男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立即拽住她的手腕,將還在發愣的洛笑笑帶出了房間。
“只有半個小時,”老者端起面前早已涼透的茶,“半個小時後,如果逃不走,你們就會被抓到。”
千代先生這只狡猾的老狐狸,哪兒可能開出著這麽虧本的條件。
所以在一開始,洛笑笑就知道他們絕對逃不出去,只是嚴堯並不死心,在嘗試繞了幾處隱秘的出口,都被堵回來後,他們躲進了一件尚未有人使用的和室。
“不用再試了,別把時間浪費在沒用的地方,”攔住打算去找千代先生的嚴堯,她將話題引到了更有價值的事情上,“秦京墨是用什麽和千代先生交換,讓他帶你來見我的?”
“他是大哥的舅爺爺,”嚴堯瞧著她滿臉驚愕,乾脆將其中的關系都科普了,“大哥的母親是和雅長公主的女兒,千代先生是和雅長公主的表弟,雖然秦瑞霄和他們沒有血緣關系,但他現在要娶的那個,嚴格來說是他們的遠方表妹。”
什麽亂七八糟的關系,洛笑笑皺著眉頭在心中腹誹了一句,緊接著又趕忙問起衛鴻。
“從你被秦瑞霄帶走後,衛先生就沒有一天好過,”嚴堯無奈的長歎了口氣,“之前也不知道他從哪兒聽說了秦瑞霄會帶你去溫泉山莊的消息,想著追車搶人,結果被人虛晃一招出了車禍,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出車禍?”洛笑笑急忙拽住他的胳膊,“他現在狀況怎麽樣了?”
“斷了兩條肋骨,有些腦震蕩,估計還要再修養兩個月。”嚴堯感覺到拽住自己的手逐漸收緊,心下莫名有些不忍。
“衛老爺子的人是想把衛先生接回去的,但他為了你怎麽都不肯走,大哥不想看他折在這兒,所以讓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帶你出去。”
此刻,洛笑笑早已聽不見嚴堯在說些什麽了。
她的腦海裡不停回放著這些天的經歷,或許不是從她去書房偷看帳本才開始的,秦瑞霄在更早以前就察覺了她和千代先生的預謀。
可是為什麽要讓衛鴻出車禍?秦瑞霄是覺得比起虐待她而言,讓她親眼看著愛她的人受苦,才更能讓她痛苦嗎?
很好,那秦瑞霄賭對了,但傷害她的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帶著我,你出不去的。”洛笑笑拉著嚴堯的胳膊,泛紅的眼眶裡含著淚水。卻倔強的不願淌下來。
“幫我帶話給秦京墨,讓他無論如何都要把衛鴻送回國,這裡的事情我自己有辦法。”
嚴堯顯然是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愣在了當場。
“還有,幕府被秦瑞霄霸佔之前,秦京墨也住在裡頭吧?那個專門為幕府裡的人看病的醫生,你們有辦法收買他嗎?”
“收買醫生?”男人皺著眉頭,比剛才更懵了。
“對,收買他,讓他說我懷孕了,受孕日期就定在這兩天左右,全套的把戲都要做足。一個月後我會見那個醫生,只要你們成功了,我就有機會逃出去。”
“這……”嚴堯皺著一張臉,顯然是沒弄明白她說的辦法到底是什麽。
“你只管把我的這番話,和我接下去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秦京墨,他能懂。”
洛笑笑借著男人的手,在自己臉上狠狠的扇了兩巴掌,隨後毫不猶豫的弄亂了身上的衣服,將和服的衣擺撕開,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衝一臉呆滯的嚴堯道:“你能自己擼一發,射在我身上嗎?”
說罷,她還看了一眼角落的鍾擺,深吸口氣,掩藏住聲音中的顫抖,“還有五分鍾,出去之後記得一定要把我的話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