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公主深深看著成瑞公主,半晌,輕笑了一聲。
成瑞緊蹙著眉頭,梗著聲道:“你笑什麽?”
成安看了眼溫宴。
昨日溫宴與閔玥的交鋒,成安都聽說了。
此刻是依樣畫葫蘆,一模一樣的意思,扔回給了成瑞公主。
“你跟我是什麽仇、什麽怨,值得我害自己的心肝、害朝廷命官,來拖你下水啊?”
溫宴垂著眼,沒有讓人看到她的笑容。
雖然用詞一個路數,但口氣不同,落在人的耳朵裡,連意思都不會不一樣。
嘲弄的意思更加明顯了。
成瑞惡狠狠等著成安。
要不是她抓不住貓,她肯定要讓成安知道厲害!
局面一下子僵住了。
黃嬤嬤和玉蟬領著人烏壓壓地回來,進殿內給幾人行禮。
成瑞公主冷笑一聲,她倒要聽聽,她們在廚房裡編了什麽故事。
黃嬤嬤福身,道:“動了貓食的是一個打下手的小宮女。她自己交代,是為了把公主們都留下來。”
行宮裡的份例很一般,小宮女年紀小,還得分出一部分孝敬管事、嬤嬤們,她每天都只能吃個半飽。
這幾天公主們來行宮,廚房裡備了很多食材,又做各色點心,也就會有許多余料。
小宮女難得能吃個飽飯,且吃的都是山珍海味。
不成想,主子們要提前回去了,留在行宮的人少,備料就少,小宮女能吃的也就少了。
午前陰雲密布,瞧著是要下雨,她便孤注一擲,想弄些事情,耽擱啟程,只要耗到落雨,主子們又要在這裡多住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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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不敢動公主們的膳食,把心思打到了貓食上。
添了些瀉藥,沒多少量,不至於害死貓主子。
黃嬤嬤道:“那宮女已經押下去等著發落了。”
成瑞公主的一張臉青一陣紫一陣的,這故事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啊……
而且,怎麽聽怎麽奇怪。
她看成安和溫宴,兩人沒有一句質疑,好像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不是,”成瑞公主急了,“她說你們就信了啊?假成這樣了!”
溫宴抬眼看向成瑞公主:“那依公主的意思,什麽樣的不假,是真的?”
成瑞一愣。
溫宴又問:“廚房裡有人說,是收了閔玥的好處才動的貓食,在公主看來,便是真的?”
成安冷笑了一聲,接了話過去:“這麽急著往自己身上攬事,我都不知道你圖什麽!”
一時之間,成瑞公主有些混亂,她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道:“閔玥斷不可能做那種事。”
“我也相信不是她,”溫宴道,“貓食的事情,與公主、與閔玥都無關,那廚房裡給出的說法,又為什麽不能信呢?若不然,公主替我們分析分析,到底什麽是真相。”
成瑞公主一下子被逼到了死胡同裡。
這個問題,根本無法作答。
除非,她再拖人下水。
可無憑無據的,她也做不到。
成安公主見她無措,笑了笑:“真不是什麽空手套白狼要算計你和閔玥,我沒那麽無聊。倒是你,急匆匆過來,白走一趟,哪怕你與我不睦,擔心我借題發揮,你也等我發了再見招拆招唄。”
成安是故意那麽說的,她越是大方,成瑞的心裡就越冷。
這比胡攪蠻纏更管用。
果然,成瑞公主死死咬住了後槽牙。
溫宴仔細想了想。
小宮女的說法,溫宴自然是不信的。
她和成安一開始做的就是“嚇唬人”的準備。
有人心虛,露了馬腳,若被嚇得回不過神,把來龍去脈都交代了,那是意外之喜。
更多的可能是,哪怕抓到了棋子,也是一枚棄子。
畢竟,她們沒有任何實質的證據。
鬧一鬧,除了不想吃啞巴虧之外,也是覺得這買賣即便不賺,反正也不賠。
黃嬤嬤親自去辦的,她沒有再挖出新東西來,那就只能是這麽一個結果了。
成瑞公主的到來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溫宴勸成瑞道:“公主,我們差不多要出發了,您還是先回吧。”
成瑞公主一摔袖子,轉身離開。
她的腳步飛快,眉頭緊鎖,不住地想,既然不是成安賊喊抓賊,那到底是誰在背後伸手?
成瑞才不想管那人和成安的交鋒,她只是不滿自己在其中失了臉面。
失了,她來回這一趟,叫人知道她興師問罪卻铩羽而歸,怕是要笑死了。
閔玥聽說成瑞回來,奇道:“這麽快?”
成瑞剛走到落地罩外,聽見這句,頓住了腳步。
來行宮的路上,閔玥怎麽說的來著?
皖陽肯定要找溫宴她們麻煩,就讓皖陽去打先鋒。
結果呢,皖陽是看熱鬧的,打先鋒的成了她自己。
成瑞越想越氣!
昨晚上,皖陽想看熱鬧,衝在了最前頭,今兒這事兒,指不定也是她為了看熱鬧弄出來的!
對!
八成是她!
午前堆在空中的低沉雲層散開了,雖沒有出太陽,但也不至於下雨。
要回京的眾人都已經準備好,馬車依次離開行宮。
皖陽郡主斜靠在引枕上,一臉遺憾。
怎麽就不下雨了呢?
那兩只貓也真是命大,若是它們吃出了什麽問題,便是不下雨,成安也不會走。
可惜,貓沒事、雨沒下。
虧得還有傻乎乎的成瑞解了個悶,不然真是太沒意思了。
算了,來日方長。
儀仗回到京城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見三姐妹回來,曹氏面露驚訝:“先前說著是要去四五天, 怎的今兒就回來了?出了什麽狀況?”
到了桂老夫人跟前,溫宴說了經過:“是出了事,但我們幾個不要緊。”
桂老夫人頷首。
貴人們的交鋒,本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明白的。
溫家再入京城,她想成了溫宴與霍以驍的婚事,那自然也會有很多風險。
光佔便宜、沒有危機。
老夫人活到這個歲數了,早就不天真了。
眼下這些,還不算什麽。
溫宴回了西跨院,剛梳洗完,就聽見後窗外有人輕輕敲了敲。
她走過去,打開了窗。
霍以驍站在外頭,就著夜色,撐住窗沿,翻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