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臉色不算好看,或者準確點兒說,有那麽點兒生氣,他低聲問道:“剛才讓你走,你怎麽不走?”
“他罵你了。”
紀染小聲嘟囔,不是那種特別大聲地反駁。
沈執心底跟有了一片沼澤地似得,不斷地從底下冒出氣泡,然後炸裂,有股酸澀又說不出的情緒悠然升起。
他知道,紀染是想要護著他。
沈執打小就看盡別人的冷眼,不管是長輩也好,還是同齡的孩子們也好。他覺得自己不在乎,況且他還會打的對方不敢再對他做什麽。
沒人保護他也沒關系,他從來都是自己的保護神。
頭一回,他這麽被人護著,她不許別人欺負他,罵一句都不行。
這種被放在心尖上護著的感覺,特別陌生。
可也特別好。
滋味真好。
沈執伸出手掌在她的發頂上輕輕揉了下,他的小姑娘呀。
*
到了發成績這天,大家都前往學校裡拿成績單。這兩天玩的挺開心,只不過要面對成績單的時候,大家就有點兒不太開心了。
紀染是是難得有點兒緊張。
她知道自己肯定考的不錯,但是具體能不能贏了沈執,她還真的沒那麽有底氣。
一時紀染心底也有些不痛快,以前她可從來沒有這麽畏手畏腳過。
因為今天不上課,所以班主任通知九點之前來學校就好。紀染到教室的時候,整個教室裡跟加了水的油鍋似得,沸騰地險些要炸開。
沈執這次比她早到。
他轉頭看著把書房放下的小姑娘,突然問道:“你過年在哪兒過?”
紀染朝他看著,輕眨了下眼睛,濃密的眼睫跟著一塊上下翻飛。不怪她奇怪,昨天裴苑剛給她打過電話,問她什麽時候放假。
裴苑的意思是,放寒假盡快回江都。
因為她外公外婆特別想她。
紀染捏著手機沒說話,裴苑和紀慶禮兩人離婚之後,紀染跟著紀慶禮來了B市就再也沒有回過江都。
之前跟外公外婆也打過電話,兩位老人家都嗔怪她是個小沒良心的,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他們。
紀染知道過年肯定是要回去的。
這樣就得跟沈執分開了。
突然,她心底有點兒不舍。
紀染倒是臉色沒特別表現出來,她不想讓沈執太過得意,以為她離不開他似得,只不過她小聲說:“我過年回我老家。”
“你還不知道我老家在哪兒吧。”紀染突然想起來這件事。
沈執安靜地望著她。
紀染輕聲說:“在江都,是個特別美的地方,如果有空的話,你可以去看看。”
“你現在是在邀請我?”沈執突然湊近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壓低聲音問道。倒也不怪他,實在是周圍吵雜的聲音太大。
紀染因為兩人靠的太近,生怕被別人看出來點兒什麽,忍不住往後拉開一段距離。
紀染假裝不懂地說:“邀請什麽?”
沈執直接說:“跟你一起回家。”
他一向直接,又知道紀染這姑娘是那種善於裝傻,所以他不打算跟她玩虛的,直接開口。
紀染猛地轉頭望著她,壓著聲音說道:“沈執同學,麻煩你要搞清楚哦,我們現在還是純潔的同學關系哦。”
哪怕是未來男女朋友,那也是未來。
她剛說完,突然她放在身側的一只手被人輕輕捏住。
“只是同學關系?”沈執一邊說一邊望著她的眼睛,他的手指捏著她的手心,有點兒璦昧地捏著。
紀染立即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
隨後她小聲說:“你松手呀。”
“還是嗎?”沈執像是故意地一樣,盯著她的眼睛望著,小聲問道。
“沈執。”紀染有點兒急切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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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剛一喊完,沈執輕聲說:“染染,別動好不好。”
他話音這麽一軟下來,紀染有點兒不忍心了。她安靜地不再掙扎,教室裡依舊是那麽吵吵嚷嚷,大家不是在跟同桌聊天,就是前後桌一塊聊,反正教室裡跟炸了鍋似得。
紀染突然伸手將脖子上的圍巾扯了下來,隨後搭在自己的腿上,而多余的一截正好蓋住她和沈執握在一塊的手掌。
沈執的手掌特別大而且乾燥又暖和,輕輕地包裹著她的手掌。
就在圍巾蓋上的下一秒,突然他的手指插在她的手指縫間,一點點地擠進她的手指間,終於兩只手十指相扣。
不留一絲縫隙。
紀染低頭假裝望著桌面,可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手掌上的觸覺吸引。
他的手真暖和。
喬與橋是在差不多十點的時候到的,而且他還抱著很多試卷。
“來來,你們幫忙把試卷發一下。”喬與橋指了指坐在第一排的學生,他們立即上前幫忙把試卷發了下來。
此時喬與橋望著下面的學生,特別開心地說:“同學們,咱們這次算是徹底摘下了倒數第一的帽子。而且我們還有兩位同學考的特別好。”
“全市的狀元,這次就在咱們班裡。”
全班同學立即扭頭看向坐在第一組的兩人,本來紀染就在做壞事兒,這會兒全班同學的眼睛望向她的時候,她心底一緊張,就想把手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