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雨不相信他年初一大早就出門了,肯定在睡懶覺。
她從門口的牛奶盒裡摸出了備用的鑰匙,打開鎖走了進去。
入門便看到裘厲那雙毛毛糙糙的舊運動鞋,凌亂地擱在地墊上。
怎麽還沒扔呢。
薑雨彎下腰,將這雙鞋撿好,收回了鞋櫃裡。
“男朋友,你在家嗎?”
“裘厲?”
薑雨穿著他的大號涼拖鞋,走到了臥室裡,推開房門,只見暖黃窗簾掩映的昏暗房間裡,裘厲和衣睡在牀上,手裡還抱著她送他的那雙新鞋。
至於麽。
薑雨笑了一下,走進去,卻發現,那雙新鞋好像有被燒毀的痕跡,連鞋帶都卷黑了。
緊接著,她發現,裘厲的左手也有被燙傷的痕跡,手背上有拇指大的水泡,周圍皮膚也是紅紅的,袖子也焦黑了,顯然是被燒灼過,都蛻皮了。
薑雨吃了一驚,連忙搖醒了他。
“你的手怎麽回事呀!”
裘厲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少女焦急望著他的眼神。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下意識地用指尖去觸碰她的臉蛋。
摸到她冰涼細膩的皮膚,指尖的觸感傳達到大腦的神經末梢,裘厲才恍然清醒過來。
不是做夢。
他宛如驚弓之鳥一般,立刻坐起身,然後用被單掩住自己下身,卻又發現,自己是穿著衣服在睡覺,沒什麽好遮掩的。
“你怎麽來了?”他胡亂揉了揉眼睛。
薑雨沒有回答他的話,跪在牀邊,開始扯他的衣服袖子,檢查他身上的其他地方。
裘厲看著女孩這擔憂的模樣,笑了起來,伸手捧住她纖瘦的腰肢:“大年初一,這麽主動?”
薑雨立刻松開他的衣領,退下牀,抓起他的手仔細檢查起來:“怎麽傷得怎麽嚴重,你做了什麽啊?”
“放鞭炮,炸手了。”他將運動鞋拿到她眼前晃了晃:“不好意思啊,鞋也給我炸壞了。”
“你怎麽那麽笨啊!”薑雨氣的不行:“放什麽鞭炮,還把自己手炸了,你不會蹭別人家的鞭炮看嗎!”
“要放鞭炮,辭舊迎新。”
“笨蛋笨蛋笨蛋!”
裘厲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很窩心,右手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蛋:“我是笨…”
明知道是飛蛾撲火,卻還是耽於其中,不可自拔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哪怕她只是施舍的片刻的關心,裘厲都很滿足了。
薑雨匆匆跑出去,翻箱倒櫃找燙傷膏,找來之後,檢查了裘厲手背的傷勢,說道:“不行,你這必須去醫院。”
“不去,沒必要。”
醫生一看就知道這不是鞭炮炸的,他不想讓薑雨知道昨晚發生的事。
他的事,他自己能處理。
“必須去。”薑雨固執的說:“萬一落了傷疤,那就要跟一輩子了,必須去醫院處理傷口。”
“我又不是女人,落傷疤怕什麽。”
“去啊。”
“不去。”
“你去不去!”
“不去。”
“你不去那我走了!”
“拜拜。”
薑雨氣呼呼地站起身,走到了門邊,不甘回頭望他一眼。
他仍舊躺在牀上,單手枕著後腦上,沒有攔她。
薑雨跺跺腳,真的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了。
怎麽會有這麽固執的家夥!
她心裡又氣又急,看著他手背上被燒灼的傷勢,又覺得一陣陣地難過。
最後,薑雨終究還是折返回來,坐在牀邊,牽起他的手,摳了燙傷膏,一點點均勻地抹在他的手背上。
燙傷膏冰冰涼涼,潤得傷口格外舒服。
薑雨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藥,心疼又埋怨地說:“自己一個人,又沒人管你,放什麽鞭炮,你要放鞭炮,就叫我一起嘛。笨蛋,以後你再這樣不管不顧地做事情…犯了錯也沒有人幫你,殺了人也沒人幫你…”
說著說著,她鼻頭一酸,竟然嗆著哭了出來:“笨蛋!”
裘厲的心猛然縮緊,他伸手觸到她眼角,感覺到了眼淚的溫暖。
“你…哭什麽。”
“就覺得你很笨啊!”薑雨啜泣著,控訴道:“你總是犯錯,總是受傷,沒人管你,以後怎麽辦啊!”
裘厲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桎梏住了,他顫抖地捧住了她的臉,用粗糲的指腹擦掉她眼角滾落的眼淚:“你別哭。”
薑雨抽抽氣,死死咬住下唇,將翻湧的難過壓抑下去。
“你別哭。”裘厲跪坐在她面前,用力擦她的眼淚,慌亂地說:“我去醫院,小雨,我聽你的。”
薑雨看他一眼,沒想到他這麽容易就妥協了:“去醫院?”
“嗯,去醫院,去死都可以,你別在我面前哭。”
簡直要他的命了。
薑雨用衣袖擦掉眼淚,笑了一下:“早點說嘛。”
……
她帶他去市醫院看了手,醫生問怎麽弄的,他便說不小心被燒傷了,沒提鞭炮,因為醫生肯定看得出來這不是鞭炮炸的。
不過好在,薑雨只顧擔心他疼不疼,會不會留疤,倒也沒有追根究底。
醫生給他開了燙傷的藥,讓護士幫他處理包扎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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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醫院之後,裘厲又去了一間鞋店,配了和原來的鞋子一模一樣的鞋帶,然後讓鞋匠幫忙修複這雙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