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愛娟,聽著聲音怎麽像你家馮彪啊?”
馮彪下了班就不見人影,到現在都沒回家。愛娟抓住欄杆半個身子探了出去,越聽越感覺不對勁,她撒腿就往樓下跑。
另一邊的佟明芳同樣大驚失色,擔心鬧出人命,同一時間邁開腿。
兩人還沒跑到樓梯口,就聽見有人喊:“看那邊。”
魁岸的身軀裹著黑色背心從一樓過道裡走了出來,肅殺陰狠的眉眼仿若可怕的修羅在世。他的手上還提著個男人,那人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悶哼,後衣領被白聞賦拽著,一路拖行上了樓梯,每一步都踩在圍觀者的胸口,眾人屏息凝神。
愛娟看清了被白聞賦拖拽的男人正是丈夫馮彪,哭叫著就朝白聞賦跑去。
白聞賦拐過樓梯,將癱軟的馮彪拽了上來停在走廊上。愛娟跑到近前猛然瞧見白聞賦陰冷到極致的眉眼,那無法撼動的強大氣場驀地讓她心裡打顫,腳步戛然而止,就連哭聲都卡在了喉嚨裡,本能的恐懼戰勝了一切思維。
白聞賦抬起手臂,將血肉模糊的馮彪扔在愛娟腳下,聲音帶著可怕的狠戾,像從地獄傳來,逐字告訴面前的女人:“這是他咎由自取。”
下一句話他提高了嗓門,眼神盯著馮彪,聲音卻透過開闊的走廊傳到這棟樓的每個角落。
“以後再有人把主意打到我家,就不單是見血了。”
他頎長的身影立在走廊,僨張起伏的肌肉清晰硬挺,狂風四起,驚雷震天,烏泱泱的一片人,卻無人敢發出聲音。
如果是旁人說出這句話,或許帶著嚇唬人的成分,但這個人是背著條命的白聞賦,他能說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出,沒人懷疑。
在他轉過身的刹那,定格的人群終於恢復響動,大家低聲議論出了什麽事。當然,沒人會認為馮彪腦子不好平白無故去招惹白聞賦,結合馮彪這人平時一肚子花花心思的德行,很快就有人猜到一二。
白家三人,馮彪不可能去打佟明芳一個老太婆的主意,只有可能對如花似玉的葉芸動了歪心思。
這個猜測迅速在鄰居之間傳開,小六子眉飛色舞地對樓下那幾個聚在一起的男人輕聲道:“馮哥總說她看著香軟,肯定是那小寡婦。”
這話好巧不巧落進了剛從樓下走上來的白聞賦耳中,他腳步停頓,目光冽厲地看向小六子。樓下幾人不停對小六子使眼色,小六子察覺到寒意,臉色僵硬地側過身子。
白聞賦的嗓音帶著強悍的壓迫感:“不要再讓我聽見這三個字,當我們白家沒男人了?”
小六子嚇得雙手合十,保證再也不說了。
站在幾個婦女中間的黃大嬸小聲嘀咕:“白家老大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呂萍媽用手肘碰了碰呂萍爸,剛欲說什麽,呂萍奶奶瞪了她一眼。呂萍將目光從愛娟身上收了回來,望著白聞賦。
白聞賦到底是在說,白家還有男人在,外人別想欺負白家的女人。
還是在說白家有他,葉芸不會淪為寡婦。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理解讓人浮想聯翩,落在每個人的耳中或許都能解讀出不同的意思,但此刻沒有人去接黃大嬸的話。
白聞賦大步走向家,瞧見佟明芳,對她說:“燒點熱水。”交代完他踏進家帶上門。
葉芸裹著白聞賦的襯衫縮在桌邊上,潮濕而凌亂的頭髮垂在身前,外面的動靜她都聽見了,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這棟樓的人對於白聞賦的忌憚。
他走進來的時候,葉芸的身子輕輕顫了下,細微的動作落在白聞賦眼中,他面色發緊,一言不發地倒了溫水端進葉芸房中。
佟明芳燒好熱水進來時,葉芸已經換下髒衣服,將身上擦淨。她端著盆出來,白聞賦靠在門口,接過盆對她說:“去牀上躺著,頭髮散下來。”
葉芸受驚過度,人是恍惚的狀態,順從地爬上牀。
白聞賦重新倒上乾淨的熱水,提起板凳走到牀邊。他把盆放下,找來葉芸平日用的洗頭膏坐下身。
佟明芳哪裡見過大兒子伺候女人洗頭,忙上前提起袖子說:“我來洗吧。”
誰料白聞賦眼皮都沒抬,沉著嗓音回:“不用。”
佟明芳袖子都卷到了一半,被老大不容置喙的口吻弄得相對無言,杵在一邊乾看著。白聞賦瞥了她一眼:“你要沒事再燒點熱水來。”
佟明芳走後,白聞賦捋起葉芸半濕的長發。葉芸閉著眼,整張臉失去血色,他觸碰到她,她像驚弓之鳥般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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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聞賦蹙起眉,垂下視線聲音盡量放緩:“沒事了,安心吧。”
他的口吻像是哄人,葉芸總算不再防備。
他將溫熱的毛巾敷在她頭上,手指輕輕按壓,力道不算重,按摩到頭部的神經末梢,剛好可以緩解壓力和焦慮。
毛巾溫度降下來再重新熱上,如此反覆,葉芸的身體漸漸放松,臉色也緩了過來,極度驚嚇過後人進入疲憊狀態,沒一會兒呼吸就輕了下來。
佟明芳提著熱水進來,悄聲問:“睡著了?”
白聞賦點了下頭,將她頭髮洗淨擦乾後,把她身體擺正,端著盆走出房間,替她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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