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再想起的電影內容飛速地在葉芸腦中掠過,她呼吸凌亂,臉頰再次燒了起來,匆忙說道:“我先上樓了。”
白聞賦按住她的肩膀,彎下腰來迫使她不得不看著他,低沉的嗓音猶在耳畔:“你在逃避什麽?”
第18章
清晰有力的手型罩住葉芸的肩, 她被白聞賦禁錮在臂彎之間,他的目光有種將人燒盡的魔力,急促的呼吸交纏著, 葉芸身體裡的力量像被他抽走, 雙腿發軟,山茶花枝也從手上掉落。
夕陽下沉灑進樓道,逼仄的空間,隨時有可能走進來的鄰居, 所有的一切都讓葉芸緊張得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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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像羽毛拂動,柔弱而戰栗:“你是聞斌大哥,而我是……”
她揚起不安抖動的雙睫, 眼裡起了霧, 帶著祈求望向他:“我只想過安穩日子。”
說出這句話時,她鼻尖已經泛了紅, 聲音顫抖得好像隨時就要哭出來。
有風吹進樓道,將散落的發絲吹到葉芸的頰邊, 她眼裡的光受驚後被打散,我見猶憐。
白聞賦的眉峰漸漸聚攏,抬起手撥開那縷停留在她臉頰的發絲,指腹觸碰到她的皮膚, 短暫地停頓,她身體微顫, 他松開手低身撿起掉落的花枝遞給她, 轉身走出樓道。
那晚, 直到葉芸回房, 白聞賦都沒再回來。
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不怎麽能碰見他。他總是在她沒起牀前就離開家, 在她吃完晚飯,或者入睡後才回來,有時候甚至幾天都見不到人。
葉芸在家裡不需要再提心吊膽,害怕某個時刻跟他獨處,或者突然碰見面該說什麽。就像她所說的,她想過安穩日子,他就真的給了她安穩日子。
即便有幾次在走廊碰見,葉芸端著盆從他身邊經過,他也面色冷淡,沒有給她一個眼神,他們的關系忽然又變回了當初聞斌還在家時那樣疏遠。
然而這樣並沒有讓葉芸心裡好受些。夜裡她總是會下意識聆聽隔壁的動靜,他遲遲不歸時,她會睡不安,他回來時,她又睡不著。
明明不想有過多交集,不想碰上面,真正碰上了,又忍不住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他在家裡同佟明芳說話,她會在一旁假裝忙碌,偶爾瞄他一眼。
他回過身來時,她又會匆忙進屋。
這樣的日子何嘗不是一種煎熬,只是這種煎熬被表面的安寧遮掩著,暫且風平浪靜。
至於佟明芳也有著自己的小心思。年前她見葉芸身上穿著那件新衣裳,便心有猜疑。過年她回了趟娘家,將葉芸和老大兩人留在家中,想再回來看看是怎麽個事。結果就是這兩人的關系更僵了,老大現在不怎麽著家,葉芸日複一日,平淡如水。
辭舊迎新是國人的傳統,人們總會把不好的情緒留在舊年裡,迎接新的一年。
過了新年,翻開新的篇章,佟明芳心中的鬱結漸漸消散,人變得不再那麽偏執。
某天葉芸跟她坐在桌上摘豆角,她突然跟葉芸提起:“我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你還年輕,我們家也不耽誤你,你要是真想走,讓你家裡人把當初的彩禮錢退回來,這事就算了。你也看見了,我們給的彩禮不少,要是少我都不跟你提了。去年帶到你家的東西值好些錢,那些就不要了。”
葉芸埋頭聽著,沒有出聲。
看似平靜的生活在佟明芳的這番話後掀起了波瀾。葉芸細想過,離開白家目前對她來說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她和白聞賦現在的關系微妙,繼續這麽待著,要麽整日惴惴不安,要麽遊走在道德的邊緣,無論哪種,都應該在事情更糟糕前離開這裡。
於是很快,葉芸又給家裡寫了封信,這封信不再是尋求意見,而是明確希望家裡能將彩禮錢拿出來。她也在信中說了,只要家裡能把她接回去,她會竭盡所能幫襯家裡。
她拿著這封信再次找上了馬建良,馬建良一見到葉芸就關心地詢問:“年前我就想找機會問你了,一直沒見你來過,你家裡人後來怎麽說?”
葉芸苦笑了下:“沒說什麽,所以得麻煩你幫我再寄一封信。”
馬建良爽快應道:“這還不是小事,信拿給我。”
葉芸將兜裡的信遞給他,馬建良不無擔憂地問她:“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家裡那邊沒消息,你怎麽辦?”
葉芸眼裡是化不開的憂愁,只能回道:“走一步算一步。”
信寄出去後,葉芸又像之前一樣隔三差五跑去供銷社打聽情況。這一來二去和馬建良熟了,他猜到葉芸何時會來,就偷偷留了柿餅給她。
葉芸不肯收,他還追出去塞到她手裡,這樣推推搡搡被人瞧著不好看,葉芸只能道了謝收下。
回家的時候佟明芳瞧見她拿著柿餅,問她哪裡來的,葉芸含糊其辭地說:“人家給的。”
佟明芳轉頭見著白聞賦就在他面前念叨:“也不知道什麽人送了葉芸一袋柿餅,問她還不肯說。”
白聞賦覷了她一眼,低頭咬住煙嘴。
……
隔壁春娣的堂妹結婚來請她去吃酒,春娣火急火燎地找來白家。原因是她褲子前幾天被勾壞了,本來縫幾針或打個補丁也能穿,但說起來她這個城裡的堂姐去吃酒還穿條破褲子忒丟人,於是春娣東湊西借來布票,臨時買了一塊布。然而找到張裁縫,張裁縫最近腰疼得直不起來,手頭的活都排著隊,說做好最快也得下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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