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禍水

發佈時間: 2024-08-27 15: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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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9章 禍水
  鄭喚堂是被他大哥帶去江南的。

  去之前來和涼龐德道別。

  涼龐德還玩笑似的說,喚堂啊,你這長相到了江南,多少大姑娘小媳婦要患了相思啊。

  話說反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是鄭喚堂患了相思,回到京城後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似的。

  涼龐德心說是哪個高門裡的小姐啊,把人迷成這樣。

  一問才知道,是個小門小戶的小女子,還克死了兩任未婚夫。

  小門小戶不要緊,克夫實在不成。

  涼龐德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唾沫星子都不知道費了多少,那小子恁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勸多了,還急,指著涼龐德的鼻子罵:我的閑事你少管。

  涼龐德一看他急赤白臉的樣兒,心涼半截。

  兩人在國子監同睡一個房這麽幾年,喚堂什麽時候衝他發過火,這是對那小女子真上了心啊。

  涼龐德不勸了,以他的了解,鄭家絕不可能同意的。

  果不其然,將軍知道後大發雷霆,把兒子拘在家裡,限制他一切行動。

  “那時候離春闈還有八個月的時間,正是最最要緊的時候,也不知道那小女子給喚堂灌了什麽迷魂湯,他和將軍整整僵持了半年的時間。”

  到現在想起來,涼龐德還痛心疾首,“半年啊,他一輩子的前程就這麽白白耽誤了。”

  晏三合皺眉:“他沒有參加春闈?”

  涼龐德冷笑:“被一個情字纏上的人,就算參加了,也沒啥好下場,他落舉了。”

  旁人落舉了,難過得恨不得去死。

  這小子倒好,還樂呵呵的,一問才知道,將軍拗不過小兒子,終於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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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龐德那年中榜眼,十年寒窗有了回報,風風光光衣錦還鄉。

  再回四九城時,鄭喚堂已經把那個小女子娶回了家。

  “如果沒有這樁事,以喚堂的成績,一個進士肯定是有的。”

  涼龐德:“有一回我們倆喝酒,我就故意戳他心窩子:喚堂,你從前的那些遠大報負呢?”

  晏三合聽得滿嘴苦澀:“他……怎麽回答?”

  “他那時候剛剛新婚,和那女人好得蜜裡調油,半點不羞愧的對我說,自古英雄都難過美人關,他認了。”

  到現在,涼龐德都記得鄭喚堂說這話的樣子。

  他坐在燈下,面色雲淡風輕,從前的豪情壯志已經淡得像煙,但眉眼之間幸福滿足,卻滿得要溢出那張臉。

  “情種,情種啊!”

  他用手捶著大腿感歎,“值得嗎,為了一個女人連前程都不要,他值得嗎?”

  值不值得,每個人心裡都有杆秤。

  晏三合在心裡替鄭喚堂做了回答。

  “後面趙氏生下鬼胎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想聽聽趙氏和一對雙胞胎被困在海棠院的事。”

  涼龐德想了想,“這事我是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他回到四九城,就進了翰林院。

  喚堂大婚後,就跟著將軍在軍中當差。

  都是新人,都得從裝孫子開始,兩人各忙各的,沒什麽時間見面,依稀聽說喚堂生了一對雙胞胎。

  他心裡還奇怪呢,這麽大的喜事,這小子竟然沒喊喝滿月酒,別是把他忘了吧。

  有一天傍晚,他下衙路過一個小酒館,看到有個熟悉的人影,走近一看,正是喚堂。

  久別重逢,自然是要喝上一盅的。
    涼龐德一問,才知道鄭喚堂已經不在軍中當差了,就閑在家中照顧妻兒。

  這時他才知道鬼胎的事情。

  涼龐德心頭對趙氏那個恨啊,真是恨到姥姥家了。

  將軍膝下五個兒子,最疼的就是這個么子。

  喚堂自己也爭氣,不僅手上功夫好,讀書也是一等一的聰明,所以,將軍對他是寄了厚望的。

  但凡他娶個別的女子,也不至於走到今天的地步,連自己的親爹都放棄了他。

  龐涼德咬牙切齒,“女人啊,就他/娘的是禍水啊!”

  晏三合:後來呢?”

  “後來,我們就常常約在小酒館喝酒,也不能算是常常,一月一次吧。”

  “你們都聊些什麽?”

  “什麽都不聊,就是喝酒。”

  晏三合狐疑:“為什麽呢?”

  “因為我問他什麽,他都不會說,和從前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越來趙沉默。”

  涼龐德歎氣:“我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當初的意氣風發,能看到的只有滿腹心事。”

  滿腹的心事,是因為她。

  是她,把鄭喚堂從一個滿懷報負的年輕人,變成了暮氣沉沉的男子。

  晏三合有一刹那的恍惚。

  這一點恍惚讓她明白了,鄭喚堂其實並不願意養著一個和他毫無關系的人。

  他只是迫於老將軍的壓力,不得已而為之,否則他不會一個人在小酒館喝悶酒。

  那麽,老將軍又為什麽心甘情願的把她養在府裡?

  他能從巫咒案中活下來,就證明他不是太子黨。

  那麽,他到底欠了前太子什麽樣的人情,才不惜犧牲一個兒子的前程,把她藏起來。

  “晏三合,晏三合。”

  “呃?”

  晏三合猛的一回神,卻見謝知非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側,長臂落在她的椅背上。

  謝知非垂眸看著她,“接著往下問啊。”

  他眸中有澹澹水色,晏三合愧疚倉皇的心,一下子穩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聚神看向涼龐德。

  “都說酒後吐真言,鄭喚堂和你喝過這麽多回酒,當真一句真言都沒吐過嗎?”

  涼龐德搖搖頭。

  不說孩子,不說趙氏,不說鄭家,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說。

  問他為什麽不說?
  他說沒什麽可說的,要說的話都在酒裡。

  酒裡有什麽?
  有心酸,有難過,有痛苦,有煎熬,也許還有後悔。

  涼龐德心軟了,再也不多問,就陪著他一杯一杯的喝,喝完再陪他在夜色中,默默走一段。

  喚堂很少喝醉,十分的酒量只喝五分,五分一到,就把酒盅往桌上一扣,再不多喝一滴。

  連醉都不敢醉,涼龐德回回望著他遠去的、消沉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心酸難過,又對趙氏有說不出的恨!

  這世間的事就是這樣的,一步錯,步步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