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能耐
小裴爺越想越覺得這餿主意很好,十分的好。
“你別和我說,你是為了顧全杜依雲的好名聲,那女人把你們謝家攪成這樣,還顧全個屁。”
謝知非目眥欲裂,一拍桌子,“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不行。”
小裴急眼了,跟著一拍桌子,“這就是順水推舟的事情。”
“我推你妹夫!”
謝知非指著小裴爺的鼻子罵:“你個大男人做事,能不能光明磊落一點?”
“還光明磊落?”
小裴爺嗤笑,“你以為你是老禦史嗎,事事要用陽謀?咱一沒他那個本事,二沒他那個耐心,用點陰謀詭計不挺好嗎?”
不對!
很不對!
從前最會用陰謀詭計的人,就是他謝五十。
小裴爺湊上前,仔仔細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張俊臉,“還是說,你心裡有人了,不想讓人家誤會?”
謝知非被他說得心一跳,神情一愣。
這一愣,小裴爺長久以來的懷疑有了著落,又一拍桌子,“說,是誰?”
我和你說得著嗎?
心跳漸漸平靜,謝知非睨他一眼,“人是有了,但事兒還早,別糟踐人家姑娘家的好名聲。”
“喲喲喲,這都護上了,誰啊?”
小裴爺一肚子的好奇。
“我認識不認識?長得如何?是不是溫良賢淑?家中門第如何?別跟我似的,一高一低,落差懸殊?”
謝知非被他問得腦仁疼,“你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不能。”
他謝三爺是誰啊,不近女色的,面上風流得要死,每天晚上躲被窩偷偷練五指神功。
他心裡有人了,多稀罕呢!
“那姑娘知道不知道你喜歡她?她對你有沒有點意思?也別再跟我似的,剃頭挑子一頭熱。”
謝知非想拿抹布堵住姓裴的嘴。
就在這時,丁一衝進船艙,哭喪著臉道:“三爺,大事不好了,晏姑娘留下一張紙條,走了。”
什麽?
謝知非頭皮一麻,“走哪兒去了?紙呢?”
丁一從懷裡掏出紙,謝知非一把奪過來。
白紙黑字上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字:有急事,回趟雲南府,會速歸,勿念。
謝知非一看這筆跡,就知道晏三合是匆匆寫下的。
“她一個人走的?”
“不是,還有她身旁的那個男人。”
什麽?
謝知非頓時瞠目欲裂,一把揪住丁一的前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丁一從來沒在爺臉上看過這麽可怕的神情。
“他們兩個往家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下來說話,說完,走路的速度就快了起來。到了家裡,晏姑娘回房裡收拾了幾件衣裳,就跟著那人走了。”
“怎麽走的?”
“騎馬。”
丁一:“我要跟過去,晏姑娘就把紙給了我,讓我別跟著,還說李不言如果從南邊回來,就讓她在京城等她。”
謝知非失神的跌坐在椅子裡,腦子裡“嗡嗡嗡”一片。
小裴爺在一旁哀嚎。
“五十啊,你心裡那姑娘得看看牢啊,千萬別跟我一樣,生生被戴了綠帽,瞧瞧,這都跟男人私奔了啊!”
就你這豬腦子也配輔佐太孫?
謝知非面色不善地看著裴豬腦,腦子轉得飛快。
從言行舉止來看,晏三合和那個男人顯然是很熟悉的。
字跡這麽潦草,可見這一趟是臨時起意,而且事發緊急。
雲南府是她從前生活過的地方。
她讓李不言在別院等她,說明她一定會回來。
謝知非一圈想下來,吊起的心,稍稍放了點下來。
“丁一,立刻去查一查那男人的背景,要快。”
“是!”
“等下。”
朱青攔住丁一,“能上古月樓二三樓的,都不是普通人,去那邊問問就知道了。”
丁一感激地看了朱青一眼,逃出似的去了。
僅僅過了半個時辰,他就氣喘籲籲地飛奔回來。
“爺,打聽到了,那人是韓家堡的新任堡主韓煦。”
小裴爺好奇地問道:“韓家堡是做什麽的?”
“濟寧府赫赫有名的鏢局,韓家祖上當過兵,打過仗,退下來後靠著在軍中的人脈,做起了鏢局,華國各個州府,都有他們的分部。”
丁一:“前任老堡主過世後,聽說亂了一陣,是這個韓煦穩住了局面。”
“跟個押鏢的私奔了?”
小裴爺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散發出不滿意的氣息,“神婆的眼睛是瞎了嗎?”
朱青走到自家主子面前。
“爺,既然是開鏢局的,那晏姑娘的安全一定沒問題,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杜、赫兩家的聯姻。”
不用朱青提醒,謝知非知道輕重緩急。
太孫受傷是大事;
赫杜聯姻為其次;
晏三合離京按理只能排在最後。
他心裡比誰都想不管不顧的去追晏三合,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去。
謝知非看著朱青,緩緩開口。
“赫杜聯姻,關鍵在赫家,放出風聲,赫昀不喜歡女人,只喜歡男人。”
朱青皺眉道:“三爺,這事還用放風聲嗎?”明擺著的啊!
“用!”
謝知非:“我要京城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讓杜建學被人戳脊梁骨。”
“這計妙!”
小裴爺衝謝知非翹翹大拇指,誇了一句。
“裴明亭。”
“啊?”
“人家晏三合寧肯跟個押鏢的私奔,也不願跟著你享清福,可見……”
謝知非冷笑一聲,“你小裴爺連個押鏢的都比不上。”
“你……”
“你就是個渣!”
謝知非一記後腦杓敲過去,小裴爺疼的“嗷”一聲叫出來。
“謝五十,你想謀殺啊?”
“殺你無肉,剮你無油。”
謝知非話裡都是擠兌,“你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小裴爺一臉怨念地瞪著他:“我該幹什麽?”
“找季海東。”
謝知非面色冷然,“讓張家在中間牽線搭橋,讓太子妃在邊上勸一勸太子。”
小裴爺:“那你呢,你幹什麽?”
“我先去會一會我那好二哥。”
謝知非:“他和赫溫玉是哥倆好,赫溫玉如果搭上漢王,他一個姓謝的,胳膊肘要往哪裡拐?”
裴笑的目光凝在謝五十身上。
這一瞬間,他發現這小子突然長能耐了!
(本章完)
第447章 稀罕
杜府。
書房。
門“砰”的一聲推開,杜依雲一頭沖進來。
正在說話的父子三人不由一愣。
杜建學陰了臉色,“一點規矩都沒有,進門之前不知道通報一聲?”
“爹!”
杜依雲走上前,下巴微擡,“你要把我嫁給赫昀?”
杜建學知道瞞不住,乾脆道:“武安侯府與咱們家門第也相當,你與赫昀年紀也相當,嫁給他不委屈你。”
“怎麽不委屈,那赫昀是個什麽貨色,爹難道不知道嗎?”
“男人嗎,哪個年輕的時候不貪些女色,成了親,生下一男半女就好了。”
“他是貪女色嗎?”
杜依雲自小嘴巴伶俐,膽子也大,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四九城誰不知道他赫昀是女色、男色來者不拒,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人,下半輩子哪有什麽幸福可言?這是把我往火坑裏推。”
杜建學被問得啞口無言。
杜依雲伸手牽住杜建學的袖子,撒嬌道:“爹,我不嫁,你幫我把這門親事推了。”
推了?
怎麽推?
杜建學看着從小寵到大的女兒,只得狠狠心道:
“赫昀再怎麽不像樣,到底是世子,你嫁進去,穩穩當當一個世子妃,下半輩子還愁什麽?”
杜依雲怎麽也料不到自家親爹,會講出這樣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來,氣得呆愣在當場。
“爹不會虧待你,除了原有的嫁妝外,爹會額外……”
杜建學臉上浮起愧疚,“再添些東西,讓你嫁得風風光光。”
“給我再多嫁妝,我也不嫁。”
“放肆。”
“我就是放肆,就是不嫁,你也休想逼我嫁,休想用我的婚事換你的好前程。”
杜建學被人揭了老底,反手一個耳光抽過去,“反了你!”
這一巴掌又重又響,把杜依雲徹底打懵了,她愣愣地看着杜建學半晌,哭着捂臉跑出去。
杜老大硬着頭皮勸,“爹,那赫昀的人品也忒……”
“混賬東西,現在是談人品的時候嗎?”
杜建學一肚子的火,燒得沖天旺。
“這門親事是王爺做媒,我能怎麽辦?一個個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都給我滾出去!”
“爹?”
“滾!”
兩個兒子灰溜溜的滾了。
杜建學一屁股跌坐下去,拳頭發洩似地捶了幾下椅背。
都怪那個死了的陸時,一個科舉舞弊把他攪得不得安生。
要不是為了保住頭上的烏紗帽,他至于讓寶貝女兒嫁給姓赫那孫子嗎?
媽的,真是流年不利。
……
“阿嚏,阿嚏!”
暖閣裏,赫昀連打兩個噴嚏,“誰在罵我?”
懷裏的小倌人把唇貼過去,“誰敢罵啊,多半是外頭的那些小妖精,一個個的都惦記着世子爺。”
“寶貝兒惦記不惦記?”
“都惦記死了,想死了。”
小倌人像條沒形的泥鳅,直往赫昀懷裏蹭,蹭得赫昀心也跳,眼也紅,手上稍一使勁,就把人壓在了榻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聲音。
“溫玉?”
這一聲,把赫溫玉的邪火一下子就叫沒了,直起身理了理衣裳。
“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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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是謝不惑。
赫溫玉擺擺手,小相公立刻識相的掩門而去。
謝不惑一進門就去開窗,這房裏的合歡香也忒濃了些。
“說吧,找我來什麽事?”
“一樁好事,一樁壞事。”
赫溫玉笑眯眯,“二爺先聽哪一樁?”
“好事。”
“今兒一早,有人來給我說媒了。”
謝不惑想着這人在四九城的臭名聲,搖搖頭,笑道:“嗯,這還真是樁好事。壞事呢?”
“說的是杜建學的女兒杜依雲。”
“怎麽是她?”
謝不惑臉色變了幾變,“誰做的媒?”
赫溫玉用肩撞了他一下,“你猜?”
“不猜,你自個說。”
赫溫玉用手指沾了點酒,在桌上寫了一個字——漢。
謝不惑目光倏地冷下來。
赫溫玉向前探身,笑得一臉壞,“就勞二爺給句話吧,這杜依雲我要不要娶?”
“這事問我做什麽,問你爹娘啊?”
“我爹娘當然願意,杜依雲什麽人物,京城有名的才女,娶她進門,我武安侯府的門楣都高雅了許多。”
赫溫玉“啧”了一聲,“只是這杜府背後的人,着實讓我爹頭疼。”
“頭疼就不娶。”
“那哪成啊。”
赫溫玉一笑起來風流面,多情眼。
“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進了我赫家的門,她杜依雲和杜家八竿子打不着關系。
杜家和杜家背後的人想折騰,我裝傻充愣只當不知道,他們也沒那個膽逼我爹。
事敗了,與我不相幹,我白得一個可以撐門面的媳婦;事成了,我還能沾着點好處,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謝不惑冷笑:“事敗了,真的能不相幹嗎,別到時候人家來個秋後算賬。”
“問得妙!”
赫溫玉一拍掌,笑得妖氣十足。
“這就看太子那頭會不會做人,真要鐵了心的想籠絡我,那杜家小姐我也能不娶,左右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謝不惑啞口無言。
誰說這小子歪了?
內裏誰都沒他精,官場的道道摸得門兒清。
……
再深的夜,也總有亮起來的時候。
謝知非只淺淺的睡了兩個時辰,便睜開眼喊“朱青”,半天沒有人答應,他這才想起朱青和丁一都被他派出去忙活了。
片刻後,小紅和綠绮端着臉盆進來。
經過謝總管的一番敲打後,兩人的心思都老實了很多。
侍候三爺穿戴洗漱好,小紅細聲問:“爺,早飯擺哪裏?”
“讓廚房不要送來,我去二哥那邊蹭一頓。”
小紅看着三爺背影,用胳膊碰了碰綠绮的,“三爺什麽時候和二爺要好了?”
“主子的事少問,本本分分當好自己的差。”
綠绮是真怕了,“三爺再讓咱們滾,咱們可就真得滾了。”
謝府二爺住的院子叫淺雲居。
院子不大,極為幽靜,幾個婢女見三爺走進來,都驚得睜大了眼睛。
三爺和二爺素來不合,也從不往這院裏來,今兒個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謝不惑正由兩個大丫鬟侍候着更衣,一聽老三來了,半晌,才悠悠地道:
“倒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