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閉着眼,等擡到房間裏,周圍沒人時,她緩緩睜開眼。
“娘?”
葉子如驚喜,連忙湊過去。
三姨娘扭頭看了看葉子如,臉上痛苦,肚子一陣陣疼,告訴她真要生了。“子如,你放心,娘不會有事的,等生了孩子,自然有辦法讓老爺回心轉意。”
“娘,萬一……萬一是個丫頭怎麼辦?”葉子如哆哆嗦嗦地說,臉色難看。
要是肚子裏是個丫頭,她們肯定被掃地出門。
三姨娘咬咬下脣,臉色鐵青,“不,我肚子裏肯定是兒子!之前大夫把過脈,肯定是兒子……”
“娘……”
……
“讓開讓開,四小姐,你在這兒幹什麼,別礙着我們幹活。”嬤嬤不耐煩地說,直接衝葉子如吼。
葉子如心裏苦,只能攥緊拳頭,灰溜溜地出去。
現在這情況,誰都不待見她們母女,形勢不利,她們只能忍着。
“產婆來了,快讓開,都別擋着。”
一箇中年婦女走進來,指揮下人燒熱水,拿剪刀,還得點根蠟燭。
產婆往牀上一坐,直接撩起三姨娘的衣服,“夫人放心,我李婆子接生二十多年,手底下接生的孩子不說上百,也有幾十了,保證讓您順利生產。”
“其他人先出去,人多了亂。”
產婆揮了揮手,讓丫鬟們都出去,她開始專心致志地接生。
屋外,葉子如心裏七上八下的,右眼皮直跳,總感覺要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男娃,一定得是男娃纔行啊。”她小聲嘀咕着。
……
“夫人,使勁,再加把勁啊。”
“啊……”
屋子裏傳來痛苦的叫聲,三姨娘使出吃奶的勁兒生孩子,汗水嘩嘩的,臉上寫滿了痛苦。
“快出來了,再加把勁……”產婆在一旁鼓勵。
三姨娘死死抓住牀邊的幔帳,一使勁,直接把幔帳扯了下來,身下一片血紅,疼得她死去活來。
突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響起,產婆抱着孩子,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夫人,順利生下來了。”
“是男是女?”三姨娘緊緊盯着產婆問。
“是個千金。”產婆沒注意到三姨娘的異樣,直接回答,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皮膚白白嫩嫩的,臉蛋乾淨得跟瓷器一樣,跟這位夫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三姨娘心裏咯噔一聲,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眼神空洞,茫然地望着前方。
“不……不行啊!”
要是生的是丫頭,葉崇德絕對不會多看她一眼,這一胎必須是男娃纔行。
“不,不是丫頭,她是少爺,是葉府的少爺。”
“夫人?”
產婆疑惑地看着三姨娘。
三姨娘掙扎着起身,不顧下身流出來的血,直接揪住產婆的衣領,惡狠狠地瞪着她。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就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看得人心驚膽戰。
產婆手一抖,差點沒把女嬰掉地上。
“夫人,您這是幹什麼呢!”
三姨娘瞪着產婆,說:“李婆子,你認不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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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您是……”李婆子仔細端詳三姨娘的眉眼,這才認出她就是當年的葉婉兒!這姑娘居然翻身成了葉府的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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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你乾的那些事兒,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你拿了銀子,親手掐死了張員外家大太太的孩子,我可是親眼所見。”
李婆子一聽,臉色刷白,嘴脣哆嗦。
“我要是把這事兒抖摟出去,你小命難保。”三姨娘冷冷威脅。
李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夫人,您這是要幹什麼,那都是陳年舊事了……求求您,高擡貴手,饒了老奴這條命吧。”
“想讓我放過你?行,不過你得幫我辦件事。”
三姨娘低頭看了看剛出生的女嬰,明明是她親生女兒,但她眼裏只有嫌棄,沒有半點慈愛。
爲什麼這孩子不是個兒子,偏是丫頭。
丫頭片子,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生的是兒子。”她一字一頓,冷冷地說。
“這……”李婆子心驚肉跳,身子直打哆嗦,這明明生的是丫頭,怎麼就成了兒子。
三姨娘攥緊拳頭,瞪着李婆子,連指甲扎進肉裏都渾然不覺,“我生的……是兒子,你得想辦法找個男嬰,跟這丫頭調包,你不幫我,我就把老底揭個精光,我們倆一塊完蛋。”
李婆子嚥了口唾沫,看到三姨娘那雙兇狠的眼睛,心裏直髮怵。
她哆哆嗦嗦地看了看懷裏抱着的嬰孩,最後心一橫,點了點頭。
“行。”
新生兒呱呱落地,哇哇大哭,哭聲穿透屋檐,傳了出去。
屋外的人伸長脖子,聽到孩子的哭聲,才鬆了口氣,看來母子平安。
葉子如心提到嗓子眼,往屋子裏張望,不知道三姨娘生的是男是女,要是丫頭……她暗暗攥緊拳頭,臉色緊張。
屋內,三姨娘臉色蒼白,裙襬血跡斑斑,她黑得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產婆。
李婆子愣愣地抱着娃娃,都忘了哄,娃娃哭得那叫一個響亮,一聲蓋過一聲。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老嬤嬤的聲音傳來,“李婆子,怎麼樣了?姨娘生得怎麼樣?”
李婆子這纔回過神,低頭瞅了眼小丫頭,趕緊拿起旁邊的布把她包好,定了定神。然後纔去開門,勉強擠出笑容,喜滋滋地說:“恭喜恭喜,是個少爺。”
“是少爺?”老嬤嬤眼睛瞪得銅鈴大,閃過驚訝,偷偷用胳膊肘捅了捅邊上的丫鬟,小聲說:“快去稟告老爺,姨娘生的是小少爺。”
“哎。”丫鬟應了聲,飛快地跑了。
老爺多年沒兒子,今天添了個兒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三姨娘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今天生了個兒子,興許能讓老爺心軟一回。
不遠處,葉子如渾身的力氣像被抽乾,一屁股坐在地上,聽說姨娘生了個兒子,她苦笑起來,“是兒子……太好了,是兒子……”
牀上,三姨娘臉色慘白,躺回牀上,氣息微弱。
這步棋她走得險,無論如何,生下的必須是兒子。
李婆子緊緊抱着孩子,只覺得孩子燙手,要是有人敢掀開布,立馬就能看出是丫頭。騙葉府的大人可是死罪,她這是在鋼絲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