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鶴眠,“……”
“那第三呢?”
他能預料到,這第三件事,一定更不容易。
陸易深手裏的煙已經快要燃盡,他沒捻熄,目光掠過那明明滅滅的猩紅火光。
幾秒後,直接將菸頭丟進了夜風裏。
那猩紅一點,在夜風裏跳躍了兩下,很快就失了蹤影,再也看不見了。
“第三,欺負橙橙的那些人,我要他們的人頭。”
薄鶴眠怔了一怔,眉宇微蹙,“你說基山和勞拉?那恐怕不行,洛河教雖然是國教,教衆遍佈整個素羅紀國,但教規非常嚴明,洛河教不參與國事。”
薄鶴眠又道,“基山上尉是首領的結拜兄弟,手握百萬兵力,封地已經快趕超國土面積的十分之一,首領忌憚他,卻也拿他沒辦法,你若是希望我出手,先不說這有違教規,洛河教教衆畢竟只是百姓,不是軍隊,要殺百萬軍隊的將領,談何容易。”
“不需要你親自出手,”陸易深道,“你只需要在某些特定時刻,適當推波助瀾一把。”
薄鶴眠眉頭蹙的更緊了,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想做什麼?”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樹大招風這個道理,薄會長不至於不懂,”陸易深聲音很沉,高大挺拔的身影像是融進了這無邊的深沉夜色裏,挺立又寂寥,“我現階段能力有限,所能做的事亦有限,但再強大的集團軍,人心也不可能一致,若是從根部着手,想要在短時間內摧毀,也不是完全紙上談兵,把你手上關於基山造反的消息放出去,剩下的事情,還需要你配合我。”
薄鶴眠一愣,隨即冷笑,“你這是在套我話?你怎麼知道我手上會有那些證據?”
“身爲一教之主,這麼些年得以獨善其身,若是連打通敵人內部的本事都沒有,那麼你能平安活到現在,恐怕是老天開眼。”
薄鶴眠不語,目色深沉的看着他。
忽然覺得,有一種被拿捏住了的感覺。
儘管這個男人現階段看上去處於劣勢,儘管薄鶴眠剛纔什麼也沒說,但在陸易深深邃到仿若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他覺得自己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包括對蘇橙的心思。
薄鶴眠收了視線,目光遙望向遠方。
良久,他問了一句,“我手上的確有些證據,也可以配合你,但你至少要告訴我,摧毀基山之後,你打算做什麼,至少要讓我這個盟友有個心理準備吧。”
陸易深點了點頭,倒也是沒打算瞞他,“收復他的軍隊,取而代之。”
薄鶴眠手裏的菸頭差點沒拿穩。
漆黑到深不見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沒聽錯?”
收復百萬之師,談何容易,豈是張嘴就能來的。
陸易深卻道,“沒聽錯。”
他語氣平穩,神情認真,沒有絲毫開玩笑的跡象。
薄鶴眠,“……”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陸易深瘋了。
但他多少又知道一些陸易深的手腕,哪怕陸易深此刻處境並不明朗,但這個男人似乎總有本事能讓自己在劣勢中逆風翻盤。
只要是陸易深認定了的事,一定可以做成。
否則這三年來,他也不會被他像強盜一樣按在砧板上掠奪了這麼多資源和金錢,卻毫無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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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的城府,和手段的狠辣,遠遠不是他表面上所展現出的那般溫和。
“陸總,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以我的判斷,你在這裏的壽命應該超不過一年,你覺得你能在你死之前,將基山整死?”
“不用一年,”陸易深低下頭,又從煙盒裏摸出一支菸來,快速點燃吸了一口,“只要你配合,不掉我鏈子,摧毀他,三個月足夠,你別忘了我在正式接手豐景之前是幹什麼的。”
薄鶴眠,“……”
見慣了陸易深在商海中殺人不眨眼的樣子,薄鶴眠還真快忘了,陸易深在正式就任豐景集團執行總裁之前,原本就做過三年M國中央集團軍的副軍長,如今想要將這百萬之師收入囊中,軍隊的體系架構和管理,對他來說,原就是他領域裏的東西。
更何況,這個國度裏的軍隊,論起裝備的精良和先進程度,遠遠不及M國。
領軍打仗,靠的還是長刀長劍,連桿槍都沒有。
但落後,也意味着可塑性高。
“明天我會整理一張清單給你,有些東西,需要你回M國帶給我,關於防護類,武器類和野戰生存類單兵攜帶的裝備圖紙,以及狙擊槍,榴彈發射器,輕型迫擊炮的設計方案圖,你若是不會找,就給秦風,他從前跟着我,看得懂我需要哪些。”
他條理清晰,從容不迫,哪怕只是表達一個訴求,也始終讓頭腦處於冷靜敏銳的狀態。
這樣的男人,哪怕落魄,也一樣危險到可怕,絕不容小覷。
這就證明了陸易深這種人只能做朋友,一旦成爲敵人,會有無數的麻煩等着他。
“行,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麼,答應你的,我會做到,”薄鶴眠頷首,算是應下了他這第三個要求。
陸易深只道了聲“多謝”,語氣沉靜,就沒再說什麼。
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似乎早料到了他會答應。
“不過恕我直言,”薄鶴眠笑了笑,意有所指,“我本以爲,你會把你這不到一年的壽命都用來陪伴她,卻沒想到,哪怕只能活一年,陸總心裏還是放不下這些權勢利益,不甘心居於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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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幾分玩笑,幾分嘲諷。
但從薄鶴眠的角度出發,也是他看到的事實,同時又爲蘇橙感到惋惜。
等了三年,想了三年,不惜爲他把眼睛都哭瞎了的男人,卻愛權勢勝過於愛她。
陸易深卻極低的笑了一聲,絲毫沒在意薄鶴眠的嘲諷,“無關什麼利益,正是因爲我活不了太久,才更在意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要娶她,總要有點家底,不想在我活着的時候,讓她嫁我嫁的太委屈。”
百萬之師爲聘,是他想給她一個刻骨難忘的婚禮和記憶,在原來的那個時空,他就沒來得及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匆忙之下就讓她和他領了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