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白趕到醫院,跟宋唯一說的情況完全一致,榮景安已經化好妝了。
付家兄妹的臉色都蔫巴巴的,顯然被榮景安突然去世這個消息打擊得不輕。
裴逸白見宋唯一縮在一個角落裏,雙目無神,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可見哭成了什麼?
他嘆了口氣,慢慢地走過去。
腳步聲驚動了宋唯一,她下意識擡頭,見來人是裴逸白,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涌。
孕婦的情緒格外敏感,她懷孕之後,第一次哭成這樣。
“別哭了。”裴逸白走過去,一把環住宋唯一的身體,她的眼淚不停地打在他的衣服上,很快便溼了一小片。
他的目光則是看向付修彥兄妹,兩人也雙目無神,也不知道榮景安的後事處理得怎樣了。
他對榮景安從未產生過任何好感,但此刻死者已逝,他若是跟一個死人計較,顯得太過刻薄。
“我沒有想到的,我完全沒有想到,一週之前他還給我打過電話,我沒有接。”宋唯一不停啜泣,眼淚流了一臉。
裴逸白從口袋裏掏出紙巾,細細將她的淚痕擦去。
只是,舊的剛剛擦完,新的跟短線珠子一樣的又掉了下來。
她喝的水還不一定夠她流淚的。
“這不是你的錯,人有不測風雲,誰能想到突然發生這件事?”
“我後悔了,若是當初,接了他的電話,最起碼見一面,也好過這樣。”
“過去的事情不要多想,你還有我,還有孩子。當初誰也不會想到意外來得這麼突然,所以不怪任何人。”
宋唯一何嘗不知道?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我也知道,可是我還是難過。”
許久後,裴逸白才鬆開她,宋唯一的哭聲已經小了許多,只是眼淚一直沒有停過。
“答應我,好好的。”
宋唯一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你放心,我只是難過。”
裴逸白恩了一聲,緩緩鬆開她,走向付修彥。
付修彥神情微僵,剛纔便注意到裴逸白來了,只是不知道以什麼面目對他。
“你過來了?”他的語氣跟他的表情一樣僵硬,平心而論,付修彥對於裴逸白沒有任何好感。
但現在,他也不能趕裴逸白走,誰讓裴逸白是宋唯一的老公?
“嗯。”裴逸白淡淡的應了一句,似乎沒看到付修彥的冷淡和疏離。
他自然知道付修彥在介意什麼,不過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而付紫凝也沒有找到,可見付修彥後面的努力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確實是裴逸白所做,所以儘管看着裴逸白咬牙切齒,也不能做什麼事。
裴逸白對於付修彥的疏離,也沒有放在眼裏:“肇事司機呢?抓到了沒有?調查得怎樣了?”
付修彥擡頭,緩緩跟裴逸白對視,似乎不相信裴逸白會主動過問。
裴逸白這個名字是付家衆人的陰影,即便是他死去的父親,對於這個女婿也沒有任何好感。
可笑的是,裴逸白這會兒竟然主動關心起榮景安的事情來。
&nb
sp;這一樁車禍,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而肇事司機,也受了傷,但只是輕傷。
“你竟然會主動過問,我以爲,這個結果是你最想看到的,你會拍手稱快。”付修彥冷冷地說。
他不能趕裴逸白離開,所以幾句不好聽的話,他也不會吝嗇。
“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跟我翻舊賬?”裴逸白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在裴逸白看來,此刻“任性”的付修彥,就跟一個跳樑小醜似的。
完全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竟然還有心思抵抗他?
“權當是我翻舊賬吧,我以爲你頂多過來安慰一下唯一,沒想到你還要披着人皮假惺惺。”
他的話說得不怎麼好聽,若是可以,付修彥直接跟裴逸白打一架了。
又豈是幾句難聽的話而已?
母親紙巾生死未卜,他找不到人,而裴逸白的出現,喚起了他沉寂在心裏的震怒。
“你不稀罕?”
“自然不,我爸或者的時候,你跟他唱反調的厲害,現在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表情,誰相信?”付修彥反問,
“我不需要任何人相信,之所以過問這件事,是因爲死者是宋唯一的父親,我只是站在她的立場上幫忙,跟你則沒有任何關係。”
裴逸白的話一出口,付修彥的臉頓時變色。
這句話的潛意思便是,我過問,是因爲宋唯一,而不是因爲你付修彥,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你現在跟我意氣用事,拒絕回答我的問題,你以爲我會在意?頂多是不過問你爸的事情,到時候有什麼端倪的話,你自己後果自負罷了。”
裴逸白也冷笑,他可沒有用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癖好,再說付修彥,還沒有這個魅力讓他紆尊降貴做這種事。
全都是因爲宋唯一!
而付修彥,也聽出了裴逸白的意思,指的是有人在車上動手腳嗎?
“不牢你費心了,不管是大卡車還是出租車本身沒有任何問題,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複雜,不過是一樁普通的交通意外,僅此而已。”
司機受了輕傷,醒來之後就被警察局的人帶走了。
再者,榮景安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尤其是在付家敗落之後,根本沒人找過他的任何麻煩。
所以,可以排除他殺。
只能說,他的運氣太差,才釀成了這樣的慘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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殯儀館,來悼唁榮景安的人並不多。
在付家沒有敗光之前,他的人脈還有一些,可是付家倒了,付琦姍火了一把,榮景安也被不少人唾棄。
之前聯絡的人,後來都淡了下來。
倒是趙榲,跟榮景安生前有一定的關係,來悼唁他了。
宋唯一跪在靈堂前,腳下墊了一個厚的墊子。
本來,裴逸白不答應讓她在這裏折騰的,但宋唯一堅持。
“這是我的本分,他生前跟我的關係鬧得那麼僵硬,我很後悔。你不用擔心,我沒事,寶寶也不會有事,而這些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要做。”
他拗不過宋唯一,只能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