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帝修炎的瞳孔猛地一縮。
嗯?小東西胸口處怎麼會擋着一個大蝴蝶結?
掌風不經意間輕輕揮了揮,慕婉妍還在笑着跟他打招呼,胸口的蝴蝶結便不翼而飛。
那片賽雪的瑩白,便若隱若現地展露了出來。
方纔,爲了神不知鬼不覺地除去蝴蝶結,還不傷到慕婉妍,帝修炎直接使用了十成功力。
所以,當慕婉妍發現自己的蝴蝶結碎成了絲絮狀,她自己都驚呆了。
想要伸手去捂,又怕停下旋律惹了帝大世子的雅興。
“專心彈,我的頭疼病有所緩解,你繼續。”
帝修炎那清冷禁欲的聲音響起,活像一個講經的大師,哪裏看得出半點世俗的樣子?
慕婉妍懸着的心放下,是自己心術不正了,人家對女子不感興趣,怎麼可能注意到她的穿搭呢?
看到自己滿意的風景,帝修炎勾脣一笑,誇道:“妍妍琴技不錯。”
慕婉妍回他一個崇拜的眼神,心思更是完全放到了琴絃上,彈得更歡了。
她在思考,是不是把他的頭疼病治好了,他就能滿足她的願望了?
這樣任務不就完成了嗎?
然而,正在低頭賣力彈奏曲子的慕婉妍,絲毫不知道,此時對面慵懶地坐在太師椅上的帝修炎,已經跟着樂曲的節奏,在腦海裏把她喫幹抹淨好幾遍了。
慕婉妍不經意地擡頭,忽然撞見了帝修炎那炙熱與渴望的目光,她嚇了一跳。
但是再定睛看去時,他又是一副雲淡風輕,拒紅塵於千里之外的高僧模樣。
嗯,我家修炎哥哥就是好,她提醒自己:在這個世界裏,絕對不能肖想他,一定要讓帝修炎當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男。
不過……說不想,難道她就能不想嗎?
慕婉妍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他們兩人曾經在一起的旖旎時光:軍營、溫泉、桃花樹下、畫舫船上,還有別院……哪裏都是他把她擁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聲哄她的甜蜜場景。
嗚嗚,他那麼英俊,那麼溫柔,還那麼霸道……我怎麼可能不想他嗎?
帝修炎看到慕婉妍紅撲撲的小臉蛋,忽閃忽閃的睫毛,還有懵懂發呆的表情……只覺得小姑娘心思單純,純真極了。
他哪裏知道,他看上的這只清純小白鹿,其實此時此刻也在同樣肖想着他呢?
他對慕婉妍的評價:清純、易害羞、手無縛雞之力,白紙一般的小東西,實在好騙極了。
慕婉妍對他的評價:禁欲、不近女色,只專注於朝堂之事,如此不染塵埃……自己似乎更想蹂躪他了。
嗯,想摸他身上精貴的衣袍,想揉捏他的臉,想坐到他的腿上,還想rua他的頭髮,反覆rua……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兒,目光在空中交匯一下,又紛紛迅速別開視線。
帝修炎:糟糕,差點被她看出端倪。
慕婉妍:呼,好險,險些被他發現心思。
——
不過,慕婉妍畢竟是女兒家,無論定力再強大,肯定及不上十級武力、又見過大風大浪的帝修炎。
她一邊回憶往事,一邊撥弄琴絃,曲子彈着彈着便錯了一個音。
慕婉妍連忙起身道歉:“修炎哥哥,不好意思,我剛剛彈錯音了,我給你重新換曲子。”
“不用。”帝修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她的面前,對她說:“這首曲子很好聽,我來教你彈。”
慕婉妍小臉一紅,“這,可是……可是……”
造孽,你假如離我遠些,我還能控制自己,但是你要是離我這麼近……你讓我情何以堪啊,我昔日的愛人!
慕婉妍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隨後假裝害羞道:“不敢勞煩修炎哥哥。”
帝修炎:“無需多禮。”
然後又用修長的手指,指了指琴凳,用非常正經的口吻道:“一起坐下來吧,你站着,如何學?”
慕婉妍:“……”
琴凳那麼窄,你確定要和我同坐?你確定要我跟你坐在一起嗎?帝修炎?
心跳如擂鼓,說出來的話語卻是:“我身份低微,不敢跟修炎哥哥同坐一跟椅子。”
帝修炎:“只是討論琴技,曲子面前無高低貴踐。”
“況且,我從來不認爲人有三六九等之分,妍妍在我眼裏就跟我的妹妹一般。”
慕婉妍倒吸一口涼氣,做了無數心理建設,才肯曲腿坐了下來。
琴凳並不長,她一坐下來,兩人的身子便似乎捱到了一起。
雙方都假裝被燙到了一般,禮貌跟對方說了句抱歉,又紛紛往邊上挪了一點點位置。
嗯,只是一點點的位置。
“來,我來教你彈曲。”沉穩又耐心的嗓音傳來,帝修炎率先開口了。
四只手,一前一後的撥弄琴絃,帝修炎非常耐心地教慕婉妍彈琴。
“懂了嗎?”
“還……還沒懂。”她怎麼可能不懂,其實就是想多聽聽帝修炎的聲音,多挨他近一些。
“現在懂了嗎?”帝修炎又問。
聲音不摻雜一絲情感,眼睛卻死死地盯着她那又小又可愛的耳垂。
嘶,真想狠狠咬一口。
“還是有一點點沒有明白的地方。”慕婉妍又在作了。
帝修炎勾脣一笑,溫柔道:“妍妍,來,我再從頭教你一遍。”
眸子越來越深,他心道:好可憐的小東西,肯定是砍柴砍得開竅晚。這樣的笨笨,要是能坐在我的懷裏學琴,那就更好了。
慕婉妍:“修炎哥哥你真好。”
再次羞紅了臉頰,爲了他的坦蕩,與自己的小心機。
她心道:好耐心的修炎啊,比在現實生活中還要溫柔。我一定要掌握好分寸,絕對不能對這個夢境裏的他動歪心思。
慕婉妍邊想邊緊張的把手往下挪了挪,誰料——
“嘶——”帝修炎發出一聲輕嘆。
他們兩個人的手不小心碰觸到一起去了。
慕婉妍趕緊把手縮回來,又連連跟帝修炎道歉。
帝修炎口中說着無礙,實則嘴角已經揚起了一個好大的弧度。
好柔軟的小手,就跟沒有骨頭似的,如果這雙手用來……帝修炎的眼睛裏露出一絲玩味,只覺得慕婉妍這雙手僅僅用來彈琴實在太可惜了。
他站起身,走到了書桌旁,慕婉妍以爲帝修炎要因爲她的冒失生氣了,卻不想他是從桌上拿過來一塊絲質的絹帕。
剛想問他拿絹帕做什麼?
卻見帝修炎把那塊長長的絹帕蓋在了慕婉妍的手上。
他認真地看着她,眼睛裏全是哥哥看妹妹的慈藹,“男女授受不親,妍妍是女孩子。我在你手上蓋一塊絹帕,這樣我倆彈琴時,就不怕手觸碰到一起了。”
慕婉妍:“修炎哥哥……”
她簡直要感動哭了,帝修炎怎麼這麼單純啊?
如此正人君子,如此爲女孩子的名節考慮,慕婉妍爲自己剛纔肖想他的行爲感到無地自容。
帝修炎爲自己精湛的演技得意,也藉此機會,坐得離她越來越近。
慕婉妍完全被他帶到了溝裏,因着對人家的無比信任,所以即使帝修炎隔着絹帕手把手教她彈琴,她都覺得人家是真心在教學。
沒有半點佔便宜的意味。
若有,就是自己看錯了,或者眼睛花了。
慕婉妍:“修炎哥哥,你的頭疼症好些了嗎?”
他:“好些了,喜歡聽妍妍彈曲子。”
慕婉妍:“我聽錦彤說,如果有人治好了你的失眠症,你能幫那個人實現一個願望?”
帝修炎點頭,“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慕婉妍沒忘記自己的使命,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帝修炎:“那假如是讓你說一句話呢?比如我喜歡你啊,我想你啊,我愛你之類的?”
怕自己說出來的話突兀,嚇到人家,她還特意補充了一句:“呵呵呵呵呵。”
帝修炎:“那就更簡單了。”
慕婉妍:“你願意說?”你這樣不染塵世的世子爺,願意對一個姑娘家說‘我愛你’嗎?
帝修炎:“當然,她若能治好我的失眠症,讓我說聲違心話,又有何妨?”
慕婉妍心中一喜,心想:妥了,八九不離十了。他這麼喜歡聽我的曲子,應該離願望實現不遠了。
忽然,帝修炎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妍妍問我這樣的問題,莫非你有心上人?”
他那雙陰鷙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慕婉妍略帶興奮的小臉,心想:你若敢回答你有心上人,我就敢在三天之內讓你在我這邊哭出聲來。
慕婉妍聽到這樣的問題,先是溫柔地看了看帝修炎的臉,然後又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
再把眼睛深深地看向遠方,她一字一句地答道:“有,我們非常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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