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喬玥覺得小玉的湯比阿華叔的好喝。
她又喝了口。
洛小滿瞧着她這樣子，皺了皺眉，“你這般在意做什麼，反正他對你好，你受着就是了。”
“顧昭辰對你也好，你爲何就不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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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玥脫口而出，才說出口就陡然愣住，瞧着洛小滿立即失去光彩的臉，她忙道，“那個，我不是故意的，顧大人與你之間，確實和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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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滿無奈笑了，“自然不同，往後再胡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林喬玥吐了吐舌頭，埋頭喫飯。
在洛丞相家蹭了飯，又喝了茶，見洛小滿似乎是累了，她就告辭離開。
馬車行走在京城主街上，此時已經晚了些，路上行人不多。
林喬玥斜靠在馬車壁，又讓秋霜先去了景二那裏，讓景二吩咐下去，手底下所有的勢力全力打聽景氏的下落。
又去了景三（錦餘）那裏，將今日的事情說了，順便讓他促成希芷與洛小滿原來合作的書坊老闆之間的合作。
做完這些，她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姑娘，我們走偏門吧。”
秋霜的聲音傳來，林喬玥掀開簾子看了過去，千歲府大門口，跪了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對方聽着動靜也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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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誰？”
“是兵部尚書，方大人。”
林喬玥愣了愣，此時兩人視線對上，她瞧見對方眼底的不甘、無奈、痛苦、屈辱……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她對兵部尚書沒什麼印象，只知道對方是林山的頂頭上司，也是林山一心想取代的人。
他老來得女，因此對方如詩十分嬌寵，卻又格外嚴格。
方如詩在璃國的名聲曾經一度讓他覺得面上有光，但凡在宴席上，方大人都要有意無意的提起這些。
如今，一切的繁華落下，他託着垂垂老矣的身體，爲自己兒女求一個恩典。
可是，太晚了。
林喬玥雖覺得可惜，但並不表示她會放過和原諒他們。
如果不是她和洛小滿命好，如今怕是早已經是一抔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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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如詩和方如斌至少都還活着。
“走吧。”
林喬玥淡淡的說了句，放下簾子。
“千丞允！老夫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砰！”
嘶吼着的沙啞的聲音陡然劃過夜空，林喬玥放下的馬車簾子晃了晃，她渾身僵硬住，並未動作。
秋霜心神一凜，忙讓車伕趕車。
自始至終，林喬玥都沒看他一眼。
到了偏院，千歲府上依舊是一片安靜，安靜到剛纔那聲嘶吼彷彿是錯覺一樣。
這聲音在她腦海中遲遲無法散去，擾得人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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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姐姐，他死了嗎？”
林喬玥人已經到了牀上，秋霜正要熄燈的時候，陡然聽到她的聲音，反應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已經被方家人擡走了。”
“哦，方家人可有說什麼？”
“奴婢不知，千歲府已經關門了。”
秋霜淡淡的說了句，擔心林喬玥心裏頭不舒坦，於是又解釋了句，“這件事都是正規的程序，按照律法來的，更何況，都是大理寺在審理，方大人來千歲府求情實在是爲難大人。”
林喬玥點了點頭，之所以把他們給到大理寺來審理，千丞允怕是早就猜到方大人會這樣做吧。
他到底是老臣，若是真出點什麼事情來，朝堂針對他的人估計會再次跳起來。
“大人呢？”
“大人還在東苑。姑娘可是要去看看？”
“不了。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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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玥忽然有點同情千丞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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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說九千歲權傾朝野，但實際上做的不過是皇上想讓他做的事情。
那些大臣們遇到點事情就想着來找他求情，好像他真的能決定他們的生死一樣。
今日方大人這般，何嘗不是在威脅他。
第二日一早，京城已經傳遍了。
兵部尚書，一輩子爲璃國操勞的老臣，昨日一頭撞死在千歲府門口的石獅子上，那獅子張着血盆大口，又一次吞噬了一條生命。
本就看千丞允不順眼的人，此時紛紛上奏，如雪花一般的奏摺到了皇上的案前，皇上直接都扔到千歲府來。
林喬玥瞧着宮裏的太監往裏面搬運奏摺，眉目皺了皺。
段洪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林姑娘，病可是大好了？”
林喬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或者段公公有興趣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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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敢，咱家還是惜命的。要說這方大人也是無辜，竟這般想不開。”
“他確實是死有餘辜。”
林喬玥的冷漠就是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若說昨晚她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還有一絲同情的話，今日的她就只剩下厭惡和憤怒。
外頭的傳言很明顯是有組織的，這件事，千丞允何錯之有？
還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段洪瞥了她一眼，“小姑娘戾氣重了些。”
“那便別招惹我。”
林喬玥提步離開，往自己偏院去了。
石平等在那裏，見着她回來立即迎了上去，“喲，可算是回來了，大人說，姑娘既然病已經大好了，就該準備明年秋怡書院的大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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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呢？”
“在東苑書房候着呢，姑娘快些過去。”
林喬玥才走出兩步，實在忍不住便問了句，“怎麼你們對外頭的傳言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生氣麼？”
石平笑了，“姑娘是不知道，前些年的時候，幾乎兩個月就有一次，今年已經算好的了，一整年才這一回。只是這次死的是兵部尚書，確實要麻煩點。”
“皇上會怪罪大人嗎？”
“這奴才就不敢妄加推斷了，但這次的事情，洛丞相爲我家大人說了話，而且又與洛家二小姐有關，皇上未必會真怪罪大人。”
聽石平這樣說，林喬玥稍稍放心了些。
她匆忙到了東苑的書房，千丞允人已經坐在了那裏，手上翻看着剛纔被擡進來的摺子，面上沒什麼表情，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樣子。
見林喬玥進來，他瞥了眼一旁的桌子，“上午把那本書看了，默下來。”
林喬玥嘴角抽了抽，瞧着那書的厚度，突然一點都不同情千丞允了，他未免過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