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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丞允在林喬玥的視線中到了外頭。
他陡然又頓了頓，聲音輕輕淺淺。
“你母親那裏，你最好別去，去了，對她來說不是好事。”
林喬玥猛地僵住身子，她忙追了出去，發現千丞允人已經到了竹林外頭，她眉目微微皺起來，“這話是什麼意思？”
從千歲府到皇宮的距離不近，但千歲府的馬車速度極快，千丞允去到金鑾殿時，裏頭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
他才踏步進去，茶盞就已經扔了過來，在腳下碎裂開。
千丞允前進的步子並未頓住，他快速到了大殿中間，跪了下去。
“怎麼回事？都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來了，朕不信你的千術閣一點風聲都沒有！”
頭頂的聲音強忍着極大的怒火，周邊靜謐一片。
千丞允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磕了頭，“回稟皇上，千術閣近日並不在臣的管轄。”
龍椅上的人瞳孔陡然縮了縮，他似乎纔想起來，前段時間，他找了個由頭拿走了他千術閣閣主的名頭，給了他手底下的人。
“你是覺得朕錯怪了你？”
“臣不敢，是臣才疏學淺，不能爲皇上分憂解難，臣有罪。”
“行了行了，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既然如此，那你說說，有什麼好的想法？”
皇帝本打算藉着臘八好生大辦一場，去去一整年的晦氣，誰知道，竟然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臣以爲，當務之急是派人去江南一帶查看瘟疫情況，再做定奪。”
“你的人沒查？”
“臣的人都在千術閣。”
千丞允迅速回了句。
龍椅上的人眸光微閃，眼底的懷疑退去，他微微往後仰了仰身子，淡淡道，“朕覺得這件事十分蹊蹺，怎麼偏偏這時候，你就全身而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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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之事事關國家社稷，百姓是國之根本，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全身而退，臣自然也不能。”
大殿內沉默了片刻，很快便傳來皇帝大笑的聲音。
他從龍椅上站起來，手指了指千丞允，“你……就你與太子一起去，即刻出發，若是辦不好，你們都給朕提頭來見。”
“是。”
千丞允領了命令，又拿了聖旨，從金鑾殿出來的時候，段洪正在外頭跪着，看上去已經跪了很久了。
“千歲大人……”
千丞允提步離開沒打算停留，段洪的聲音卻從背後傳來。
他頓了頓，轉身到了段洪身邊，居高臨下的瞧着他，“外頭風寒，段公公還是多穿些衣服的好。”
段洪冷笑了聲，“千歲大人還是多想想自己吧，咱家可不會在身邊養一把刀，當年皇后是怎麼死的，千歲大人莫不是忘了？”
千丞允楞了一下，他眼底劃過一絲寒芒，面上卻不動聲色道，“衆人都知道，先皇后是身子不好誤吃了毒藥纔去世。至於皇宮內對她死因的傳聞多的去了，不知公公所說的是哪條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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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條你自己心裏頭清楚。別說咱家沒提醒你，咱們都是爲皇上辦事兒的人，若是忤逆了他的意思，被回頭連個全屍都落不着。”
“公公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千丞允冷哼了聲，拿了聖旨朝着遠處去。
段洪氣得臉色越發白了幾分。
他深吸口氣，尖細着嗓音，大喊了聲，“皇上……奴才冤枉啊，皇上……”
聲音穿透皇宮的上空，千丞允人已經到了門外坐在了馬車內，他垂眸瞧着手上的聖旨，過了半天才吩咐回府。
千丞允回去時，林喬玥人已經不在府上，想着自己才與她說過的話，眉目不由皺了皺。
“竹笙，你留下護着她的安全。”
千丞允面對着書房的窗戶，視線落在千歲府滿目的燈籠上，如此一見，這樣掛滿燈籠似乎也挺好看。
竹笙陡然出現在書房內，跪地，“主子此次前去恐怕會有人搗亂，屬下……”
“我自有分寸，你無需多言。不需干涉她的行爲，只需暗中護着她性命就行。切莫與景氏身邊的人起衝突，如果萬不得已，殺之！”
竹笙猛地擡頭，眼底毫不掩飾地帶着滿滿的震驚。
千丞允筆挺地站在那裏，腦海中浮現出林喬玥那張臉來，無奈嘆了口氣，她終歸是要成長的。
林喬玥第二日一早就回了千歲府，昨日的燈籠還在頭頂晃悠，瞧着東方魚肚皮白的天空，想着今日應該會是個大晴天。
她直接往東苑去，卻不見千丞允的蹤影，忙去問了石平，這才知道，千丞允一大早就已經出發。
“這個時間，應該還在城門口。”
石平看了眼天色，說了句。
往日大人出遠門都不需要任何人去送，這回本以爲林姑娘會去送，卻沒料到她昨晚去了景氏那裏就沒回來。
林喬玥愣了愣，“哦。”
她點了點頭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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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該開心纔是，這樣就沒人可以管得住自己，她也能經常去與孃親待在一起。
可是，沒了千丞允的千歲府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林喬玥瞧着，總覺得有些空蕩蕩的。
江南瘟疫的事情，在一夜之間就在京城傳開了，林喬玥昨晚回時就在路上聽不少人提起，早上又聽到不少聲音。
都說太子殿下親自去查看情況，又有個九千歲在，必然是不會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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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也有人說，這可是瘟疫，瘟疫可認不得誰是太子，誰是大臣，該感染還是感染。
林喬玥想起來昨晚千丞允給到自己的方子，想着他應該是做了些準備的吧，可是他又說不是最終的方子……那必然是還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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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到了自己的院子，春芽和秋霜正往外面搬運褥子，見着林喬玥後，春芽笑嘻嘻道，“林姑娘怎麼一大早就回來了？可是還要再睡會兒？這是平叔昨晚就讓人送來的，說是嶄新的，本來是給大人準備的，現在他不用了，就先給姑娘用。”
“我和秋霜姐姐就想着搬出來給曬曬，這樣晚上蓋着也暖和。”
林喬玥走過去，摸了摸這料子，突然笑了笑，這千丞允……哪有這樣做間臣的。
又是勤奮努力，又是憂國憂民的，這瘟疫不應該躲得遠遠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