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她拽着他的衣服，眉目單純，帶着真真切切的祈求，彷彿只是個嘴饞的小娃兒。
“怎麼回事？！”
頂上的聲音傳來，皇帝顯然已經沒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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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丞允抓着林喬玥的手臂，另一只手在她頭頂揉了揉，那一瞬間，他已經明白過來她的想法。
“回皇上，她怕是……瘋了。”
千丞允的聲音不大不小，上面那位自然是不肯相信，方纔還好好的人，怎麼就瘋了！？
“微臣聽聞她母親，似乎也有這個毛病，前幾日在千歲府，微臣見過她如此模樣，還以爲是裝的，沒想到……”
說着，千丞允又看了眼林喬玥。
林喬玥卻猛地回頭，笑呵呵的瞧着皇帝，手指着他，嘟囔了句，“姨父是生氣了嗎？”
“姨父爲何要生氣？是玥兒做的不好嗎？”
說着，林喬玥咧開嘴就要哭出來，千丞允忙柔聲道，“沒生氣，沒人在生氣。小玥兒乖乖地，一會兒帶你去買糖，好嗎？”
林喬玥狐疑地瞧着他，單純的臉上帶着笑，乾淨純粹。
她那雙眼睛，清明閃亮，小手抓着他的大手，緊緊地，生怕他會離開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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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姐姐真好！”
千丞允苦澀一笑。
皇帝的聲音傳來，“讓太醫來看看吧。”
“是。”
一旁的太監離開，皇帝從自己位置上站起來，視線落在千丞允身上，“你說她在你府上也有過這種情況？當時是什麼情景？”
“說起來這件事也是微臣的不是，皇上聖旨下來後一直沒去林大人府上，直到一日半夜回了府上時，發現這丫頭已經跪在那裏跪了好些個時辰。她說是林大人讓她跪着的。”
“等到微臣將她帶進去，她身上的傷是好治，但郎中說身體受了損傷，要好生養着。當時微臣也沒放在心上，後來不知怎麼，她估計是被嚇到，於是就有了輕微的不正常。”
“是微臣不查，如果不是今日在金鑾殿上，她竟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微臣也不會想到，這可能是與她母親的病有關。”
“哦？你爲何這樣說？”
皇帝探究地看了眼千丞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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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丞允不卑不亢，“聽聞景氏懷着她之前就已經生了場大病，太醫看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引起，當時整個璃國但凡有點能耐的郎中都束手無策，後來，生下她不久後就有了這瘋病，最近一些年，更是徹底瘋了，或許，是他們景家本就有的呢？”
他的推測不無道理。
皇帝沉銀片刻，又問了句，“爲何偏偏是這時候？”
“按景氏的年紀推斷，她應該不至於這麼小年紀就犯病，或許……或許還是那日在千歲府門口身體受了損傷導致的。”
“若是這樣，恐怕今日也是朕嚇着她了。朕……本不該這樣，但……當年她姨母的死來得十分蹊蹺，朕一直覺得，她那母親怕是脫不開干係。”
“這麼些年才一直不肯見她。留着她母親一命已經是仁慈，但……罷了，讓太醫幫她看看吧。”
皇帝擺了擺手，看上去已經沒了什麼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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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很快被傳召過來，在她給林喬玥把脈之前，林喬玥自己就已經偷偷吃了顆藥丸，而這一切一點不落的到了千丞允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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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太醫起身朝着皇帝拱了拱手，“回皇上，這位姑娘脈象紊亂，時強時弱，恐怕有些瘋病。只是微臣暫時查不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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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病，我沒病！”
林喬玥作勢要衝上去打人，幸好及時被千丞允給拎着。
她張牙舞爪地盯着太醫，“你纔有病……姨父，他欺負我，他想讓我吃藥。姨父打他！”
皇帝皺了皺眉，讓太醫先退下。
他看了眼林喬玥，又看了看千丞允，淡淡道，“先帶她回去養着吧，暫且在千歲府住下。丞允，你好生照看着她。”
“姨父……”
被千丞允帶下去時，林喬玥還嚷嚷着姨父，等到了踏出宮門的那一刻，她眼底的淚便再也忍不住。
皇上姨父，我母親怎麼可能對姨母動手，她有什麼理由？
林喬玥陡然安靜下來，千丞允將她塞入馬車，她就躺在一旁，動也不想動。
她現在身體還是亢奮的，因爲喫的藥，那藥……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在皇帝面前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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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丞允瞧着她紅彤彤的臉，拿了她手腕把了把脈，發現不是什麼毒藥之後，便又恢復了原先的冷淡。
馬車已經離開皇宮。
天黑了。
林喬玥掀開簾子的一角，瞧着皇宮中的琉璃盞，星星點點的燈光，璀璨耀眼。
皇帝姨父果真愛姨母麼？
林喬玥不知道。
如果不愛，當初他對她言聽計從，對她疼寵有加，就連她這個不相干的人，也連帶着受了不少恩寵。
如果不愛，他又怎麼會在她去世九年後，依舊後位懸空，每年皇后的忌日，聽聞皇上都要在鳳儀宮坐上一整天。
可是如果愛，爲何在姨母去世那天，他還在寵妃的宮中，甚至沒能見她最後一面。
如果愛，他應該知道，姨母最擔心的人是她孃親和她，景家人丁早已經凋落得不剩幾個，當年的景家男兒，哪個一個不是意氣風發，哪一個不是以一敵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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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玥不懂，但她知道，今日……皇上對她的殺意是真的，她的姨父覺得是母親害死了姨母，所以因爲她提的要求動怒。
當真如此嗎？
“那藥……是你早就備好的？”
千丞允的聲音打斷林喬玥的思緒，她放下簾子，那張嬌俏蒼白的臉陡然出現在他視線內，只是上面早已經佈滿淚痕。
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咬了一口，千丞允眉目皺得越發明顯。
“你是怕了？”
林喬玥虛弱的笑了笑，“能不怕麼？差點命都沒了。大人在皇宮的時間長，可知道先皇后是怎麼死的？賊人是誰？”
“大家都知道先皇后是中毒死的，今日聽皇上的意思，那人似乎是你母親。”
林喬玥苦笑了聲，她十分篤定道，“孃親從小就是跟着姨母屁股後面長大的，兩人關係極好，我都能交付給姨母，她又怎麼可能給姨母下毒？”
“許多事情，不一定是你看到的樣子，比如今天的皇上，不也出乎你的意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