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如此親戚
林晚清此時的痛苦，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纔不過幾年沒有見過外婆，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
既然顧寒溟說了動手的原因是外婆，那麼不用問，她外婆臉上的傷還有身上的那些淤青也肯定和李小虎有關。
“李小虎！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對外婆下這麼狠的手，她是你的奶奶啊，親奶奶！”林晚清不可抑制心裏的怒火，向還在裝可憐的李小虎怒吼道。
李小虎一直因爲胳膊疼痛難忍，沒注意到林晚清也在這裏，此時聽到了她的聲音，心裏一喜，從小他就喜歡這個長相清純的表妹，小時候也沒少欺負她，沒想到幾年不見她倒是越來越漂亮了，甚至變得更有韻味了。
但是一看她那麼生氣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那個打他了的男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於是立刻委屈道：“晚清表妹，你別聽那個男人胡說，他冤枉我，是他先動手打的奶奶，我是爲了保護奶奶才受的傷啊！”
李小虎說的理直氣壯，反正這個小區破舊的連個物業都沒有，也不可能有什麼監控，別人就只看見了他被打，所以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陳喜芬一聽兒子這麼一說，心裏立刻就有了一個不錯的想法，跟着附和道：“小虎，你怎麼不早說啊，竟然爲了你奶奶受了這麼大委屈啊。”
李小虎是陳喜芬手把手教育出來的兒子，很快就明白過來她心裏的想法，故作姿態的說道：“媽，我受點委屈沒什麼，關鍵是奶奶她受了委屈，都怪我沒用，打不過那個男人。”
說着更是懊惱的刪了自己兩巴掌，聲音之響亮的連陳喜芬都愣住了，急忙攔着他的手說道：“小虎，你這是幹什麼？”
她兒子是被打傻了嗎，怎麼做出這種傻事來了？
李小虎這麼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衝着陳喜芬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哭訴道：“媽，你就讓我打我自己兩下吧，我沒能力啊，連自己的親奶奶都保護不好。”
此話一出，周圍陸續圍過來看熱鬧的人，紛紛低聲議論了起來，“你看那個倒在地上的不是老李家的那個大孫子嗎。”
“是啊，平時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沒想到對老李太太倒是挺孝順的。”不瞭解內情的人隨聲附和。
而跟着李玉生和陳喜芬住了鄰居幾十年的那些人卻不這麼認爲，“現在孝順有什麼用啊，前年那老李太太就得了老年癡呆，誰也不認識了，她哪會知道誰孝順誰不孝順啊，可憐哦……”
老年癡呆？
林晚清的心倏地一痛，精明瞭一輩子的外婆怎麼會得老年癡呆呢？
她還記得自從外公十年前去世，母親和父親又鬧離婚，是外婆家裏家外的操持着，照顧着她們母女，她也才能順利的從高中畢業，去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學。
可是現如今，眼前這個癡癡的只會傻笑，又瘦弱不堪的老婦人，林晚清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是不孝的，爲了那樣譚嘉華那樣一個渣男，她竟然忽略了外婆。
“啪”的一聲，她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她的這一動作，讓在場的人都爲之一愣，尤其是站在他身邊的顧寒溟，他看的出她眼裏的痛苦和自責，只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對自己會是這麼狠。
再她再要動手打自己的時候，顧寒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沉聲道：“夠了。”
“不夠，根本就不夠，都是我，都是因爲我的自私，纔會讓外婆變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是我太貪戀他給我的溫暖，我也不會那麼快的就嫁給他，忽視了外婆，我…”林晚清已經泣不成聲，她知道就算現在自己在怎麼埋怨自己，她的外婆也不會好了。
林晚清哭的毫無形象，沒有一點美感，就好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在那放聲大哭。
顧寒溟原本平靜的眼眸，也跟着波動了起來，莫名的覺得這樣子的她要比平時總是瞻前顧後的她，生動的多。
“好了，別哭了，難看死了。”顧寒溟語調冰冷，可是眼神卻出奇的溫柔。
他沒有安慰過任何女人，也從來不會去安慰任何女人，這是他的第一次，只是說出來的話有些不太像安慰人。
林晚清抽了抽鼻子，埋怨的瞪了他一眼：“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
顧寒溟冷着臉，直接遞給了她一條手帕，“好好擦擦你的臉，丟死人了。”
林晚清嘴角抽了抽，不情願的把手伸了過去，誰知，這時候突然伸過來另一只枯瘦的右手，把那條手帕給奪了過去，然後呵呵笑道：“好看，好看。”
林晚清悵然的看着外婆，像個三歲的孩子一樣，對那條昂貴的手帕愛不釋手。
她知道這是外婆的下意識的反應，在外婆眼裏只要是好看精緻的手帕都是她的寶貝，因爲每年她生日的時候，母親都會親手送上一跳她繡好的手帕送給她，只是自從母親過世，就再也沒有人送過了…
“外婆…我是清清啊，你還記得我嗎？”林晚清試探的問道。
外婆卻只顧拿着手帕在那呵呵的傻笑，根本就不理會林晚清。
這時把兒子扶到一邊休息的陳喜芬看不下去了，極其不滿的把林晚清拉了過去，“你和那個傻老太太說那麼多幹什麼，有什麼可說的，她現在誰也不認識，除了喫就是睡的，煩死了！”
事已至此，陳喜芬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林晚清都看見了，她想瞞肯定是瞞不住了。
“大舅媽！”林晚清低吼了一句，“我不允許你這麼說我外婆，請你道歉！”
陳喜芬突然笑了出來，“什麼，你讓我向那個傻老太太道歉，你有病吧，別再那跟我裝孝順了，你當初嫁給有錢人喫香喝辣的時候怎麼沒想着孝順你外婆，現在過來跟握整這出，有意思嗎？”
這幾年，要不是看在傻老太太有不少的養老金可以拿，她纔不願意多管一下那個就知道喫的廢物。
陳喜芬的勢利眼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而且她是兒媳婦，怎麼說都沒有兒子親，林晚清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和她大舅說纔行，“大舅，你就這麼看着看着外婆受委屈，什麼也不說嗎？”
李玉生原本是一個很要強的人，可是自從工傷以後，不能給家裏帶來經濟收入，便在家裏沒了地位，所有事情都是陳喜芬說了的算，有一點不如她意的事情就被打被罵，他都自身難保了，哪裏還顧得上已經老年癡呆的老母親，“晚清啊，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大舅媽，你外婆她自從有病以來，給家裏惹了不少禍，都是你大舅媽解決的，我…”
“行了，大舅，你不用說了。”林晚清看他一臉爲難的樣子，便冷聲打斷了他的話，“既然你們覺得外婆病了，不中用了，照顧麻煩的話，那麼就讓我來照顧她。”
陳喜芬還以爲林晚清又要說什麼大道理的話，剛想開口爭辯，卻立刻改變了態度，笑着說道：“那敢情好啊，這可是你自願的。”
“沒錯，我自願的。”林晚清很肯定的點頭。
陳喜芬喜上眉梢，終於解決掉了這個大麻煩，她可算能夠過上消停日子了。
說完林晚清，就要轉身離開，打算帶着外婆先到醫院去檢查一下身體，正好諮詢一下專業醫生，她以後應該都注意什麼。
但是陳喜芬可沒想讓她就這麼簡單的離開，“等等，你就打算這麼走了？”
林晚清皺眉看她，“不然呢，大舅媽還有什麼指示嗎？”
“你帶走老太太我沒意見，但是你身後的那個男人不行走，我兒子不能讓她白打，他得賠錢！”陳喜芬怒指顧寒溟。
話音剛落，李小虎就在一旁不停的哀嚎了起來，“哎呦，我的胳膊啊，疼死我了！”
聽到賠錢兩個字，顧寒溟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賠錢…嗎？”
“對賠錢給我們！”陳喜芬點頭說道。
“你想要多少？”顧寒溟繼續問道。
林晚清驚訝的看着顧寒溟，連她都能看出來，陳喜芬是有意要訛詐他，他怎麼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就算是不在乎錢，也不應該助長這樣的歪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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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寒溟，你不用…”林晚清想要阻止。
陳喜芬卻大聲的打斷了她，“林晚清，你可看明白了，誰纔是你的親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用我告訴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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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清臉色一陣青白，她真爲自己有這樣的親戚感到丟臉，“大舅媽，你別太過分了，事情起因不用跟我說你心裏清楚，我現在不追究你虐待老人，已經算是看在我大舅的份上算了，但是你要是趁機想要碰瓷，我一定不會答應的。”
“林晚清，你瘋了吧，敢這樣和我說話，我告訴你，今天你們必須賠錢，不然誰都別想離開！”陳喜芬說完，便立刻推開了林晚清，一把把車裏的老人狠狠的拉了出去。
林晚清驚呼一聲：“外婆，小心！”
慣性使然，她接住了外婆，可是身體卻不自覺的向後倒去，眼看就要碰到路上的一塊尖銳的石頭上之時，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瞬間扶住了她和外婆兩個人。
林晚清下意識的回頭，正好看見了顧寒溟那雙深邃且柔情的眼眸，心裏的那片冰涼忽然有了一絲暖意。
終於，她明白過來，自己現在不是一個人，她的身後還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