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變得有些快,謝珣碰上了她的一群小姐妹們,便被生拉硬拽到了另一艘船上,江蓉娘也被她一道帶走,留下兩個男子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好在謝函也是適應了這等聲樂場所的,攜了蔚自閑往學子堆裡扎,這艘船適合他們,既認不出他謝三郎的身份,亦不會像世家公子一般踩低捧高。
兩人不過悠閑了一個時辰,忽而侍女忙慌衝過來:“謝大人,不好了,江姑娘同人打起來了!”
謝函嚇了一跳,蓉娘雖是利落灑脫,卻也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當即便要人帶他過去。蔚自閑因想到謝珣與她在一起,她又有自己親姐的嫌疑,便也憂心忡忡地跟過去了。
果不其然,待到了那群世家小姐的遊船上,江蓉娘手持酒杯,滿場亂扔,周邊人皆是慌亂躲藏,謝函一個不察,險些被酒杯砸歪了頭冠。
一旁的謝珣卻是臉上帶笑,赤著雙腳,手上抓著一把寶劍,如同給江蓉娘助興一般,在一旁舞起了劍舞。
兩人都是面色酡紅,眼神迷蒙,顯然醉得不輕。
謝函黑著臉,握住江蓉娘的手腕,低聲:“你這是做什麽!”
江蓉娘想要掙脫開他,胡亂一揮手,竟一巴掌打到了他臉上。矜貴的謝三郎何曾被打過,尤其是這等眾目睽睽之下,當即眾人都有些靜默,不敢去看他已經有些扭曲的臉。
一旁的謝珣反倒拍掌笑了起來,說不出的暢意:“江姐姐打得好!謝函這廝就要打!”
蔚自閑原本只在一旁瞧著她舞劍,覺得她醉酒之下翩翩起舞,另有一番風情。她這番話一出口,他也有些不自然,將她攬在懷中,輕聲道:“殿下,快醒醒。”
謝珣拍開他的手,面露嫌棄:“哪個叫我殿下,我不認得!”
蔚自閑無奈至極,正要繼續說,身邊那兩人卻仿似爆發出更大的爭吵。
“蓉娘,你!”
“你什麽你!你給我閉嘴!”江蓉娘揚著下巴,面色是從未有過的強勢,“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不嫁你嗎?我告訴你,就是因為你自己!”
謝函額角青筋暴起,這等私事在眾人面前說起,叫他無法不生氣,更何況他最是在意臉面。
“你謝函生來矜貴,怎麽能與我這個寡婦相配!我好端端的,不過是替你管著間鋪子,便被人說三道四靠賣肉上位!只因你家室好!”
“你情我願、男女之事,叫看笑話的人說成了我貪慕錢財、癡心妄想!你可有在意過這些一分一毫?!”
“你只在意你想的,從沒想過我承受的!我今日告訴你,我江蓉娘這麽一個好女子,去哪找下家沒有,難道還非得吊死在你這棵破樹上?!”
她一口氣說完,心中十分暢快。本來她和這廝的情事便是中了他的圈套,現下害她日日被議論,她終於說出口了!
她眼睛一瞟,看見了方才盛氣凌人現下卻嚇得躲在同伴背後的那家小姐,又一個酒盞丟過去,橫眉道:“那位姑娘,我也告訴你,現在世道不同了,你一個女子也該學些本事,莫要總跟在男子身後打轉,更不要貶低旁人!”
謝函面色難看,聽身旁人說了緣由,手緊緊攥成了拳。他道蓉娘就算再愛做生意,也不會總是對他的求娶視而不見。
原是這些人!日日無聊談些有的沒的,此次更是嘲諷到了她面前,她這才借著酒勁罵出來!
謝函握著她的肩膀,軟下聲音勸道:“好了,蓉娘,咱們回去吧。”
江蓉娘還要說什麽,卻是實在不勝酒力,眼睛一翻醉了過去。
謝函將她摟在懷裡,眼睛橫掃周圍一圈,冷笑:“眾位可要過好今日這個七夕!”
說罷,便攜了一眾人離去。
蔚自閑則有些頭疼,謝珣醉得厲害,不僅不聽他的,還叫囂著要與他雙人起舞跳給眾人看。
她可不似江蓉娘一般好糊弄,硬纏著他真跳了曲胡舞,才累極了一般任由他將她抱上馬車。
蔚自閑也是出了一身的汗,顧不上自己,只替她抹著汗,無奈道:“阿尋,你真把自己累壞了。”
謝珣轉過臉,不大樂意地鼓著嘴:“你叫誰阿尋呀,不是叫我殿下嗎?”
他嘴角勾出笑,親了口她臉上的軟肉,道:“還說你在氣什麽,硬要作弄我跳舞,原是為了聲‘殿下’。”
她手往上探,虛虛地探了探他的下巴,微微哼聲以作回應。
蔚自閑垂眼看她,手指輕輕拂過她額角發絲,道:“你如今是皇太女,我若不叫你殿下,可不是以下犯上?”
謝珣腦子裡一團漿糊,一時嘴快,問出了壓在心底的話:“我是皇太女,往後是女帝,你當我的君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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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一緊,有些後悔,早知他心在仕途,但若入了自己的后宮,卻是半分才華也施展不出。她一直不敢問出,就是怕戳破了這層窗戶紙,他若是不願,她也不會逼迫他。
他眸色深深,只答了一個字:“好。”
“好……啊?什麽?!”謝珣驚到坐起來,狐疑地望著他,“你說什麽?”
蔚自閑溫柔地望著她,無奈又說一次。
“可是為何?你以前不是還總想著要娶我嗎?怎麽忽然願意當我的夫郎了?”她稀奇地眨眼,想問出原因來。
還能因為什麽,自然是因為他喜歡她。他到了承京,見識了許多公子郎君對她的前仆後繼。他心裡對她勾男人的手段了如指掌,生怕又來個男子奪了她的心。
所以自然是先下手為強。
風光霽月的蔚公子心裡那麽想,面上卻不顯,只反問道:“我願意當你的夫郎,你不開心?”
謝珣撥浪鼓般地搖頭,勾著他的脖子傻笑:“我自然開心!有了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往後我們都要在一塊!”
蔚自閑勾了勾她的鼻子,語氣又一變:“快躺下,喝那麽多酒,不怕傷著身子。”
她乖順地又躺下來,一雙眼睛裡滿滿都是眼前的郎君,喜滋滋地想著自己運氣當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