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話一撂下,本就安靜的周遭變得針落無聲。
蘇小玉冷着臉,一言不發,親自去替那些惡犬們收屍。當她把惡犬的屍體都處理好交給下人了,蜷縮在地上的郝二爺終於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哭。
蘇小玉可沒那麼容易算了,她對僕人道冷冷說,“把這老畜生綁了,丟牢裏去。等郝家那位大家主突破瓶頸期,修得大完滿了,本夫人再登門去算賬!免得現在去打擾,壞了人家的好事!”
這話可不得了呀!相當於把郝家的大祕密都給暴露出來了,同時也將郝家最大的弱點暴露出去。要知道,郝家主如今的瓶頸期是整個修氣過程中最後一關,是最關鍵最危險的一關。這種事一旦傳到仇人,由着有心人耳朵裏去,郝家主接下來麻煩就多了。麻煩一多,不崩了真氣就阿彌陀佛了,哪還可能突破?
郝二爺縱使斷了命根子,聽了蘇小玉這話,也顧不上疼,硬是擡頭擡手指向蘇小玉,似要警告她什麼。蘇小玉天生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何況她背後還靠着那麼多座大山?她輕輕冷哼,給僕人一個眼神,僕人就擒了郝二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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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玉擦了擦手,擡手不經意朝周遭的看客們看去,只見衆人的臉色都頗爲古怪,明明非常看不慣,甚至不屑蘇小玉卻敢怒不敢言。蘇小玉嘴角泛起比她們更不屑的弧度,轉身往大門走去。
路過那幾個丫頭們身旁時,她大聲說:“剛剛都瞧清楚了嗎?夫人我使詐的手腕兒多了去,今兒個這是小兒科。走,以後慢慢教你們!”
韓宅的大門一關,路人們的非議立馬爆發。他們不明真相,既覺得蘇小玉放狗拒絕求娶者是理虧在先,有使詐勝之不武更是令人不恥,而聽蘇小玉最後這句話,他們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更是激烈地譴責起蘇小玉。
嘈雜聲再次傳來,蘇小玉全然不當一回事。她只交代了僕人一句“郝家之事速報晉陽城”,而後就從後門獨自離開了,直奔冰海。
年關近了,這些年不是陪大主子就是陪小主子過年,今年她想去冰海上,他們說的師父消失的那個位置陪師父好好過個年。
蘇小玉一路往南,也不知道行了幾日後,整個玄空大陸南境也飄去了小雪花。想當年隨師父過冰海抵達玄空南境,也是南境飄雪的季節。
那一年,她十三歲,正是豆蔻年華。她天生個矮瘦小,穿着樸素的婢女衣裳,梳雙髻頭,經常被人從背後看成小孩子,但是只要見了她的臉,大家就都不這麼想了。大部分人是不喜歡的,甚至有人會心生戒備。至於師父,雖年近四十,可自幼修真氣的緣故,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他總是一襲錦白的長袍,低挽着的三千墨發,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給人一種尊貴而冷肅之感。
是的,師父是一個特別冷情的人,比殿下還冷,可謂無欲無求。神佛也無欲無求,可是,神佛慈悲,神佛有心,憐憫蒼生。師父卻像個無心人。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年第一次見面那場誤會,她那麼害怕殿下的一個人竟一點兒都不怕他。
風雪越來越大,淹沒了蘇小玉噠噠的馬蹄聲,也淹沒了二十多年前的車軲轆聲。馬車裏,寬大
的馬車裏,韓塵閉目不語,似在養神又似在修行,只會些拳腳功夫,對真氣修行一無所知的小玉兒是分辨不出來的。不過,她也沒留心。此時,她身着一件單薄的衣裳冷得脣色發紫,整個人蜷縮着,不停的給自己雙手哈氣,口中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
她越嘟囔越大聲。終於,韓塵睜了眼,那雙眼睛涼得好似世上至深至寒的寒潭水。他說,“安靜。”
小玉兒擡眼看了他一眼,竟沒說話,繼續嘟囔。
韓塵特意朝她看了過來。
小玉兒一邊嘟囔着,一邊斜眼看他,那眼神兒,既像孩子的賭氣,更多的像不合年齡的挑釁。
韓塵也不說話了,慢條斯理從袍角撕下一塊布揉成一團。見狀,小玉兒急急捂住嘴巴。韓塵就將那布團放在她身旁,無疑是警告她。
小玉兒這才極其不情願地說,“我冷。”
韓塵看都沒看她一眼,只道:“知道了。”
小玉兒抱緊雙膝,縮了縮身體,滿臉怨念,活脫脫就是個不服氣的小孩子。她盯着身旁的布團看了好久,突然大聲說了起來,“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
她一直嘟囔的就是這三個字,她可不想冷死在這裏。然而,韓塵很快就掐住了她的下巴,將布團塞到她口中。他說,“武學,意志爲先。”
他一帶她踏上玄空大陸的土地,立馬要她爲學武做準備。他在冰海看出她很怕冷,遂以寒冷來鍛鍊她。她很明確地表示不想馬上就學武,他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她卻不說話了。於是,鍛鍊就開始了。
小玉兒要拿下布團,立馬被韓塵打開手。小玉兒遂露出憤怒的眼神,雙手雙腳並用使勁掙扎。奈何,韓塵單手就能毫不費勁地制住她。小玉兒使勁各種辦法比劃告訴他她有話要說。他看明白了卻沒有給他機會。最後,小玉兒掏出了一枚令牌,這是龍非夜的令牌。
至於她是在求韓塵看在龍非夜的面子上,放開她,還是在拿着龍非夜的令牌威脅韓塵,這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韓塵是立馬就放手了。小玉兒連忙取下布團,吐了一口氣。哪知道,她還未開口說話,韓塵就奪了她手裏的令牌。她更惱火了,怒聲,“年紀一大把了還搶小孩子東西,老臉要不要了?”
這種怒罵,就是一般長者聽了都會火冒三丈,韓塵這個當師父的,竟還是臉色如故。他冷冷說:“入了我狼宗爲徒,爲何要帶夜皇的令牌?”
小玉兒帶這令牌,自是帶了祕密任務了,要幫大秦那位男主子搭建起玄空大陸的情報網。如故不是衝着這任務,她纔不想當韓塵的徒弟,千里迢迢來這無親無故之地!
小玉兒說了謊:“萬一您老人家忘了我是誰家的人,好給我的身份做個證明。”
韓塵將令牌託在手掌裏,眸光一冷,真氣大作,剎那間那令牌就支離破碎了。他隨手丟出窗外去,道:“本尊既收了你,從此以後你便是狼宗的人。你之前是身份任務,都不必惦記。你非意志薄弱之人,告訴本尊,你爲何不學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