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飛燕擡頭看去,只見芒仲和醫女走了進來,君九辰跟在後面。她朝他看去,他亦朝她看來。她紅着眼,眼角還有淚,但是,她也沒有再擦拭。她平靜了,移開視線,眸光漸漸變冷。
而他,自是看到她眼裏的淚光。他也移開了視線,在一旁做下,別過頭去不看她,冷冷問:“你還想跟本王說什麼”
她的視線也落在別處,冷冷回答:“先幫我處理傷口,再說。”
君九辰不語,芒仲連忙示意女醫上前,而後背過身去。孤飛燕卻冷聲,“你們都出去”
芒仲出去了,君九辰卻沒動。
孤飛燕的聲音又冷了三分,“滾出去”
一來,她不想放棄,在這最後的關頭裏也要把治阿澤的藥配製出來。二來,她要耗着時間到正午。
君九辰這幾日,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全是她那血肉模糊的傷,他想不明白她對自己做了什麼她傷成跟治阿澤有何關係他本該出去的,卻不想出去。或許,這是他對自己最後一次縱容。他冷冷道:“本王對你沒興趣,你也休想再耍什麼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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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出去,而是轉過身,背對她。
孤飛燕沒有堅持,她亦轉身,背對君九辰。她脫下了半邊衣裳,露出半肩,那巴掌大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痂,薄薄的,一觸即破。女醫見狀,禁不住搖頭,“王妃娘娘”
她都還問下去,孤飛燕就打斷了,“我不是王妃,喚我名字便可。”
女醫不敢直呼她名字,便不再稱呼,問道:“你這傷口,多久了”
孤飛燕答道:“一個月左右。”
女醫攏起眉頭,道:“這怎麼傷的你分明用過藥,一個月左右早該結痂成疤了。怎麼會這樣”
孤飛燕道:“這原本是紋身。”
紋身君九辰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他心頭猛得一顫,就好似突然被狠狠咬了一口氣,疼得呼吸都險些停掉。
女醫又意外又疑惑,道:“是紋身沒處理好嗎這,這不像呀”
孤飛燕冰冷的語氣倒是變得認真,她說:“紋身很成功。我用毒藥反覆化掉了墨跡,一共六次才全部化掉。我只對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以避免惡化”
女醫驚着了,不可思議地看着孤飛燕。而君九辰的心卻如同刀割一樣疼,他知道這些日子她特別難熬,卻不知道竟難熬到這種地步他藏在袖中的手握得緊緊的,而孤飛燕卻還在繼續認真說。
“墨跡化掉後,這傷口乾淨後有三次被外力傷到,都又流血了。一次輕微,兩次嚴重,我都只做止血和包紮處理。我不是很確定如今這傷口是什麼症狀,不敢隨便用藥,就怕影響後續用藥。我要配製的是生肌祛疤的藥,一點點痕跡都不能留下。你幫我瞧瞧。”
看着孤飛燕那雙認真的眼睛,女醫眉頭蹙得更緊,更不明白。見女醫遲遲沒動,孤飛燕催促道:“快瞧瞧,瞧仔細些。”
女醫這才緩過神來,小心翼翼地檢查傷口。她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你這情況不同一般,若要看的細,得得將這層痂撕掉。”
這可不是小傷口,而是巴掌大的傷口呀結痂很薄,裏頭還是血肉,要撕掉這層痂,那該多痛呀單單想象都能讓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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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君九辰的拳頭一緊再緊,他都有些坐不住了。然而,孤飛燕卻扯來袖口咬住,示意醫女動手。女醫醫者父母心,明知道不該問,卻還是不忍心,勸說道:“你這是何必,傷在此處,也不會有人瞧得見。能瞧見的人,自是不會嫌棄你。”
孤飛燕垂着眼,放開衣袖,道:“我不怕疼也不怕醜,我怕欠別人債,讓人記恨。”
她說罷,也不等女醫了,自己動手扯那薄痂,認真而謹慎。女醫急了,一時都有些無措。君九辰終是忍不住回頭看來,撞見了這一幕。他整顆心都揪起來疼了,他猛地起身,冷聲:“住手”
孤飛燕的手瞬間頓住了。她不願意承認,可是,這一刻她心中竟生出了一絲希冀。她竟可笑地希冀他會心疼。她回頭,看了過去。
君九辰這才醒神,意識到自己的衝動。他立馬繼續說:“孤飛燕,夠了別在本王面前演這種悲慘戲碼。本王不會對你心軟的”
孤飛燕冷笑起來,她笑的是君九辰,也是自己。她剛剛竟可笑地心生希冀了,而他,竟可笑地以爲她在賣慘她冷冷說:“君九辰,我欠的是阿澤,我不欠你還有,當初是你親手把阿澤推上皇位的,當初是你沒保護好阿澤你欠他的,比我還多你給我滾出去,否則,這傷我不治了,我讓君子澤的臉永遠都好不了讓你這個當兄長的失職,永遠都記在他臉上”
君九辰的臉色慘白,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匆匆而走。到了門口,他險些都站不住。原本,只是想弄明白那傷,只是貪戀最後的陪伴,將這最後的時光當做是告別。哪知道竟會痛徹心扉,難以承受他心中有千言萬語,卻沒有一句是說得清的,最後就剩下一句,“燕兒,對不起。”
他就這麼站在門口,等着。而此時,軒轅睿、顧七少、唐離、寧承和金子五人就埋伏在周遭,盯着君九辰看了。上官夫人,沐靈兒,程亦飛和唐靜四人守着百里明川,逐雲宮主和牧然,錢多多正在尋找黎琴。
屋內,孤飛燕已經將那層薄痂全撕掉了。她還是那樣認真,彷彿方纔的所有頭疼都不曾有過。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對女醫說:“瞧仔細些,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告訴我詳細症孤飛燕狀,以及治療之法。”
女醫認真檢查詢問起來。半個時辰說慢很慢,說快也很快。女醫並沒有給出可以完全祛疤的治療辦法,但是,她將症狀詳細分析給孤飛燕聽之後,孤飛燕琢磨了片刻,就讓小藥鼎協助敲定了一份藥方。
女醫見了那藥方,連連稱奇,佩服不已孤飛燕處理好傷口,便讓醫女出去了。趁着這時間,她令小藥鼎配製出毒藥和祛疤藥。她將兩包藥丟在一旁,隨手取了暗器淬了毒。上一次用毒後,小藥鼎並沒有罷工。她已經無暇追究原因,她只知道小藥鼎就算罷工了,見了赤靈石也會醒來的。
她收好暗器,君九辰就進來了。
屋內就只有他們二人,他高高在上立着,她目光冰冷地坐着。兩人的視線再次相對,君九辰還未開口,孤飛燕就冷冷笑了,她舉起緊握成拳的雙手,道:“毒藥和祛疤藥都在這兒,你想先要哪一帖”
君九辰看了她許久,竟也笑了起來。他說:“你打小就喜歡玩這種把戲。這次我不會讓你,把東西乖乖放在桌上,否則”
君九辰還未說完,埋伏在一旁的大雪和小東西瞬間化身雪狼,一左一右朝君九辰撲了過來。而與此同時,孤飛燕雙手暗器齊出
她說:“君九辰,自小你就從未贏過我,這一次,就算你不讓我,也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