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辰眼睜睜看着百里明川逃走,極力隱忍着心中不斷浮出的殺意。他不僅僅要剋制自己,更要剋制乾冥寶劍。
雖然乾冥之力一分爲二,藏於乾冥寶劍和他體內,但是,他從未感覺到自己和乾冥寶劍有多大的聯繫。這一次是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和乾冥寶劍是一體的。
他並不想殺百里明川。若非自小煉就了非同尋常的定力,這一刻,他怕是會混淆了自己和乾冥寶劍,會將乾冥寶劍的殺意誤當做是自己的。
百里明川的背影消失之後,蠢蠢欲動的乾冥寶劍才漸漸平靜下來。君九辰剛剛鬆了一口氣,孤飛燕他們就追過來了。
孤飛燕意外極了,“百里明川逃了”
君九辰答道,“回去再說吧。”
孤飛燕瞥見了地上的血跡了,也沒有多問。而回到屋內,不必她多問,君九辰就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他藏得真好”孤飛燕憤恨之餘更多是納悶,“乾冥寶劍怎麼會對他有殺意”
雖寶劍有靈,可是,乾冥寶劍應該是第一次遇到百里明川,先前不會有什麼過節呀孤飛燕思及此,恍然大悟。她驚聲,“鮫族”
乾冥寶劍爲九黎族所有,而鮫族爲九黎奴族,當年又發生了大規模屠殺鮫人的事情。這裏頭怕是有什麼恩恩怨怨吧
君九辰眉頭微攏,思索着。
孤飛燕琢磨了一番,又覺得不對勁。她自言自語起來,“若是仇視,那也是鮫族仇視九黎族呀再者,這劍若是能認出鮫人來,未免也太有靈性了吧不對不對”
孤飛燕一邊思索一邊自言自語,君九辰則特別安靜。兩人對面而坐,一鬧一靜竟沒有任何違和感,反倒有種無法形容的溫馨。
過了一會兒,孤飛燕和君九辰不約而同擡頭看向對方,雙眸都露出了震驚的色彩。孤飛燕道,“難道是天煞”
君九辰點了頭,“有可能。”
據牧然從逐雲宮主那得來的祕密,玉鮫族不入海的原因是因爲當夢族以玉鮫族的血爲媒,佈下了結界將乾冥之力困在北海海底。當時百里明川入海後,乾冥之力就出現了,爲君九辰所得。所以,牧然得來的祕密應該是真的。
他們又在九黎族古墓壁畫裏得知,天煞被乾冥之力困於北海。那個時候,他們就一直想不明白。爲何乾冥之力已經離開北海了,天煞的力量卻遲遲沒有動靜。爲此,他們甚至開始懷疑鮫族不入海另有原因,君九辰還令夏小滿帶人去盯着北海。
如果,百里明川擁有的那股力量就是天煞,那麼這一切似乎就解釋得通了
玉鮫不入海的原因並非結界,而是玉鮫可以擁有天煞之力。而正是因爲擁有了天煞之力,所以,百里明川重傷之後並沒有死在北海里。他極有可能就在杳無音信的那段時間裏,擁有了天煞之力。
孤飛燕越想越不可思議,“乾冥之力可剋制天煞地煞,怪不得乾冥寶劍對百里明川有殺意”
君九辰認真點了頭。他一開始擒拿百里明川的時候,乾冥
寶劍並沒有任何動靜。但是,當百里明川那股神祕的力量漸漸爆發出來後,乾冥寶劍就被喚醒了。
君九辰琢磨起來,“難道當年九黎族屠殺鮫族,同此事有關”
孤飛燕想起玉家祖祠的壁畫,認真道:“那場祭祀,九黎族要滅了整個鮫族可是,玉鮫一脈的罪,如何要牽連整個鮫族爲何要剝鱗,一定還有原因。”
孤飛燕下意識摸了摸小藥鼎,她雖然至今都還想不明白白衣師父跟九黎族的關係,但是,她並不願意相信,擁躉白衣師父的九黎族會幹出那等泯滅人心的惡。
君九辰也覺得蹊蹺,但是,此時他更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他道:“若我們的推測是對的,那冰海的地煞之力,是否也能爲人所擁有”
孤飛燕心頭突然一咯噔,莫名地不安了起來。她點了點頭,認可君九辰的猜測。
君九辰一下就感覺到她的不安,他起身走到她身後,輕輕地替她按捏肩膀,安慰道,“別瞎想,若真能爲人所擁有,必不會是你父皇和母后,否則當年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帶蘇夫人過來,或許,玉家會給我們答案。”
孤飛燕握緊了小藥鼎,她想,白衣師父應該知曉一切的,他爲何不說呢他那麼久都沒有出現了,可還好
見孤飛燕的身體都還繃着,君九辰從背後俯身而下,將她的手從小藥鼎上拿開。他在她耳畔低聲,“閉上眼睛,放鬆。”
孤飛燕回頭看來,問道,“那還找不找百里明川了”
君九辰道,“且等蘇夫人來吧。或許,他們不找他,他也會找上我們的。”
除了君九辰,其他人怕是都鎮不住百里明川那股力量。而他自己若去追,則會落入殺與不殺,進退兩難的境地。此事,只能暫時耽擱。
孤飛燕還要說話,君九辰修長的手指就抵在了她脣上。他道,“聽話,別瞎想了。把眼睛閉上,你得休息了”
在密室困了那麼多日,豈能不睏倦君九辰將孤飛燕的腦袋扭過去,孤飛燕也就乖乖地閉眼了。果然在君九辰溫柔的按捏手法下,她漸漸地就放鬆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君九辰的手法太讓人舒服了,還是孤飛燕太累了。沒一會兒,她竟睡着了。
君九辰將孤飛燕抱到榻上。他在她身旁躺了一會兒便起身出門。原本幾乎每日都要練習乾冥劍法的,在密室裏被困了幾日無法練習,他十分着急,不耍幾招還真歇不下。哪怕有無數事務纏身,無數祕密尚待破解,但是他依舊非常清楚掌控乾冥之力纔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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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星辰浮現,整個天鈺城的城門關閉,整座城池漸漸安靜了下來。
百里明川並沒有出城,他就躲在白府後院的荷花池邊。哪怕傷口已經止血了,他的手還一直緊緊捂着肩膀。他蹲在草叢裏,仰望着星空,那雙黝黑的眼睛時而清澈澄淨,滿是星光;時而充滿戾氣,紅芒妖異。他像是在抗爭,卻又像已經失控了。
就這樣,足足一個時辰之後,他終於緩緩閉上眼睛,昏迷了過去。
沒多久,荷花池邊浮現出了一個修長的身影,白衣無暇,俊逸超脫